56 拿脏

    话说那何大得了林之间的令，便回房换了一身普通装扮，打上一个包裹背在肩上装做一个外地的过路人出了衙门便往成一彪住的那条街走去，行得一刻来钟，便见到成一彪的住处，不过是两三间瓦房，因有了些年代，又缺修缮维护，显得有些破烂。何大也不忙去他家，抬头见大街另一边有一个酒肆，门前一面酒字旗迎风飘扬，他笼了笼衣袖，抬步便走入那酒肆中去了。

    店里的小二见来了客人，连忙上前招呼，何大便选了正对着成一彪家门的临窗位置坐了下来。小二用肩头的毛巾将桌子擦干净，问道：“客官，不知想用些什么？”何大道：“来半斤烧酒，两斤卤牛rou，再来两个凉菜，四个馒头。”小二应了，转身便将酒菜上齐，道了声“客官慢用”便转身欲走，何大一把拉住小二道：“小二哥，不忙便走，我有几句话想问问你。”小二闻言便站住道：“不知客官想要问些什么？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何大道：“有个朋友托我在这左近寻个店面，想做点小生意，不知这一带环境如何，可还安宁？”小二苦笑一声说道：“客官还是劝劝你那位朋友，这定兴县城地方不小，何处不可做起生意来？何必定要寻到这条街上来吃苦头？”何大闻言诧异道：“小二哥何故有此一说？莫不是这街道之上有什么横行不法之徒么？”

    那小二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别的也还好，只是有一桩，咱们这街面上住着个霸王，名唤成一彪，成天不务正业，只是纠集了几个地痞流氓每月都寻着这条街上的商户闹，若是那怕事的每月固定给些钱钞与他，便能得些太平，若是那不给的，便常常要遭些sao扰，或是半夜间房门上被泼了些狗血，或是货物莫名其妙地便不见了，整条街上的商户，没有不曾吃过苦头的。前些日子，那街尾的客栈老板因生意有些清淡，便少给了那成一彪一些例钱，结果，第二日，成一彪便借着他家店里客人被人杀死的事情，将尸首拖至他店门前，硬要讹他几百两银子，幸亏新任知县大人是个晓得事理的，没有听信成一彪一番胡言乱语，反而将他打了二十棍子，唉，不过这下那客店的老板算是跟他结了仇怨了，还不知道要被这一帮泼皮闹成什么样子呢，成一彪吃了这么大个亏，哪里有不要找回来的。这人啊整日间把这街面上闹得鸡犬不宁，您等着瞧好了，等他身上棒创平复了，便是那客店老板倒霉的时候到了。”

    那何大见店小二打开了话匣子，正要详细询问，却正看见成一彪在一个泼皮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当下打发走了店小二，将脸别个去，防那成一彪认出自己来。店小二见成一彪进来，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上前招呼道：“彪爷，您老来了，想要用点什么？”那成一彪没好气地将小二推了一个趔趄，不耐烦地道：“你这狗头，别来烦你家大爷，平日吃些什么便上什么，还用问个不休作甚？”小二站稳了身形，慌忙去准备了，一路之上遇见那成一彪的人也纷纷如同躲避瘟疫一般老远便绕道而行。

    那泼皮搀着成一彪选了张干净位置坐了下来，成一彪一挨凳子，立刻眼睛鼻子疼得缩成一团，嘴里不住地骂道：“便是那狗日的谭有德，等老子伤好了定要去寻他的晦气，不把他弄个倾家荡产，老子就不姓成！”边上那泼皮连忙道：“彪哥，这今时不同往日啊，如今的县令看情形只怕也是个嫉恶如仇的，再加上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等且还是先隐忍些时日罢？再说我等早上方才得了那些……”成一彪闻言抬手就照那泼皮头上一巴掌，低声喝道：“闭嘴，此处也是说话的地方么？回去再说！”说罢便警觉地朝四周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他俩，这才神色轻松下来，低声道：“你也说的是，我等便暂且隐忍，待摸清楚那新县令的脾气，再想办法。”

    说话间，小二将酒菜端了上来，二人吃喝了一气，掌灯时分方才酒足饭饱而去。何大跟着结了帐，拐到街角僻静无人之处，方才悄悄翻上房顶，来到成一彪家房顶上，揭开两片瓦朝下面望去，正见成一彪与那泼皮悄声商议，成一彪问道：“东西可曾藏好了？”那泼皮道：“货物交予五哥埋在东城墙外的那株老槐树的树洞之中了，银两我都拿来了，一共二百八十余两，彪哥您做主好了。”成一彪在灯下将一个包裹打开，里面正是一包银子，那泼皮见了银子两只眼睛都直了，却碍于成一彪的威势，不敢开言。成一彪看他模样，伸脚在他腰上便踢了一脚，那泼皮被踢得一个趔趄。成一彪喝道：“少不了你的，瞧你谗成那样子，去把老五与老三叫来，大伙把银子分一分。”那泼皮听得有银子分，立马飞也似地跑去了。

    何大见了这些银子，便料到是今早那两个客商的财物，当下悄然退走，下了房顶，奔衙门去召集了一帮公人捕快并林万钧等人，火速赶回来，在成一彪住宅附近埋伏了下来，果然过得一会，先前那泼皮便带着两个人进了成一彪的住处。

    林万钧见此早已沉不住气，发一声喊，便冲了进去，何大只得带着公人也跟着冲进去，房内几个人正围着一包银子坐着在商量怎么分呢，这帮差役如狼似虎地冲进去立刻就将四人尽数捉拿在地，成一彪兀自在地上挣扎，嘴里喊着“我等四人皆是良民，何故无端捉拿我等？”

    何大将桌上的脏银包了起来，在成一彪面前在他眼前晃了晃道：“良民？成一彪，不知你平日作何营生，月入几何？这些银子都是哪里来的？”成一彪被两个公差押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说道：“这些都是左近商户因我等保护他们有功，拿来酬劳我等的。”何大冷笑一声道：“哦？那不知藏在那老槐树下的物事，可也是一众商户孝敬你的？”成一彪见何大说出他的秘密，脸色变得灰败，连声说道：“我说了，我说了，这些财物确是今早死去的那两个客商的，只是我等去时他两个早已死去，我们便只是拿了他的财物，断断不曾杀死他二人！”

    何大又冷笑道：“这些话留着在公堂之上去说罢！带走！”众公差便将铁链子将四人锁了往衙门而去，何大又让林万钧带着两个差人去那埋脏的地点一并将成一彪埋藏的赃物起了出来，专等林之间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