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五章 送行酒
第三百十五章送行酒 病房里的时钟指向了6点，林甲一骨碌地跳下，在病边做了六七十种奇怪的姿势，他的体就好像一根面条般可以随着他的思想任意弯动扭曲。 毕竟在上赖了一整天，而且没盖被子，手脚都已经要被这逐渐入夜的寒意冻僵了。 所以他一下，就赶紧地做这些怪异的动作，做到第十一个姿势时，他全上下都已开始温暖，等他停下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精神振奋，容光焕发，心也愉快极了，就仿佛一个睡饱了觉，养足了精神的人一样。 林甲精神抖擞地打开病房的门，自以为潇洒地出现在那个可护士的目光里。“嗨，各位美女，哥哥我今天出院啦。告诉院长，明天不用准备我的早餐咯。哈哈哈。” 他手下那帮卫士似乎早就习惯了林甲的脾气，也不去阻止他，任由他去。倒是那个长相可的小护士吐着舌头道，“没见过这样的病人，穿着病服出院？这人真是有病吧？” 林甲装病装了几天，好容易出去逛逛，心大好，根本没有发觉自己的穿着有什么不妥。于是，医院就这样少了一个病人。而街头却多了一个穿着病服和拖鞋，一脸莫名其妙笑意的年轻人。 走了几步之后林甲才发现一个问题，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异样。更有甚者，老远看见他就自觉地避开一点。搞得林甲脸皮这么厚的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只好大声道，“别搞歧视好不好，我又不是传染病。”结果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立刻跑得一干二净。 林甲一愣，只能苦笑着继续走。他发现，有的时候当个诚实的人确实也不是那么容易。 将岸找的小酒馆很隐蔽，在远离闹市的一个小巷子。狭窄的巷子里潮湿暗，林甲如果不是瞪大了眼睛还很难发现这样一个小酒馆的招牌。小的不能再小的酒馆，生意更是冷清得可以。只有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客人。 当林甲看到将岸的时候，将岸已喝了一个多小时了，脸上却一点酒意也没有。这个灰色长发的中年人越喝，眼中的寂寞却越浓，浓得就仿佛百丈下的深潭沉水。 林甲叹了一口气走过去道，“你这请客确实不怎么样。这地方寒酸不说，客人没到，你这主人却好像已经喝了不少。说实话，我很怀疑你今天请我喝酒的诚意。” 看到林甲，将岸原本充满了寂寞的眸子里，竟似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他放下杯子微微一笑道：“其实，你应该学着去相信一些事。你要知道不是每件事的背后都有目的。就比如请客喝酒，只应该是喝酒的本。只是人的想法太过复杂，所以请客喝酒这种事才变得另有目的。” “有理。那么，我们今天只喝酒，不谈别的。”林甲大大咧咧坐了下来，一把拎起酒瓶先给自己倒上了一大杯酒。 一杯酒下肚，林甲差点被喷了出来。将岸却看着他的脸忍不住大笑起来。 联邦殖民地虽然不酒，但是在这样的小店里又怎么会有好酒。劣酒通常都是烈酒，店主仿佛唯有靠着强烈的酒精才能证明这确实是酒。将岸戏谑地看着林甲道，“怎么样？继续喝？” 林甲脸色通红地道，“好吧，算你狠。我连喝三杯，你告诉我为什么今天要请我喝酒行么？” “不行。”将岸淡淡地道。 “为什么？”林甲嚷道。 “因为我知道你好奇。你小时候我似乎教过你，好奇心往往会害死人。”将岸微笑道。 “我当时怎么回答你的，现在依然怎么回答你。”林甲嘿嘿笑道，“我记得我说过，好奇心往往会害死人，但是这个世界上不好奇的只有死人。活人都好奇，尤其我比你年轻，好奇心只会更甚。” “真想知道？三杯酒不够。至少需要十杯。”将岸微笑着给林甲的杯子倒满了酒。 “好！我喝了。”林甲一咬牙狠狠地道。但是他只是勉强喝到了六杯酒，他的额头就渐渐冒出了汗水，脸更是红得像酒馆老板最拿手的招牌菜——红烧猪头。 “可以了。”将岸淡淡地道，“再喝你就要醉了。其实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凡是量力而行。” “什么意思？”林甲打了个酒嗝，呛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那件事有新进展了，我已经能够控制局势，不需要你再参合进去了。风险毕竟太大，我不想你死。”将岸说着又喝了一大口酒。 “那你想我怎么样？”林甲奇怪地道。他当然知道将岸所谓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 “我会在完成空间跳跃点的构建之后动手。我希望你能带着天痞他们离开。”将岸认真地看着林甲道。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林甲怀疑地道。“我们原来的计划不是这样的。不是说好了等我们仔细调查之后一起对付他么到时候凭你的号召力，甚至可以影响一批不愿跟随他的殖民地分区总长共同对抗他。” “计划有变。”将岸大口干了一杯酒道，“我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办法，不需要你们再冒险。” 林甲静静地望着他道：“你现在要我走？” 将岸道：“这是我的事，和你并没有关系。希风也没有发现你……你为什么不走？” 林甲思考了一下道：“你是怕连累了我们，还是真的不愿意我们再参与此事？你会死？” 将岸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眼中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却还是微笑着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反正迟早总是要分手的，早几天迟几天，又有什么分别？当年我把你扔出了那片废墟，你不也活得好好的么？相信我小子，这个世界没有谁是必须的，哪怕失去任何人你都会活着。” “你也失去过，在那个女人死了之后。”林甲的话犹如一根尖利的刺，深深刺痛了将岸。他的脸色一阵发白，强行微笑道，“是啊，我也失去过。我们今天这酒是送行酒。我送你们，或者你们送我。” “我如果不走呢？你是不是还会向当年一样把我打晕塞进逃生舱？”林甲带着酒醉的笑意道。 “你必须走，如果你不走。天痞他们就更不肯走，你要帮我说服他们。离开这里，或者去行云流水的太空基地。或者返回地球。总之，你们不能再待在殖民地。”将岸认真地道。 “好！我可以走。我也可以带他们一起走。但是你必须给我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吧，我拿什么去说服他们？”林甲苦笑道，“除非……除非……”林甲一连说了两个除非，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低声道，“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将岸叹了一口气道，“我早就知道你们不会甘心愿地走。所以今天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准备告诉你一切计划。” 林甲突然听出将岸语气的变化，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将岸淡淡地道：“根据计划，我将会接管闇星基地。那是一个将近一万多人的大型太空基地，配备了有史以来最强的巨型能量武器——星炮。那门巨炮火力全开时，足以在太空中摧毁一个城市。而所有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下，你明白么？” 林甲的汗如雨下，满脑子酒意被将岸疯狂的想法骇得干干净净：“你想用这门巨型的能量炮去……天！大叔，你不是真的吧？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我说得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本来凭我们联手也未必能够除掉他，但是现在，我只要在闇星的指挥室轻轻输入一道指令。那么一切都会结束。所有的一切，包括星宫和我们敬的联邦大统领。”将岸的声音冷得如同镇酒的冰块。 “那个星炮到底有多大的破坏力？”林甲低声道。 “根据实验数据表明完全可以覆盖整个城市，无论希风躲在哪里，这样的致命一击他根本无法幸免。” “你的意识是不光是星宫，也许还会给整个联邦殖民地带来致命的打击？包括那些平民。”林甲突然感觉喝下去的烈酒在腔中燃烧了起来。 将岸低声道，“我知道，你或许不会认同我的想法，所以你还是必须走。” “你真的打算以整个殖民地的代价来换他的命？”林甲冷冷地道。 “这是最干净最完美的办法。或许我会错杀了很多人。在除掉他之后，我会启动闇星的自毁装置。闇星那帮狂的士兵会和我一起死。这样我不但灭掉了希风，而且我还帮地球剪除了一个强敌。”将岸微笑道。“这个计划虽然血腥而且卑鄙，但是却是目前把握最大的，也是最可能成功的一个办法。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好。” 林甲苦笑道，“看来我还是保守了，你不但打算用整个殖民地的人来换他的命，还准备搭上你自己的。是这样么？” “是的。所以我说了，这是送行酒。劝君更尽一杯酒，与尔同消万古愁……送行怎么能没有酒？”将岸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