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天分三垣
“不能关！啊——！！！” 江凌空一声长啸，运出九成真气，银月凝结，打向石剑星槽中光华最微弱的那个。 石门合拢之势一下微弱不少，但依然没有停止。 “我要见主人！！”老松精一下蹿出，枝杈伸进石门缝隙，誓要拼个门开我活。 那石门合拢之势又微弱了一丝，却只是一丝。 秦风神识剧痛，倒不是他不放老松精出来，而是这老家伙猛然窜出，扯动的神识契链剧烈震颤。 这神识剧痛令秦风更加清醒，此处虽然天地之气稀薄，可混元流转大势毋庸置疑，已然可以催动宇剑出谷！ 秦风掏出宇剑，朝穆青萍问道：“这里已经可以出谷，你说是去是留？” 只见穆青萍坚定道：“我听你的！你若走我便走，你若留此，我绝不会走！” “你可要想清楚，你还要帮你师父洗脱罪名。” “我想得很清楚，师父大恩我来世再报。” 穆青萍双眸中未出现丝毫犹豫，那面对质问而无需思考的坚定，已蜕变为一股刚毅。 南风口一缘，圣剑谷一缘，当日那“少侠”，今日这“道士”，无需第三缘，足以让她此生无憾。 “两个小鬼！你们要走便走！我江凌空只当瞎了眼！！” 江凌空脸脖憋得黑紫，仍要出言咒骂，他已瞬间眉发全白，一双老目死死盯着那条门缝。 那条缝隙只剩一指宽度，就如他剩下的生命一般微薄，却执拗！ “好不容易来此！不进去一观，叫我如何甘心？”秦风言话时左手无名指一点，火行气剑窜出。 一道火红打在另一个较微弱的星槽中，颓势瞬间扭转。 紧接着，秦风双掌连推，掌型气柱一道道，均匀灌入七个星槽。 穆青萍也叫出五行剑灵，水豚、火鼠、木貂、金兔、土蝠，各自窜蹦到五个星槽，与江凌空的银月和秦风的火剑加起来，将七个星槽占满。 “不行！宝物正迅速消耗，我等力量有若萤火微光，根本不可能再打开石门！最多开到一尺就要再次合拢！”江凌空发出的是气语，他已喊不出话，但那真气波动十分剧烈，可听得出他已接近崩溃，“秦风！你不认我为师也罢！等下开到一尺厚度，你只管进入！那里有三垣仙星，可助你傲视修界！你一定要进去！” 秦风没有回答，而是左手一推，神识念动，七十枚下品太晶的真气量一下冲出，万采星河一般，打入第四星槽，紧贴着大块头的老松精。 “我说你小心点！我这松枝可娇嫩着呢！咦？你这是啥玩意儿？”此情此景，这老松精还不忘好奇，缩小几分身形，回头看秦风如何施展。 大量真气一出，那石门洞开速度又加快了几丝，令江凌空重新振奋起来，抬手又是五道真气凝射。可怜他散功至此，只能用些混元境道术。 秦风一看七十枚下品太晶不过加快几丝，虽是rou痛，却顾不上吝惜，“砰、砰、砰……”不断从储物袋中取出太晶点碎，同时吸入左掌时空。 轰——！ 又是一方太晶真气！ 秦风点起太晶不停，不断放出大量太晶真气。 可效果却越来越小，似乎那石门远没江凌空说的容易打开。 “江前辈！有没有搞错！”秦风汗水浸透衣袍，这一口气放了近千枚下品太晶，跟打水漂一样，石门却只开到五寸，根本没法钻过去，弄得秦风有些后悔。 那江凌空却不答了，抬手又是五道真气凝射打入星槽，他几乎要真气耗尽而亡，连银月上也出现了裂痕。 “嚯嚯，还是让老夫来吧。”金光一现，老剑圣出现，和蔼可亲地看了江凌空一眼，“你不是说只送你们来底层就行吗？” 江凌空想要说话，张口却是一喷鲜血。 “你还是老样子，就喜欢吹牛，当初不是听你们兄弟俩鼓动，大炼什么人造太晶，圣剑宗也不至如此……” “罢了罢了，你找来这娃娃可非同凡响，不是我方天地之才，兴许真能达成你们的理想吧，我再帮你们最后一次！” 金光大闪，剑圣元神钻入石剑之中，那些陈年旧宝为他所用，一下绽放出太阳般的光华，令人难以直视！ 而那光华温暖和煦，竟有治愈之功，令江凌空面色一下好了许多，真如阳光般普照万物！ “老剑圣……”江凌空声泪俱下，说不出话来。 石门如机关满荷一般，哗啦啦洞开，而剑圣的光芒也消失不见。 任凭秦风天眼开到头晕目眩，也没寻到剑圣魂归何处。 “他寂灭了……”江凌空拍拍秦风的肩膀，先行跨过石门。 “走。”秦风看看穆青萍，见她正关切地望着自己，清了清嗓子才说出个“走”字来。 这是秦风此生亲眼见过的第一人，第一个心甘情愿为道献身的人。 也许来到此地太过难得，老松精和那五个小动物剑灵，都不愿回到剑里，四处乱看时，把这个宏伟却简朴的地宫照亮。 正中间，有一把厚重宽大的黑色古剑入石而立，一人高，旁边还有一个高大之人拄着，只是那人已经晶化，龟裂为蜂窝解构，只剩个人形，不见面目。 “人造太晶？！”秦风直感恐怖，这该不会就是人造太晶吧？用人造的？！ “这是真正的太晶，由易境修士飞升时撇下的真身瞬间形成，关于太晶，呵呵，你知道的还太少。”江凌空对秦风的误认有些不爽，又立刻呵斥老松精，“不要碰！你们不要碰这里的任何东西，站着别动！特别是你这个大树杈子！” 老松精一下停住身子，缩小到半人高，摇头晃脑道：“老子比你灵活！” 不过老松精知道轻重，压下了想要触碰那太晶人身的好奇念头。 那五个小剑灵听江凌空要紧地大吼，也都跑回了穆青萍身边，在她衣袍上乱窜，欢快蹦跶，互相逗乐。 可秦风还沉浸在更深层的恐怖中，如果像江凌空说的那样，太晶是易境修士飞升所成，那九州那么多的太晶矿……又是谁化成的呢…… 那个太晶“尸体”旁，还有另外一个尸体，不同的是这个尸体只剩下洁白骨架。 一颗洁白透明的星核，已经脱落在相盘的腿骨中。 江凌空见到那星核，神情难看，喃喃道：“只剩下仙星天市……” 老松精却一下来了劲头：“什么？这是天市仙星？！那这是蓝星的遗骨？” 老松精声音闷闷的，语速反倒见长，听起来乱嗡嗡的，弄得江凌空一下烦躁起来。 “是！是天市仙星！是我侄子的遗骨！” 老松精似乎被他的情绪感染，一下严肃起来，铿锵有力地骂道：“哇呀呸！你不配叫他侄子，是你害死了江蓝星！江蓝星也许不会怪你，可你哥哥江凌云泉下有知，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你是个叛徒！” 江凌空面对这指责反倒不以为然起来，眯起眼问道：“另外两颗仙星肯定被七大派抢去，现在我要把这天市仙星送给秦风，并帮助他找到另外两枚仙星，总好过被七大派的人玷污，你觉得如何？！” 老松精一愣，跳到那尸骨旁边，眼露伤悲，想要靠近却不敢触碰，遂又退开几步，冲江凌空点点头，再对秦风道：“妈的！老子要报仇！秦风！我认你为主！” 老松精化作一抹绿光，忽的钻入古剑之中，秦风立刻感觉神识契链在深海中显化，并一下变成木行绿芒，还没等秦风怎么解析，那契链一下虚化无形，化作木行真意涌入识海。 而秦风在神识中，清晰地感受到那古剑中的清净天地，里面正有一棵老松树在耍拳，耍的是“双松搅海”，一拳一句“老子要报仇”…… 原来这古剑是老松精的宿体，就如老松精的躯壳一样。 此刻老松精认主，就是将他的灵精和宿体全部交给了秦风，连剑柄上的灵窍都化解无形，或者说整个剑体都是一个完整的灵窍，灵气自然流转。 灵气，灵与气的合称。灵剑的体气灵，对应人的精气神，可自行修炼，人剑同修！ 经过高修丹田祭炼的灵剑，剑体纯粹，更易修炼，可容下高智慧的剑灵，称为仙剑。 江凌空一看那老松认主，喜笑颜开，道出此剑来历： 原来此剑得于上古秘境，又经当时的灵剑宗宗主冷一行，亲自祭炼而成。后来江凌空的哥哥江凌云，成功炼化出人造太晶，冷一行为表感谢，将此剑赠与江凌云，并反复嘱咐让他收一神兽做灵。 盛情难却，江凌云只好接下，可他志不在剑，练了几天便留给了儿子江蓝星。江蓝星自小精通剑道，岂知到了飞燃老道那里做客，见到老松树天年将尽，仁心触动，便将那老松树的灵精请入这柄古剑。 老松精生性倔强，入剑只因怕死，不肯认江蓝星为主。 飞燃老道好奇心强，硬要留此剑在家玩耍。 江蓝星欣然答应，留下古剑回天剑派，继续帮助父亲炼化人造太晶。 没想这一别，便是永别。 …… 看江凌空越发虚弱，讲到后来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可秦风还是忍不住问道：“当时你在做什么？” “我？”江凌空左边颧骨上的老rou跳动了一下，“我不是人……被七道盟蛊惑，出卖了我大哥。” 秦风见他坦承不讳地道出，点点头，但没有说话，这不足以让他认可江凌空的人品。 “你不叫我师父无所谓，这天市仙星已是你的，收去吧。我不求你替我弥补过错，只想临死时做些好事，能让自己安心地去……” “打住，”秦风笑着，“我知道你快死了，但你死了就代表我能信任你吗？难道你没算出？若果我合了此星，必然走上一条不归路！” “你！”江凌空尽管奋力怒瞪，可无奈目光涣散再也难以凝聚，只得服老认死，盘膝坐下，身躯萎蔫，苦守最后一丝气力，缓缓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几百年前，你不相信手足之情，你不相信亲情，你认为至高仙道才是真正的追求，可你很快意识到自己错了，于是生活在悔恨之中，是吗？”秦风盯着江凌空，看着他的老眼满是惊愕。 “你确实不凡，洞悉人心，适才老剑圣说你非次方天地之才，我再度确定，你是道星下凡，一眼可看前后事。那你应该看得出，我是真心悔过！不管你帮也好，不帮也好，天市仙星不会因你的想法而改变！什么也改变不了这最强的星道之力！若不是我侄蓝星心地仁厚，甚至有些优柔寡断、心慈手软……七道盟根本不会得手！！” “是，我相信，我也看过星典，三垣者，太微垣、紫薇垣、天市垣，覆盖整个天区包藏亿星。三垣仙星，便是三垣核心之星，可虚实互化，威力无穷。” 秦风走去探手拿来那星，吹去上面的灰尘，看着那白水晶一般的星核实体，神念一动，收入星芒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