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Trap（叁）
穆带来了圣衣修理完毕的消息。 他一次修理了多件圣衣，甚至连邪武等人的圣衣也一并修理了，一共是9件青铜圣衣，2件白银圣衣，以及一件暗黑圣衣。 所有的圣衣都摆在圣衣箱里，在他的念力控制下在空中浮动，蔚为壮观。 圣衣箱依次打开，闪烁着光辉的圣衣随即浮现。 “竟然全都修复了……真是了不起。” 穆的手艺自然得到众口称赞，但星矢却冒出一个问号：真的就这样修复完毕了吗？ 圣衣受到轻微打击的话，能够自我修复；但如果受创过重，就需要请修复师来修理——如果损伤超过一定限度，那么圣衣就会迎来「死亡」。 其他人尚未见过圣衣的「死亡」，星矢却见的多了。圣衣「死亡」的话，光靠修复师的力量还是不够的，需要圣斗士的鲜血来帮助它复活。星矢在十字架上目睹了伙伴们与暗黑双子的战斗，当时的战况已经不能用惨烈来形容了，除了冰河，其他人的圣衣几乎都大面积损坏——他本来以为需要等紫龙和瞬恢复了，再用鲜血来将其复活的地步。 现在看来，星矢的判断错误。 “各位的圣衣几乎全部损坏了，但核心部位被保存得很好，所以圣衣的修复工作十分顺利。” 穆洞悉了星矢的心思，虽然他是说给众人听的，但其实却是要解答他的疑惑。 “毫无疑问，各位的战技已经确实提升到非常出色的水平了。真是很了不起的进步。” 这在星矢听来，其实是另外一个意思：他们都是你非常可靠的伙伴，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信赖他们。这一点，与星矢在十字架上的体会一致，而穆没有参与就能知晓，足以证明，他是个与众不同的睿智之人。 被睿智之人称赞，总是让人欣喜的。 但总有那么一个人，与房间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穆哟，你刚才说的『圣衣之前的主人』，是什么意思？” 一辉在病房里，并非单纯为了和老友们联络感情，这不是他爱做的事，也不是此刻的当务之急。所以，他选择向最可能知道真相的人，单刀直入地切入核心。 病房中的气氛再度凝重起来。 “艾欧罗斯……就是射手座·Sagittarius的黄金圣斗士，他在一场事关雅典娜性命的****中遇害，已经离开人世长达13年之久。” 穆以同样的认真态度回应一辉，也许是他觉得，现在的情况下，青铜圣斗士们已经准备好接受更多的「历史」。 “13年，那岂不是说……！” “没错，现在圣域邪恶的根源，就起源于13年前的那场****。而艾欧罗斯正是在****中，保护女神逃离圣域的最大功臣。我所知道的那个男人，是个被誉为「仁」、「智」、「勇」兼备，堪称圣斗士楷模的英雄。” 穆提到13年前的那场sao乱，那就势必要想到另一个人。只有星矢知道，他想的是同样在那场sao乱中遇害的真正教皇，也是穆的师傅——前任白羊座·Aries的史昂。 “如果……我的师傅，也就是真正的教皇——史昂大人的意志能够顺利贯彻下去，艾欧罗斯成为新一任教皇的话，我们在谈话的地点，应该不会是病房，而是圣域了吧……” “穆……艾欧罗斯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们大致是清楚了，但这与星矢无法穿上射手座圣衣有什么关联么？” “紫龙。你在庐山接受了老师的教导，应该明白，你身穿的圣衣不止有它自己的灵魂，历代圣斗士的意志也会寄宿在其中吧？” 这确实是紫龙的老师，天秤座·Libra的童虎教导过的事。紫龙回想起来，于是很快醒悟过来： “你是说，现在这件射手座黄金圣衣，是被艾欧罗斯的意志所影响的吗？” “恐怕是这样没错。不然就无法解释，为什么在星矢遇难的最关键时刻，圣衣主动拯救星矢的行动了。”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穆会在当时阻止其他青铜插手，而让黄金圣衣对星矢射出一箭。 “那个男人是从危机四伏的圣域中，单枪匹马将幼小的雅典娜拯救出来；他的意志在死后也留在这件圣衣上，恐怕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刻作出抉择。它拯救星矢就说明，艾欧罗斯并非不认可星矢作为黄金圣衣的继承者，但是……那个男人一定有他的考虑。” “这个考虑会是什么呢？” “很遗憾，这并非我所能明白的。” “穆……！” “别说了，瞬，冰河。穆说的没错，如果这是艾欧罗斯的意志，那么确实不是他能够知晓的啊。” “星矢……” 当事人既然表态了，其他人自然也无话可说。穆表示自己还要去照看其他圣衣的状况，于是先行离开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后，关于他本人的话题，就成为众人谈论的焦点。 “我总觉得，那个穆没有把全部实情说出来。” 一辉又开口了，果断引领一波节奏。其他人在他之后，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恩，真是光看他那张脸，就觉得是深藏不露的人啊。” “老是不把话说透的话，作为伙伴真是太坑了……” “不，应该说没有作为敌人，真是太好了！” 大家深有同感，然后同时把目光聚焦在穆的徒弟身上。 “你们看我干什么！” 贵鬼非常机智，所以立刻洞悉了众人的意图。他赶紧把手抱在头上缩成一团，看起来就像抱头鼠窜。 “穆先生很可怕的啦！你们不要想找我偷他的话！” 贵鬼把自己缩成一个球，这还不够，他还用念动力在房间里到处移动——谁都看得出来，这小鬼起先是在逃跑，后来就是在玩。 于是房间里又闹成一团。星矢虽然也跟着闹，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 艾欧罗斯是在他成为圣斗士之前去世的人物，真要说见面的话，就只有在叹息墙前见过一次，而两人之间甚至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艾欧罗斯就再度牺牲在叹息墙前——为的是给当时年轻的星矢开拓道路。 射手座的黄金圣衣，曾经无数次帮助星矢渡过难关。可以说，星矢的人生道路上，一直都有这位前辈在提点。 在星矢的心里，始终是把这位几乎不曾谋面的黄金圣斗士，作为榜样来铭记的。 那么，艾欧罗斯又一次拯救了自己，却没有把射手座黄金圣衣托付给自己，其中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 此时此刻，圣衣上的意志，到底又抱着什么想法在行动呢？ 艾欧罗斯没有回答的话，自己也就无从知晓了。 星矢围绕着这个问题思索，直到想入非非。等到他的名字再度被人提起，才把星矢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话又说回来，艾欧罗斯把圣衣托付给城户光政的时候，星矢应该还没有出生吧？” 这句话有很高的可信度。因为圣域发生sao乱是13年前，而星矢今年13岁，但他是12月1日生的。 “当然不知道了，要不然城户光政也会知道，他如果知道的话，那么沙织小姐自然也知道，既然星矢可能成为射手座的圣斗士，总不至于这银河擂台是她专门开出来引诱星矢参加的吧？” “这可说不定哦。” 一辉又又开口了，似乎要把气氛破坏者的身份坚持到底。 星矢当然知道大事不妙。 如果没猜错的话，一辉接下来就要把城户宅遇袭的事情告诉大家听——于是他抢先一步，赶紧溜之大吉。 星矢并不擅长衣服被大家吐槽的场面，那会让他觉得太过温暖。而有了前世的记忆，星矢已经不是单纯的少年了。 他变成了一个渴望温暖，却不敢离温暖太近的人。 即便如此，他依旧是个照耀黑暗的人。 只有这样的一个人，才值得他人驻足。 所以穆在病房外等他的场景，看起来是如此自然。 “你来了。” “我来了。” 简单的对白之后，就是一片沉默。星矢在思考该如何说，穆则在耐心地等待。 “我见到教皇的真面目了。” “嗯。” “他并不是真正的教皇，而是双子座·Gemini的黄金圣斗士，撒加。” “……果然是这样啊。” 穆淡定的样子，足以证明他早就知道圣域的真相，但星矢的发言却有着很大的意义。如果说现状对穆来说属于「我知道」的范畴，那么星矢的一句话就是向他表明「我知道你知道」——而穆听进去了，就等于「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 事情摆在台面上说，和彼此心照不宣是两个境界。 区别就在于，前者付诸行动，后者可以旁观。 “除了我，还有你和老师，这就是3人份黄金圣斗士的力量，除此之外，还有我的伙伴们在，大家聚集起来，就可以到圣域去，和教皇当面对峙——” 穆摇了摇头。 “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撒加已经被我打伤了，现在正是好时机——” “星矢。”穆用非常缓和、却不容置疑的语气打断了他。“你应该明白，邪恶并不只是一个人的事。” “……” “确实，造成圣域****的元凶是撒加。但时至今日，圣域的邪恶之力，已经不止是撒加一个人，而是一股庞大的势力了。你确实出色地打伤了撒加，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但你并没有打击到「教皇」。” “教皇……？” “是的。如果只是撒加一个人的话，我和老师早就行动了。但现在的他既是撒加，也是「教皇」。哪怕他现在什么也不做，其权威也是不容置疑的。就算我们打着雅典娜的旗号到圣域去，也只会陷入与守护者的战斗，从而两败俱伤。因为他们守护的并不是撒加，而是「教皇」——这对圣域的人来说，就是正义其本身。” 穆的话意有所指，自然是针对处在被蒙蔽状态的圣斗士们，比如艾欧里亚，米罗、阿鲁迪巴等人。星矢曾经在黄道十二宫与黄金圣斗士们交手，明白光靠言辞是无法取信于这些黄金圣斗士的，能够依靠的，只有坚定不移的力量。 现在前往十二宫的话，就只能与黄金圣斗士们对战，虽然以自己的力量，应该能够顺利将他们打倒，但届时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 这本是星矢想要避免的事情。 “那么……该怎么打倒「教皇」呢？” “「教皇」是雅典娜的地上代行者，所以要打倒「教皇」，必须依靠雅典娜的力量。” 穆的话让星矢想到了阿布罗狄。作为知晓内幕的人，他并没有选择向雅典娜效忠，而是站在了教皇一边。 “……光是雅典娜的力量，就能够做到了吗？” “光有力量还不够，将力量转变为现实才能被人所接受。没有准备好的力量，无法取信于人。圣域里抱有这样想法的人，恐怕也是存在的。所以，重要的不是雅典娜的力量本身，而是她击败「教皇」这个事实。圣斗士……甚至是黄金圣斗士，说穿了只不过是人类，人类是无法理解神的想法的，能够让人类接受的，就只有人类能理解的想法。简单来说，就是「胜利」……这种东西了。” 穆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 “我们接下来要进行的行动，就像你对着我说‘撒加就是幕后元凶’一样，是把所有阴谋诡计放在台面上说开，让人无从辩白地揭穿撒加的真面目。而要做到这一点，需要的是「真相」。” “这个真相……就是「雅典娜击败撒加」？” “没错。‘没有做好准备的雅典娜，还不能让她到圣域去。’——恐怕艾欧罗斯也是同样的想法，但如果让你穿上黄金圣衣，大概第一时间就会冲到圣域去了吧？” 言下之意，黄金圣衣成为了拴住星矢这匹马的套绳。 穆的隐喻非常可恶，但却让星矢不得不冷静下来。 更聪明人对话，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啊。 “现在要做的是等待时机。这也是对城户沙织的试炼，只有通过这个考验，她才能被认同为雅典娜。我想，教皇也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会千方百计，在这之前来阻止雅典娜。所以你要做的事，在决战来临之前，保护好那名少女的安全，星矢。” 穆取出一样东西，将它交到星矢手中。 那是射手座黄金圣衣的头盔。 “这是艾欧罗斯的意愿，也是我希望看到的事情。” 穆发动了念动力（Psychokinesis），这就意味着临别的时刻到了。 “总有一天，我们会在某个地方再度并肩作战。到那一天到来之前，雅典娜……还有贵鬼就拜托你照顾了，星矢。” “是。” 穆的身影消失在医院中，那是瞬间移动（Teleportation）的征兆。 白羊座·Aries的黄金圣斗士把一句『再会』留在空气里，只有星矢一个人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