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一只鸡
天公作美，在卫明回到京城的那一天，阴沉了数天的天气也一转前几日的凄惨面容，变得阳光明媚，和风煦煦，宛如春日一般。卫侯回京，工部尚书梁鼎贤带领三品以下官员出城三十里迎接，还有宫中的宫女唱歌跳舞，说是迎接凯旋将士用的，是礼制，卫明对此搞不清楚。 “梁叔！”和梁鼎贤狠狠的来了一个熊抱。老梁的老腰都要被卫明给折腾垮了。 “行了行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皇上还在城门处等着你呢。”梁鼎贤哼哼唧唧的说道，卫明赶紧跳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欢迎仪式完毕，大队人马继续开进，向着京城杀去。 离京城还有好远的时候，卫明就看到那宏达的仪仗队，看着那花花绿绿的衣服，这是朝堂重臣全部出动的节奏啊！卫明感觉自己这次并没有做什么，甚至可以说是个拖后腿的，没有想到，自己回来，朱由校竟然这么重视，心里边酸酸的。被人惦念，本来就是一种幸福。 离得近了，卫明和朱由校远远对视，卫明下马，身后众将集体下马，动作整齐划一，武将们一个个乐开了花，而文臣们可就没有那么高兴了。从宋朝开始便一直都是重文轻武，以文制武，可是看现在这个情形，武将地位的提升已经势不可挡了，文臣们就不得不考虑一下自己之后对待武将的态度了。脸色最不好看的还不是他们这些文臣，而是魏忠贤。李贞去了辽东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连消息都没有了，这让魏忠贤心里一直都平静不下来，觉得事情败露。而现在卫明真的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他现在只希望卫明没有发现什么，虽然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脸上尽量堆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只不过从卫明看他的眼神当中就可以感觉出，这次的事情恐怕不可能善了了。 “罪臣卫明叩见皇上！”卫明到了离朱由校十步远的距离便跪了下来，行三叩九拜大礼。本来今天是来迎接凯旋之臣的，而现在卫明却自称罪臣，大家先是一愣，随即便脸色各异。武将们都欣慰的点点头，卫明并没有居功自傲，反而将姿态放的甚低，这就是一种成长。卫明终于不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了，而是真正成为了一个朝臣。文臣们的脸上的表情就精彩了很多，赞赏者有之，比如杨涟，左光斗。愤怒担忧的有之，比如钱谦益。兴奋的有之，比如周延儒。卫明的成长是大家伙都看得见的。卫明这次历经劫难，却也让他成长了不少，这就是所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不管心里边到底是怎么想，但是现在这一刻，大家伙的脸上都要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哪怕是皮笑rou不笑，那也得笑。毕竟今天就应该是一个高兴的场合。 “来人，宣旨！”朱由校乐呵呵的的点点头，一招手，后边自有小太监过来宣旨。本来是应该由魏忠贤来宣旨的，不管是从官职还是资历上，他都是不二人选。但是今天朱由校却将他撇开，这让魏忠贤汗如雨下，头更加的低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卫侯忠君报国，为国涉险，虽困于伶伦之中，却仍心忧大明，在此次辽阳大捷中，英勇非凡，生擒敌酋**哈赤，破辽阳，宣我大明赫赫国威，震慑宵小，为我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实为朕之肱骨之臣。现，擢升卫明为一等侯爵，辽阳侯。赐免死铁券，加封右柱国，太傅，迁为武英殿大学士，兼领前军都督府左都督，兵部尚书，钦此！”一大堆的头衔说的众人都愣住了。皇帝发布的这道圣旨没有向任何人说明和商量过，纯粹就是皇帝个人主意。太重了，为卫明加官进爵这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升为一等侯爵也是应有之义，但是这右柱国，太傅也就算了，毕竟是称号，没有官职，什么都是白搭。但是这武英殿大学士，前军都督府左都督，兵部尚书可都是实衔啊！这就相当于将天下兵马都交给了卫明！还不如直接封他个天下兵马大元帅呢！你这又当宰相又当天下兵马大元帅，简直就是皇帝下边第一人，位极人臣！一般这样的人都是自封的，要么就是胁迫皇帝封的。可是现在，卫明就做到了，以一个罪臣的身份，成为当之无愧的大明第一人！ “谢皇上！”卫明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名称到底是什么意思。乱七八糟一大堆，哥这次回来是要辞官的，给的再多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所以欣然领命，然后就和皇帝手牵手走进了城门。本来朱由校还想要上演一出皇帝为臣子牵马执鞭的戏码，却被卫明断然拒绝了。当皇帝就要有个当皇帝的样子，你给我牵马执鞭你这不是要陷我于不义吗？其实现在卫明已经被朱由校陷于不义之地了，只不过两个人都不知道而已。 红地毯直接从城门口铺到了皇宫。这个红地毯可是只有卫明和皇帝两个人可以走的。今天皇帝要在午门大宴群臣，还特地来了个普天同庆，京城三日不宵禁，整个京城都沸腾了。不管是谁，听到自己的国家老是打败仗都不会感到高兴。这次辽东大捷，确实是一件很长脸的事儿。百姓们围在路两边，挥舞着双手，高声呐喊，用他们的实际行动表现出他们到底有多么的兴奋。 这个时候的京城，是属于卫明的。在这一个刻，他是全天下最耀眼的人。 等到来到午门外的时候，众人才停了下来。幸好今天阳光明媚，要不然这露天大宴还真的开不成。这里的各种物事早已经准备妥当，众人一一落座。等到众臣向皇帝朝拜完毕，便过来向卫明拜贺。不管怎么说，也不管心里愿意不愿意，卫明的地位已经是这样的了。你改变不了，那就只能选择去接受。花花轿子人抬人，反正就是动动嘴皮子，也不用花钱，谁不乐意过来落一个好呢？等到一切都完毕之后，众人落座，卫明这个时候却站了起来，吆喝一声：“抬上来！”只见李自成端着一个食盒走了上来。朱由校有些奇怪，难道卫明还有什么东西要献给自己吗？卫侯出手，绝非凡品，这一点是得到所有人共识的。就连朱由校都有些期待。 “这是什么？”朱由校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来，看着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食盒，想着里边到底装着什么。 “启禀皇上，遥记罪臣当日离营之时，皇上曾向臣言，为朕带一只烧鸡回来。臣幸不辱命，今日终于能够将烧鸡献于陛下，罪臣特来复命，请陛下验查！” 朱由校眼睛红红的，鼻子酸酸的。自己当日一句戏言竟然让卫明在数月牢狱生活之后还记得，这份情谊，天下谁人能有？朱由校感觉自己现在是幸福的，是骄傲的，不是因为自己是皇帝，而是因为自己有着这样一位兄弟，这样一份情谊！ “拿酒来！”朱由校大手一挥，太监赶紧跑过来，朱由校倒了两杯，一杯递给卫明，一杯拿在自己的手里。 “干！”他没有说那些废话。在辽东的几个月，不仅卫明成长了，朱由校也成长了。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情感，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那么缠缠绵绵，却也可以轰轰烈烈，是可以在战场上将后背交给对方的那种信任！是一起喝酒时候的那种豪迈！现在这只烧鸡的来历已经不重要了，哪怕是刚才进京的时候卫明派人去买的都不重要了，有这份心，便足够了！ “干！”卫明和朱由校狠狠的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一切尽在不言中。朱由校又倒了一杯，冲着重臣喝到：“饮胜！” “饮胜！” 这一刻，胜利是属于卫明的，也是属于整个大明朝的，属于皇帝的，属于所有大明朝的臣子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