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前奏
夜色降临，大雨倾盆而下。 狂风呼啸，旌旗哗哗作响。 军营内热火朝天，军士们披着蓑衣有条不紊做着各自的事情。 楚祯披着蓑衣领着关羽、张辽、徐晃三人踩在泥腻的土地上，大雨打在蓑衣上啪啪作响，雷声滚滚。 楚祯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指着营房，朝三人大声喊道：“兵者，国之大事者也，死生之道，存亡之理，不可不察也！这行营之法，变幻无常，为将者当知天时，明地理，营寨本应安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之处，但我军皆为骑兵，机动灵活，所以安在地势开阔之处。营寨所在，必依水源……雷雨天气，树林不入，暗红土地不驻，铁甲不穿，长矛不举……” “主公！为何暗红土地不驻？”关羽大声问道。雨夜嘈杂，不大声点根本听不清。 “暗红土地多含金属，雷雨天气，易引天雷。”楚祯手指远方山上的熊熊大火，大火慢慢在暴雨下熄灭，黑烟滚滚。 关羽恍然，习惯性的想捋须，却摸了空，长髯早被他套上护套，放进蓑衣里了。 关羽、张辽、徐晃三人没有领过大军，目前在军中也没职位，不比狐零先三人忙的热脚朝天，楚祯就带他们实地考察，现场讲解，论武力他们三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怎样行营扎寨怕还比不上军中一小兵。 闪电横天，雷音呼啸，关羽神态认真，张辽、徐晃军中虽没职位，但从小在边军长大，军中知识肯定比他强，明白楚祯主要是讲给他听，感激之下，认真听讲，勇于提问。 一个教的仔细，一个学的认真，军营内到处都留下了他们的脚印。 关羽越来越觉得行军打战是一门博大高深的学问，穷其一生都学不完，也对边军有了认同感，真正的将军，应该从小兵杀上来，军中应以军功论，也对楚祯只任命他为亲兵统领没有了抵触。看着挥舞着锄头挖着排水渠的士兵，这还是边军精锐，如果没遇到主公，自己可能还是屯田军中一小卒，为成为边军而努力，心下感慨：主公对自己何其厚也！ 到辰时，士兵们以什为单位，站岗的站岗，巡逻的巡逻，进营帐的进营帐，刹那间，军营内除去雷雨声，就是偶尔响起战马的响鼻声。 中军大帐内。 狐零先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用力一甩，鼓着铜铃大双眼骂道：“什么鸟县令，不让我们进城也罢了，他奶奶的连床都没有，这下雨天让我们睡草席上，要是我的小崽子们有一个生病了，看我不捏碎他的鸟…鸟…”被楚祯一瞪，后面怎么也骂不出来了，泱泱住口。 楚祯盘坐在主位上，“黄巾肆虐，百姓倒悬，能送来营帐和吃食已经不错了。” 看狐零先缩着脑袋，缓和语气问道：“将士们吃晚饭了没？” 狐零先挺直身躯，拱手回道：“都在自己营帐内煮食。” 楚祯点点头，也没问注意防火之类的问题，这些入屯田军时都教过，而且这些人都是职业士兵，能力强悍。 营帐中间有一大鼎，鼎内香rou滚滚，热气弥漫，营帐内飘满了羊rou的香气，张辽直盯着大鼎，咽了咽口水。 楚祯没好气的笑笑，说道：“rou已煮熟，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张辽欢呼一声冲出席位。 ……… 阳翟县一普通民房内。 一个俊逸少年负手站立窗前，窗外大雨瓢泼，少年深邃的眼睛明光闪烁。 楚兄应该进入颍川了，也许明天就能见面了…… “我说‘小太公’，又在想你的楚哥哥啊？”一个年约二十岁的青年从屋内走了出来，眉毛轻挑，满脸促狭。 少年回身，捏着兰花指，作婀娜状，对着青年抛着媚眼，捏着嗓音道：“是啊！明天楚哥哥就来接奴家了，你这个小乌龟可以滚蛋了。” 青年鼓着腮帮，翻着白眼，作呕吐状。 笑闹一会儿后。 戏俊正色道：“小太公，你真要出仕？” 郭嘉神情严肃的点点头，“该学的都学完了，是该跟楚兄所说的实践实践了。” “况且。”郭嘉负手看着窗外大雨，说道：“天下大乱，汉室祚衰，我辈建功立业的时机到了。” 戏俊捏了捏下巴，踱到郭嘉身边，看着隆隆夜色问道：“楚祯真是明主？” 郭嘉侧着头打量戏俊，挑着眉头，“志才兄也想出仕？” 戏俊郑重的点点头，眼神明亮，“方今天下，朝政混乱，蛾贼士气正盛，不与争锋，然兵力分撒，士卒不精，时日一久，不战自乱，一战而定之，所以黄巾必败；凉州董卓，粗猛有谋，带甲二十万，但性残忍不仁，只可惩一时之恶，不为明主；南阳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但我们为寒门，恐不受用；雁门楚家，以商代农，繁华强盛，但楚实近耳顺，楚祯未弱冠，不好评论，所以问问小太公。” 郭嘉促狭一笑，“等明天楚兄来了，志才兄亲眼见见不就得了。” 戏俊无奈摇摇头，转移话题道：“朱中郎将与蛾贼波才对峙城外，小太公如何看？” 郭嘉叹道：“如志才兄所说，黄巾气势正盛，连破十城。但阳翟城大壕深，朱中郎将不据城而守，反而出城迎敌，实属不智，小看蛾贼，立功心切，首战必败。” “大雨磅礴，地势糜烂，且山高水深，不利骑兵突袭，长社地形开阔平坦，若朱中郎将把黄巾引到长社据守，皇甫中郎将与楚兄从外而攻，若辅奇策，定可一战而胜。” 戏俊点点头，信然道：“奇策最重火烧水淹，因地而势，颍川蛾贼可解。” “叹~~~”郭嘉黯然道：“黄巾也多为苦命之人，逼而从之者甚多，若阳翟城破，我俩为全性命，怕也不得不从。” 戏俊拍拍郭嘉肩膀，眼前不由浮现那死在城下的单身母亲和那头扎黄巾的襁褓婴儿。 ……… 颍阴县城外。 皇甫嵩坐在营帐内盯着地图发呆。 鞠义拱手问道：“将军！楚骑都尉已到阳城县，明日就可助朱中郎将破蛾贼波才，我军后路可解。” 麴义，凉州金城人，汉平原鞠谭之后，其子避难，改曰麴氏，邻郡皇甫嵩以左中郎将征讨黄巾，募精勇于凉州，义以宗兵千余从之。 皇甫嵩抬头看着鞠义，长叹一口气，摇摇头道：“没那么容易，阳翟县丘陵丛生，不利骑兵展开，蛾贼悍勇，朱中郎将若能胜最好，若不胜我军要退到长社据守，避免后路绝断。” 复又感慨道：“蛾贼乌合之众，但人数众多，血气又盛，朱中郎将出城迎战，我怕将士决死心不足，大败而退。” “这颍阴县的蛾贼就很顽强，若真如将军所言，我军能胜吗？” 皇甫嵩看鞠义有些气馁，昂然笑道：“放心，我军必胜，就怕短期不能破尽蛾贼，朝廷急切催促而已。” 麴义见皇甫嵩谈笑自若，放心的点点头，长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