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间谍卫星

    皇太极的大军同样连夜奔向古北口，因为他们知道行进路线，因此是抄近路来的。

    本来皇太极以为完全可以赶在邓浩楠之前抵达，守株待兔，等待邓浩楠上钩，不料邓浩楠走的路似乎更近，还是晚了一步。

    但是成功阻止了邓浩楠跨越长城，皇太极的目的已经达到。

    见对方钻进雾灵山，皇太极派出哨探一路跟踪，然后大军休整。

    范文程道：“这里是蒙古哈喇嗔的放牧区，我们走的已经是近路了，没想到他们还有一条近路？”

    皇太极点点头，转向寨桑。

    寨桑道：“这里崇山峻岭，多一条路并不稀奇。不过，我已经放出了黑鹰，他们逃不走的！”

    皇太极等人望向天空，果然天空中一只黑鹰在盘旋。

    “被它盯上，就跑不掉了！”

    “如此甚好！”

    皇太极点点头，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

    ※※※※※※※

    邓浩楠等人快速进入雾灵山，见皇太极的大军没有追过来，顿时松口气。同时，将士们对古北口守将拒绝开城的作法痛骂不绝。

    邓浩楠心中虽然恼火，不过将心比心，那个时候，换做是他自己也未必会大方的开城的。

    “大人！”高峰道：“古北口咱们是走不了了！皇太极这招着实厉害，大关口势必会派兵前往，这样一来，明军是决计不会给我们开城门的！”

    邓浩楠点点头，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高峰道：“除了大关口，长城在深山隘口附近还设有小城垣和烽火台，我们沿着雾灵山，找一处偏僻的长城，弃马翻过去！”

    “弃马？”

    邓浩楠看看高峰，又看看坐下疾风，摇摇头。

    “还有其他办法没有？”

    “有！”高峰道：“就怕大人没胆子！”

    邓浩楠冷哼一声，道：“说吧！皇帝的玉佩我够敢勒索，还有什么不敢干的事情！”

    勒索皇帝玉佩？

    高峰咽了口口水，的确胆子很大。

    于是道：“那就好办了！大人只需要派几个人在长城下挖个洞，埋上炸药，炸开一个口子就成了！”

    “……”

    炸长城？

    自毁长城？

    太不吉利了！

    邓浩楠轻咳了几声，心道这丫的倒是够狠。

    长城的险要，不在于长城本身的城墙多高，而是因为建造在山头上所致。长城实际上并不高，用炸药自然可以轻易的毁坏长城。

    然而，毁坏掉长城倒是可以过去，可是那样一来，一旦把鞑子招惹了来，让鞑子从缺口处入关，造成生灵涂炭，那邓浩楠就是罪人了。

    这招损人不利己，邓浩楠摇摇头，问道：“还有其他招吗？”

    高峰于是道：“那我们只能沿着河往回走，选择另外一条岔路，说不定能碰到长城的水关就好了！”

    水关是长城上防御力比较弱的一个环节，长城修在山头上，固然巍峨险要。但是崇山峻岭当中，总有很多地方属于河流经过的峡谷，长城无法将河流拦腰截断，因此只能在山沟隘口经过的河流上设立水关。

    水关也是北方游牧民族多次破长城叩关中原的通道，每年的春秋河汛期过后，年久失修的水关便会被洪水冲垮，如果来不及修补的话，那么敌人便会乘机通过。

    如今正值春汛后期，按照高峰的想法，明军会先修筑重要地区的水关防御，深山老林内，敌人不常出没的水关，或者无法通过大军的水关，这样的地方修复的速度会比较慢，因此可以试图走走。

    眼下只能这样了，邓浩楠点头同意。于是他们又沿着原路返回，沿着河道寻找另外的岔口。

    这时，拐角处突然冲出一骑，前面探路的侍卫急忙抽刀拦住。

    “站住！”

    来人是一女子，正是海兰珠。洗漱干净后的海兰珠令拦着她的侍卫们一时间没有认出来，于是上下不住的打量。

    海兰珠皱皱眉，身为蒙古郡主，向来高高在上，见他们这样打量她，顿时恼道：“闪开！”

    “……”

    几个侍卫没见过这么横的女人，不过看她长得不错，于是准备上前教训她一顿。

    海兰珠喝了几声，方才想起自己的郡主身份对汉人来说根本不管用，况且她知道对方都是精兵强将，顿时害怕了起来。

    “李小七，你是不是男人啊！”

    “……”

    认识我们家大人？众侍卫顿时停手。

    突然一声娇喝，声音很大，正在查看地形的邓浩楠顿时听到，心中已然知道是谁了。

    “真是阴魂不散！”

    邓浩楠放下千里目，不耐烦的挥挥手。

    丁大牛会意，命令前面的侍卫放海兰珠过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

    邓浩楠转头看向海兰珠，后面的那句‘你脑子秀逗了’的话含在口中，愣住了。

    眼前的海兰珠，经过洗漱，已经不是之前浑身泥巴的邋遢乞丐样子。

    北方的山水，孕育了她高挑的身形。容颜算不得绝美，但俏脸上颇有英姿飒爽的味道，只是肤色会略黑些，想必是常年生活在大漠的结果。凹凸窈窕的身上披着蒙古花边胡服，腰部用蓝色宽丝带扎起来，盈盈一握，增添了几分巾帼的气质。

    难怪号称大漠第一美女，邓浩楠心中暗赞。不过海兰珠若是放到大明去，顶多称得上是美女，第一是决计排不上的。

    “你还好意思说？把一个女子扔到荒郊野外？”海兰珠一想起昨夜被孤零零的一人听着山间野兽的叫声，鼻头就有些发酸。

    邓浩楠尴尬的笑了一下，道：“那个——老半天没见你回来，我以为你逃跑了呢！”

    海兰珠瞪着邓浩楠道：“我逃跑？如果不是我心甘情愿的给你当人质，你以为你们能活着离开？你就是在报复我！”

    “……”

    好像是这么回事！

    邓浩楠心中暴汗，之前他心理的确是存有报复她的想法。

    “好吧！”邓浩楠点点头，道：“我承认！现在咱们扯平了，我救你一次，你救我一次，你劫持我一次，我也劫持你一次！”

    “谁跟你扯平了？”

    “……”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的汉名的？”

    “蒙的！”

    “……”

    “骗人！”

    “爱信不信！”

    “你小气！”

    “……”

    邓浩楠翻翻白眼，女人真的不能得罪。

    “随便你怎么说，我现在没工夫给你闲扯！”邓浩楠转身朝着不远处的高峰喊道：“高峰你麻溜点儿，咱们该走那条路？”

    高峰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道：“顺着这条河往北走！”

    往北走？

    邓浩楠瞪圆了眼睛，大声怒道：“长城在南边，你告诉我往北走？”

    “用不着拿我撒气吧！”高峰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那个——我是说有的河流是弯曲的，先往北流，绕过这座大山，然后才会往南流！”

    貌似说的有些道理！

    邓浩楠自然懂得一些地理知识。

    “那还等什么？出发！”

    说着邓浩楠催马前进，海兰珠急忙跟上。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海兰珠不吭声，邓浩楠无奈的说道：“你好不容易摆脱了林丹汗，又跑来跟着我们，这是刚出狼xue又如虎窝知道不！”

    海兰珠点点头。

    邓浩楠道：“知道了就赶紧走吧！一会我就改变注意了！”

    海兰珠瞅了瞅邓浩楠，老半天才小声道：“我无家可归了！”

    “……”

    “我知道你是好人！”

    “……”

    被海兰珠称之为好人，邓浩楠还是满意的。知道海兰珠杀了林丹汗，便是整个蒙古的敌人，无家可归这点邓浩楠相信。

    如果说十七世纪有人权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只有邓浩楠一个人讲人权了。

    “算了！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海兰珠高兴的感谢邓浩楠一番，于是邓浩楠的队伍中多了一个将蒙古故事的女人，令邓浩楠等人在艰辛的逃跑过程中不至于太苦闷。

    “听说大明皇帝的皇宫富丽堂皇，那皇宫里好玩吗？”

    “不知道！”

    “你不是皇宫里的太监吗？”

    “……”

    MB的！

    邓浩楠翻翻白眼，这时才明白为何海兰珠不害怕他，原来这丫的一直以为他是太监。

    海兰珠心直口快，忘记了太监这词语忌讳。望向周围，丁大牛以及一些听到话的侍卫们都在强忍着笑意。于是才恍然大悟，道：“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邓浩楠轻咳一声，道：“无所谓了！习惯了！”

    海兰珠立刻尴尬的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这时，后面的哨骑兵来报，说是皇太极的人追过来了。

    邓浩楠皱着眉，道：“不是让你们小心处理尾巴了吗？”

    哨骑兵回答道：“启禀大人，我们已经悄悄射杀了十几个鞑子哨探了，尾巴处理的十分干净，可是不知道为何，鞑子就是甩不掉！”

    丁大牛道：“真是邪门了！我已经加派人手清理痕迹了，到底那里留下蛛丝马迹了呢？”

    说着丁大牛看向海兰珠。

    “看我做什么？”海兰珠道：“我又不是细作！”

    高峰道：“好在我们沿着河谷走，鞑子大军无法展开，即便交战我们也不会吃亏！”

    这时，一声鹰叫，海兰珠顿时兴奋的道：“我知道他们怎么找到我们了！”

    邓浩楠顺着海兰珠的目光看向天空，只见一只硕大的老鹰正在他们的头上低空盘旋。

    “该死的！”邓浩楠骂道：“定是这畜生找到了我们！”

    丁大牛叹道：“难怪鞑子能找到咱们！”

    然而，这老鹰即使低空盘旋，高度也在五百米以上，火枪和弩箭都无法碰到它。

    正当邓浩楠等人被这个畜生搞的焦头烂额的时候，海兰珠再次兴奋的吹了声口哨。

    那空中盘旋的老鹰，听到口哨声后，顿时俯冲了下来。

    好机会！

    邓浩楠见老鹰下来了，顿时兴奋的道：“来人，快点干掉它！”

    “不要伤它！”

    海兰珠急忙大喊，阻止道：“它是我养的阿莱夫！”

    “……”

    邓浩楠翻翻白眼，满脸的无语表情，挥挥手停止了猎杀这只老鹰的行动。

    说话间，只见那只老鹰已经俯冲了下来。海兰珠伸出胳膊，老鹰扑腾扑腾的扇了几下巨大的翅膀后，一对鹰爪抓住海兰珠胳膊上的一串银环，落了下来。

    好大的一只老鹰！

    通体灰黑，双翅展开足有两米长，收起翅膀后，块头也有两只大公鸡那么大。

    这分明就是一个大雕吗？

    原来草原上的蒙古人为了辨别方向和刺探军情，专门训练了老鹰。不过这老鹰的训练必须从幼鸟开始，且得知不易，而且没有一两年的功夫休想训练出来。

    寨桑为了寻找女儿，于是将海兰珠训练的老鹰阿莱夫带了出来，帮助寻找。此时更是成了皇太极一路跟踪邓浩楠等人的间谍卫星。

    “找个绳子把它捆起来！”

    “不行！你不能捆它！它会气死的！”

    很多鸟类动物最反感被关进笼子里或者绑住爪子，它们很有骨气，会自己憋死自己。

    邓浩楠并不知道那么多，于是道：“你是不是要告我虐待动物啊！它若是再飞回去岂不是又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不会的！”海兰珠前半句话没听明白，自打见到邓浩楠后，对于邓浩楠每每出奇的说话方式还不太适应。不过她却是听懂了后面的话，于是道：“它是我养的！我保证不让她飞回去就是了！”

    邓浩楠左右两个腮帮子来回挪动了几个回合，最后点点头，道：“如果它飞跑了的话，我抓到它一定把它烤着吃了！”

    海兰珠白了邓浩楠一眼，小声道：“你也抓不找它！”

    旁边的几个侍卫笑道：“这老鹰真够大的了，不过也够肥，烤起来应该味道不错！”

    众人哄然大笑，海兰珠每个人都回敬了一个狠狠的瞪眼，接着只顾陪她的宠物说话去。

    “我们抓紧时间出发！”

    间谍卫星的事情摆平了，邓浩楠心中也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暗道若是没有海兰珠在这里，怕是要被皇太极打了埋伏。

    追踪是小事，皇太极会根据邓浩楠等人的预定方向，提前在前面做埋伏，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邓浩楠心中明白，这海兰珠当人质只能在寨桑在场的时候管用。皇太极既然追杀自己，显然会在关键时刻将寨桑支走，一旦寨桑不在场，皇太极就会不再顾及海兰珠了。

    不得不说，海兰珠这次又救了自己一命。再次看向海兰珠时，邓浩楠对她的郡主脾气也宽容了许多。

    ※※※※※※※

    正如邓浩楠猜测的那样，皇太极此时正在调兵遣将，按照猎鹰指示的方位，派出五千骑兵，提前埋伏到了雾灵山东南二十里外。并预测邓浩楠下一步的行动，做好全面包围的准备。

    然而就在这时，猎鹰突然消失了，过了一个小时也没有飞回来。

    “怎么回事？”

    皇太极皱着眉，问向旁边的寨桑。

    寨桑也不知为何，看向儿子乌克善洪泰吉。后者连吹了十几声哨子，同样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这时旁边的小女孩布木布泰突然道：“那老鹰是jiejie养的，自然落到jiejie怀里去了！”

    一句话提醒了众人。

    “好！好一个哈日珠拉！”

    皇太极反倒笑了出来，接着看向寨桑道：“您的这个女儿着实令人惊讶！干掉了林丹汗不说，这会儿竟然帮助外人？莫不是看上了那太监不成？”

    寨桑很是尴尬。之前女儿帮助李小七脱困时，他以为完全是报恩，毕竟李小七救过哈日珠拉的命。蒙古人最看重这个，知恩必报的。但如今看来，哈日珠拉已经超过了报恩的范畴，完全属于胳膊肘往外拐。

    此时，寨桑只能跟着皇太极混了。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跟着皇太极，那么只有皇太极将杀死林丹汗的真相公之于众，那么他们科尔沁部将会被蒙古其他各部灭掉，因此他现在为了整个部族，只能放弃他这个女儿了。

    “都是小女的错！三贝勒就请放手做吧！我不认这个女儿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皇太极即便心中那么想，嘴上也不能说。

    “也许我们都猜错了！说不定李小七想出了方法将猎鹰射杀了也说不定！”

    接着皇太极转向范文程，问道：“这附近都有那些关口可供骑兵通过？”

    范文程道：“雾灵山附近三面都是长城，西面是磨刀峪，南面是将军石关和马兰峪关，东面是汉儿庄、喜峰口和熊窝头，根据最后的情报，他们应该是往南面或者东面方向走！”

    东面最远，西面和南面最近，皇太极相信“李小七”会走南面。

    ‘李小七’你休想跑掉，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皇太极握紧了拳头，喝道：“我们去将军石关，然后沿着长城往东走！”

    ※※※※※※※

    当皇太极前往南面的将军石关口时，邓浩楠在高峰的指引下，沿着柳河却是往北走。走到白马川时，柳河绕过了山脚，折向南，同时汇入了更大的一条大河——滦河。

    滦河正值春汛末期，河道非常的宽，河水湮没了河套平原，直到森林里。

    关外的河流是没有堤坝的，因此一旦到了汛期，就是今天的亚马逊河流那般情景。

    路不好走，于是邓浩楠等人砍树造木筏子，然后顺流南下，速度却是快多了。

    沿着滦河，邓浩楠一行人一路南下，经过一天的水路，第二天便抵达了滦河在长城的水关口——喜峰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