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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以战养战

    公元1626年4月20日,晴,明天启六年岁次丙寅年三月小二十四日,飞星破军,星宿主九,宜祭祀、出行,喜神东北,未时三刻为黄道吉时。

    未时起,金州辽东军大营,邓浩楠亲自为詹曾勇少校、沈秀芳上尉、杜永臣上尉、王元龙上尉等一干讲武堂骑兵科弟子们训话,为他们的这次出征做鼓励动员。

    未时二刻,邓浩楠在北城校军场为一万黑甲精骑训话,三鼓士气,并亲自授辽东军黑甲精骑秀龙军旗。

    未时三刻,邓浩楠登台奉酒祭天、祭旗,号炮三声,大军开拔。

    之所以搞得如此兴师动众,主要是邓浩楠集团的人心中都没底,虽然只是奔袭sao扰,不予鞑子旗军正面交锋,只是执行烧杀抢掠的三光政策,迫使努尔哈赤回师。但毕竟是砸陆地上作战,这些海边长大的将官们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到底效果怎么样,不敢妄下定论。

    一万黑甲精骑,黑压压的如同一条蜿蜒行进的黑色巨蟒,骑兵盔甲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黑亮的光芒。

    旌旗招展,头盔上的高高的红缨,随着战马的每一次跳跃而抖动着。每一位骑兵身上,都披着黑色的披风,在东风的吹拂下,呼呼飘起。

    这些腰胯战刀,手持长矛的骑兵,虽然是头一次出征,心中既紧张又兴奋。或许鞑子在他们眼中很强大,不过当看着自己身上的精钢盔甲等各种护具时,那中害怕的感觉便被渐渐的冲淡了。

    邓浩楠在誓师大会上告诉过他们,你们的武器比鞑子的要锋利,你们的盔甲和盾牌也比鞑子的坚硬,只要你们比鞑子更狠,你们就是最强的。

    大军出北城,走小黑山西路。

    由于黑甲精骑的全体将士们士气高昂,第一天就奔跑了八十多里,出栾谷关哨所,当夜越过沙河,奔袭复州卫治所。

    复州城位于今瓦房店市复州城镇,是大连仅存的明清古城。明永乐四年,在辽金土城旧址修筑改为石城。清乾隆四十五年改筑砖城,呈方形,周长2947米,墙高8.35米,宽5.35米。门三,东曰明通,南曰迎恩,北曰镇海,门前均有半圆形瓮门作为屏障。现存东城门。1621年,后金兵取复州城,并毁了复州城。

    复州卫有鞑子两个牛录,六百鞑子兵。他们并没有驻扎在复州城内,而是在沙河入海口羊倌堡附近。因为对面就是长生岛,以前毛文龙开镇东江的时候,将辽东半岛外围的小岛都给占了。鞑子为了防备毛文龙登陆,因此都是靠着入海口驻扎,顺便抓捕一些试图从海路逃跑的汉人。

    复州卫的情况,詹曾勇等人已经通过栾谷关的哨兵得知。

    詹曾勇命令全军将战马的马蹄用布包裹住,马嘴也套上嚼子,防止战马出声,这样奔袭起来鞑子不容易过早发现。

    月色下,一万黑甲精骑分成十队,沈秀芳上尉率领两千黑甲精骑,从正面发起冲锋。杜永臣上尉率领一千五百黑甲精骑从左侧迂回,王元龙上尉率领一千五百黑甲精骑从右侧迂回包抄,三人发起冲锋后,将迫使鞑子朝沙河逃跑。而詹曾勇少校则带领中军的五个千人队埋伏在沙河北岸,带鞑子半渡时发起全军冲锋,务必一举全部围歼。

    战马奔腾而来,如山洪暴发。

    接近鞑子一里左右的时候,鞑子方才察觉。

    慌乱中,鞑子的两个牛录匆忙翻身上马,其中一个牛录准备组织迎战,另一个牛录却是将其阻止。

    “敌人势大,黑压压的一片,恐数量庞大,非我等力敌能下!且敌军趁夜来袭,恐有诈,撤退!”

    那个牛录一想也对,此时敌人战马已经加速到了最快,而己方刚刚上马,没有了战马的速度,跟敌人开战是铁定吃亏的。

    因此,二人急令六百鞑子撤退。

    然而,正如他们担心的那样,黑甲精骑速度已经起来了,一里的距离,等到鞑子上马的时候,已经杀到近前。

    “杀!”

    沈秀芳上尉骑着战马,当先下令投掷标枪。

    嗖嗖嗖!

    一阵阵沉甸甸的破空声响起,沈秀芳上尉带领的两千黑甲精骑,借着战马的速度,后仰右臂给力,几乎是同时投出了各自手中的标枪。

    鞑子接到命令撤退,纷纷猛夹马腹,战马缓缓跑动,还未等加速起来,便被铺天盖地飞射来的标枪击中。

    刹那间,惨叫声叠环。一米长的标枪,落下时,强大的惯性登时穿透鞑子的棉甲,直接透胸而过。有的更是连人带马一起穿了糖葫芦,马失前蹄,人仰马翻。

    普通人扔标枪不过三十多米远,战马上的骑兵投出的标枪超过五十米,且威力巨大,即便没有射到人马,扎入土中后,依然是剧烈的颤抖,嗡嗡声在黑夜中听得既清楚又慎人。

    一顿标枪飞过,鞑子跑在最后面的一百多人,都被笼罩在标枪的杀伤范围内,无人能够幸存,尽皆被当场顶死在地,只剩下几匹战马嘶鸣。

    这时,沈秀芳上尉带着黑甲精骑已经奔驰到了鞑子营前。鞑子的营地虽然简单,但是也有拦着的拒马。

    只是鞑子从来没见过明军有骑兵敢跟他们较量,而辽东半岛上更是没有明军骑兵,因此拒马造的又矮又简陋,已经失去了拒马的定义。

    沈秀芳上尉马到近前,猛地一提缰绳,双脚一夹马腹,战马吃痛,登时飞起,轻易的就越过了拒马。

    后面的黑甲精骑同样有着这方面的训练,此时士气高昂,一万黑甲精骑欺负六百鞑子,令他们心中失去了那丝紧张,全部都是兴奋,因此平时训练的科目可以正常发挥,一个个的都轻易的越了过去,扑入鞑子的大营。

    这时,剩下的鞑子已经从大营的另一侧跑出。

    两个鞑子牛录见身后的大批骑兵气势惊人,他们心中顿时生出胆寒,暗道:这是那里冒出来的骑兵?竟有如此的厉害!

    然而,不待他们多想,后面追来的黑甲精骑已经准备好了第二支标枪,正等待靠近敌人的时候便投掷。

    两个牛录一看,顿时害怕,知道不能直着跑,那不就给人家当成了活靶子了吗?

    躲标枪只能往两侧跑!

    于是两个牛录相视一眼,分别拨马往两侧跑,鞑子则分开两队,跟着牛录。

    然而,这时令他们郁闷的事情来了。

    杜永臣上尉和王元龙上尉率领的两支黑甲精骑已经从鞑子的左右两翼冲杀而来,每侧都是一千五百黑甲精骑,在黑夜中如同万马奔腾一般,飞不出数量。

    “杀!”

    “杀!”

    战马狂奔,踏动着每个人的神经。

    同样都是先撇标枪,铺天盖地飞来的标枪登时再次杀死了六七十鞑子,两个牛录于是被逼了回去,拐出去,又拐回来,登时被后面的沈秀芳追上。

    嗖嗖嗖!

    沉甸甸的破空声响起时,鞑子的精神登时崩溃了。

    还未等标枪落下,很多鞑子就开始嗷嗷的狼嚎着了,声音颤抖而恐惧。

    噗噗噗!

    命运注定,恐惧是没有用的!

    随着最后面的三十多个鞑子兵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前面的鞑子兵登时猛抽战马,发疯的跑了起来。

    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鞑子已经被毙掉了一个牛录的骑兵,皆是被标枪残忍的穿死。偶尔有当场没死的,很快便被黑甲精骑补上数刀,砍得血rou横飞,最后被战马的铁蹄踩成了rou酱。

    还不如一下子被穿死来的痛快呢!

    左右,后面都是未知的敌人,两个牛录带着剩下不到三百人的鞑子骑兵,被三支大军追着,按照詹曾勇少校的预定战场逃去。

    被敌人突袭,本能就会想到渡河,只要渡过河去,追兵便没有了。

    无疑,眼前的两个牛录也是这样想的。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这条沙河就是他们的葬身埋骨之地。

    鞑子逃到了沙河岸边,毫不犹豫的就跃马渡河。

    这时,沈秀芳、杜永臣和王元龙等人已经率骑兵追击了过来。却是纷纷勒住了战马,并没有渡河。

    “放箭!”

    一声令下,五千黑甲精骑纷纷摘下强弓,勾箭搭弦,朝着沙河中的鞑子射去。

    嗖嗖嗖!

    厉箭破空声响起,两百米内,箭矢如雨,纷纷射入沙河中。正在渡河的鞑子很多都中箭,一时间惨叫声连连,噗通噗通的落水声络绎不绝。

    原本弓箭的精度就不高,黑夜中纯属放的是乱箭,因此紧紧撂倒了一百多鞑子。不过黑甲精骑五千人的轮流射击,箭矢密集如雨,因此剩下活着的一百多鞑子尽皆负伤在身,轻重不一。

    两个牛录各中了一箭,一个在肩膀上,一个在大腿上。

    二人见敌军未继续追击,顿时欣喜,感到劫后余生的痛快。

    然而,当他们度过了沙河,到了沙河北岸的时候,全都傻眼了!

    对面三十米外排列着密密麻麻的敌人,刚才没有注意看,还以为是森林呢?

    此时却是发现全都是敌人的骑兵,两个牛录苦笑了一下,全都抽出战刀,准备拼命了。

    早知道这个结果,他们二人一开始就该拼杀一番的,白白的死了四百多兄弟,亏大发了。

    人总是在后悔的时候,才想起悔不该当初云云。可惜,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杀!”

    声音寥寥无几,从沙河里逃出来的一百多个鞑子兵,此时尽皆带伤,有的都拿不起来战刀了,还打什么!

    詹曾勇少校抬起手,五千黑甲精骑顿时弯弓搭箭,拉弦的声音整齐而有力,在宁静的夜里听得分外的清楚。

    “放箭!”

    随着詹曾勇少校的命令下达,手臂落下瞬间,五千支羽射向天空,在巨大的月亮前面划出一道道黑影儿,然后嗖嗖的落下。

    鞑子拿着马刀拨开近身的羽箭,但是根本无济于事,碰到羽箭的同时,身体已经被扎成了马蜂窝,纷纷倒地立毙。

    两个牛录当场被射死一个,另一个牛录身中五六箭,战马也受伤的放缓了速度,但是还坚持冲向詹曾勇阵前。

    詹曾勇少校身旁的一名骑兵还待弯弓,却被詹曾勇少校阻止。

    噌啷!

    詹曾勇少校拔出马刀,猛地一夹着马腹,冲出军阵,直奔那鞑子牛录。

    噗的一声,刀光闪过,那牛录的头领骨碌碌的滚落在地。

    呼喝!

    呼喝!

    沙河两岸,所有黑甲精骑纷纷举弓吆喝呐喊,庆祝他们首战告捷,大获全胜!

    “娘的!终于砍了个牛录了!”

    沈秀芳:“……”

    杜永臣:“……”

    王元龙:“……”

    ……

    詹曾勇少校的话顿时令全军啼笑皆非,暗道:原来还在为之前没有亲身砍了牛录的脑袋而耿耿于怀。

    “打扫战场!”

    “……”

    ※※※※※※※

    金州城

    邓浩楠命令林风镇守,主持要塞工程,而他则换上辽东经略的官府,准备返回宁远。

    无他,邓浩楠既然要留着“小七公公”的身份,那么就不能长时间的玩失踪。尤其是此时此刻,努尔哈赤率八万鞑子主力往攻锦州,辽东战局吃紧,因此他必须要回去。

    这回,邓浩楠可不会独自再乱走了。大牛已经将侍卫队扩充到了五百人,除了装备法国的狗锁式火枪之外,他们还配备了战马,以及骑兵装甲和马刀。

    当然,平时邓浩楠的侍卫队可以拉风一些,但是一旦离开大军的保护,侍卫队就不可以“玩漂”,而是要务实一些了。

    当然,邓浩楠的侍卫队,即便穿上了骑兵盔甲,但是依旧帅气十足,同时有多了几分英气逼人。

    红缨的高矮是邓浩楠手下骑兵部队军官等级的标志,因为战斗情况下,没人能够看得清甲胄上的鱼骨头肩章的数量和大小,因此还是按照大汉骑兵的标准,以头盔上面的红缨高矮作为官职大小的区分。

    而侍卫队,作为邓浩楠的亲兵,那是见官大一级的职务,因此他们的红缨都非常高,红缨也长。

    同时,侍卫队的披风是红色的,在黑甲精骑当中,只有尉官以上的官衔才可以披红色披风。

    因此,侍卫队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团的火红,同样扎眼。在军队的眼中,他们是由一群军官来当小兵的。

    侍卫队的所有人,都是军中精挑细选的猛将悍卒,虽然未必有猎人突击队那帮家伙们的强悍,但是也差不太多。

    当然,邓浩楠是不会直接去锦州的,他回的是宁远,或者返回山海关。

    一方面,邓浩楠这次回去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平辽军收复金州卫,并且修筑钢铁长城,做出反攻鞑子首都沈阳的架势给朝廷看的。另一方面,邓浩楠是准备大规模的发展骑兵部队,因此回来收刮大明的战马。

    临行前,林风建议邓浩楠最好找蒙古战马,因为蒙古战马的耐力和速度都要远远高于大明河北产的战马。因为邓浩楠的骑兵批的是钢甲,因此重量要比鞑子骑兵的棉甲重,对战马的耐力就要有提高。

    如果使用河北战马的话,长时间的奔袭和劳累,容易影响骑兵的机动性和作战能力。

    大明除了河北产的战马还凑合之外,就剩下贺兰山河套平原上产的战马比较好了。

    但是那边显然太远,如今陕西、山西流民造反着四起,运送战马的目标太明显,容易遭到抢劫,风险太大,得不偿失。

    “那就剩下蒙古马了!”

    邓浩楠问,林风回答道:“蒙古跟大明朝廷一向是很令人费解,一边大明跟蒙古各部互市,每年互市结束,蒙古的不少部落便会洗劫边塞,跟大明打上一两仗,来年再继续互市!因此,如果可能的话,校长这次通过朝廷跟蒙古接洽,咱们买蒙古战马,这样就不若于鞑子的战马了!”

    邓浩楠点点头,他也知道大明朝廷的那令人费解的勾当。

    此时,喀尔喀蒙古的三大封建主──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车臣汗都没有臣服鞑子,直到鞑子入关前的1635年才置信跟鞑子通好,1638年,喀尔喀三部“遣使朝见满清”﹐以后﹐每年各贡“白驼一﹐白马八﹐谓之九白之贡”。

    如今,努尔哈赤原本应该远征喀尔喀,狠狠的修理一顿漠北蒙古各部,以便迫使林丹汗承认后金对漠南蒙古的事实上统治。

    可是,邓浩楠半路插了一脚,将努尔哈赤的全盘计划打乱,并造成了宁远惨败的结果,这使得后金对漠南蒙古各部的影响力大减,漠北各部怕是更不甩努尔哈赤了。

    因此,这次努尔哈赤出兵锦州,就是要挽回一些颜面,然后再远征喀尔喀蒙古各部,恢复后金的影响力。

    邓浩楠想到这里,顿时感到历史被自己踹了一脚,正在慢慢改变,所以只有阻止了努尔哈赤兼并蒙古,再加上自己在后金的大后方,在金州卫修了一座要塞,就如同在鞑子的后背上钉了个钉子一般,让鞑子寝食难安,使得鞑子无法放心的出战大明,那么历史就应该会慢慢改变。

    原本邓浩楠是准备集中权利消灭鞑子的,但是手下林风等都表示不赞同,用他们的话来讲,以邓浩楠眼前的实力,未必拼的光鞑子,就算拼光了鞑子,自己也损失惨重。

    相反,他们认为如果邓浩楠灭了鞑子,反而却不会再得到明朝朝廷的器重,鸟尽弓藏,可是大明皇帝和朝廷的惯用伎俩,因此若是想要继续壮大自己,就必须在辽东鞑子的问题上做文章。

    他们的意思邓浩楠懂,这跟催呈秀严令袁崇焕不得私自进兵后金的道理都是一样的。大家都准备用国家的利益来保住和壮大自己的利益,挖国家的墙角,填补自家的院墙,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