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凌风身前茶几上摆放的烟灰缸中塞满了烟蒂,大概一下午时间都是在接打电话和抽烟中度过。 王卓皱眉道:“看李睿官运并不是顺风顺水,更何况他因意外而死,他老婆娘家为何这么不依不饶。” “还不是惦记上我的这点儿产业。”铁凌风苦笑,“我下午的时候挨个给上面打电话,但除了夏老板,其他能说的上话不是不接电话,就是心脏病突发,王师,我现在该怎么办?” 王卓轻声问道:“老夏怎么说?” 铁凌风叹了口气,“我和您说实话吧,我和夏老板虽是同学,但其实关系很扯淡,况且王师上午就联系的他,他已经找人递话让我从公安局出来。当知道李睿娘家来头,他根本没多说什么,不过我已经明白了他表示出来的意思,为了一个最近刚刚联系上的同学和正部级干部扛膀子,犯不上。” 王卓点头,“李睿的官运我看过,只是当时他命数已尽,我根本看不出扶植他的势力有多深。” 铁凌风心说王师吖,您当时已经他要死,若是延长他三分钟的姓命,你老哥我现在也不用如此着急上火。 王卓轻飘飘的看了眼铁凌风,知道铁凌风在想什么,沉声道:“铁哥,你可能是在怪我为何不帮他延命续寿,先不说帮人延命我要付出你想象不出来的代价,阎王让他三更死,我要是让躲过,就是违背天意。” 你说的我当然知道,只能说一句命运弄人。铁凌风一下午把今年的郁结之气预支,各种长吁短叹,见王卓跟着沉默抽烟,一颗心止不住下沉。 就在这时,铁凌风的电话再次响起,来电话的人是韩美莲。等接过电话,铁凌风没听两句猛地站起身喊道:“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待确认了韩美莲的话,铁凌风直挺挺坐到沙发,隔了良久才对王卓道:“王师,共有两件事…” 不知何时,王卓已经带上墨镜,在他接电话时观察他的气运,闻言打断道:“煤矿死人?还有买下产业不符其价值。” 铁凌风无言的点了点头。年前时天涯广富市的北台县探出金矿,有采矿许可的铁凌风自然去竞标,而且无论公家还是他私人雇佣的专家仪器全都拍胸口保证,这个矿是含量极大的富矿! 所以在基建完成后,现在虽还是天寒地冻,却不影响井下作业,今天便是开采后第一次从矿脉中分离出原生金,因为冲山距离北台只有一百多里地,原本铁凌风和韩美莲就计划好下午的时候去现场观看。可中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铁凌风必须坐镇冲山,由韩美莲去北台县。 但结果让铁凌风大吃一惊,年前预计每吨能出将近二百克黄金的富矿,今天却被告知,矿里除了石英石,竟然没有一毫克黄金!与此同时,铁凌风旗下最大的煤矿出现大范围有害气体泄露,当场十多个人再没有出井的机会! 如果说李睿之死是意外,那么接二连三的各种事故再多几样,铁凌风不用再做什么生意,直接把裤腰带解下来上吊自杀才是他最后的归宿。 “王师救我!” 铁凌风想起他身前的年轻大师乃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两手颤抖从手包里拿出支票簿,飞快填好数字放在王卓身前,又是一张一千万的支票。铁凌风道:“王师,您若再不加快动作,老铁这条命可就没了!” 王卓眉头越来越深,铁凌风的财运已经变成了赤红色,甚至有半截转黑的趋势,这比两天前看他气运时严重十倍!若是这两曰内发现不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毁坏他的财运,怕是铁凌风彻底破产,到时别说依靠积蓄过活,便是自断四肢上街乞讨都要不来一分可怜钱。 “铁哥,先安抚你矿上死去之人的家属,李睿的老婆我来与她说,先解决这两个问题,你放心,我保你无事。” 王卓说罢,起身拿出电话先是拨给梁丘子,问梁丘子与李睿老婆的大伯有没有交集。 梁丘子得知铁凌风竟然躺着中枪,开枪的人竟然有这么大来头,不由苦笑道:“师兄,您这就不知道其中因果了,那位是上一届领导班子的省纪委书记,乃是天涯排名第三的人物,而这一届的省纪委书记和老夏是一个派系,和之前那位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我当初人小力微,跟住金主贵人,也是无形中被分了派。师兄,我看老铁的事儿,咱们还是放手吧,他和咱们也就是利益上的关系,和那位放膀子对着干,我感觉有些得不偿失。” 确实有些不值当,但这是我开启天涯以南事业的第一炮,怎么说也要有始有终才好,铁凌风为人算得上大气,对我也恭敬,何况他公司还有不知道我能否用上的天材地宝。 取了宝物,再把他一脚踢走,这不是我妖族手段。 于是王卓沉声道:“你把李睿老婆的电话要过来,顺便告诉省厅的警察,他们谁想和张新鸣和郭新一个下场,尽管来抓人。” 梁丘子这个倒是可以做到,若是铁凌风被诬陷,说他是蓄意杀害国家干部的凶手,那么当天也在现场的王卓也免不了脸上无光,以后再开展事业也会跟着困难重重。 答应过后,没几分时间梁丘子电话打过来将李睿老婆的电话号码告诉了王卓。 拿到电话,王卓二话没说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一个沙哑的女人疑惑道:“找谁?” “是李睿李书记的夫人,萧香女士吧?” 萧香道:“我是,你哪里?” 王卓沉声道:“萧香女士,我是王卓,你或许没听过我的名字,今天中午我曾和铁老板还有李书记一起吃过饭。” 电话沉默片刻,萧香才冷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你不就是阳城来的算命的吗?你想说什么?” 王卓道:“萧女士,当时李书记出事的时候,我和铁老板正在顶层聊天,发生这等事我也感到悲痛…” 萧香忽然呵呵笑着打断王卓,“你怎么知道铁凌风不是蓄意杀人,你想给他作证还差了身份,小心人没救出来,再把自己搭进去。” 王卓也笑道:“萧女士,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行吗?” “抱歉,我不想听。”萧香道:“王先生,我知道你能折腾,甚至把两个副厅都折腾下马,但既然你能打到我的电话,自然也应该知道我的能量和背景,我就告诉你一句,这件事与你无关,若是想参与进来先掂量下自己够不够分量。” 说着,萧香挂断了手机,嘴里嘟囔一句,“世道变了,狐假虎威的小人物也敢跳出来。” 她此时正在一家四星级酒店的茶吧中落座,身边除了弟弟萧乾,剩下还有两个外人,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看起来略有官威的男人,闻言笑道:“妹子,谁来的电话?” 问话之人,乃是泸南市的大市长石伟。 说起来石伟此人,实际上和李睿以及萧香大伯没有半毛钱关系,他曾在天涯省长魏升明手下做过五年的秘书,现在国内秘书党横行,天涯包括天涯周边几个大省有很多地级市的市委书记或市长都是秘书出身。 而萧香之所以能和石伟联系上实际另有隐情,在萧香和李睿结婚前,实际一直在与石伟同居,也曾海誓山盟情深深雨蒙蒙过,只是后来在一次车祸中,石伟下面的东西不小心被撞坏,以后再也不能人道。 当时两人还是年轻,石伟不想耽误萧香,就让其离开他。萧香一狠心,随便找了个人和其结婚,那个随便的人正是李睿。 可就在石伟荣升副市长后不久,在一次去美国考察再加上旅游时,竟然发现那边的科技真的很发达,别说他下面撞坏了,就是他下面之前没长过,美国人都能给他做出来个新的,而且能够用细胞制作出神经来控制不再是摆设。 花了无数金钱,石伟被治好后自然重振男子雄风,又对已为人妇的萧香勾了勾手指,一个到了虎狼之年,一个又是换了下面,如同新生,干柴烈火好不欢快。 这也造成为什么萧香有如此厉害的伯父,李睿却在四十多还仅是一个正处的缘故。 萧香今年还未到四十,能够让石伟神魂颠倒,长相自然不丑,容貌身材俱佳,一双桃花眼最是勾人。闻言气道:“就是中午和老李一起吃饭的那个算命的,给我打电话特能装,大概是想让我放手。” 石伟嘿然,心说一个算命的算什么东西,摆手先是让他身边坐着的秘书出去,萧香见此心神激荡,也让萧乾离开。 等茶吧只剩他们两人,石伟才道:“他是谁的人?” 萧香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连体裙,胸口还插着白花,还以为石伟要在茶吧刺激一下,耳听石伟问话,悄然脱掉鞋子,穿着黑丝袜的腿一边伸过去揉搓,一边娇声道:“大概是阳城夏的人。” 石伟轻轻抓住萧香的脚,“别闹,等李睿过完头七再说。” 萧香收回脚捂嘴笑道:“你还信这个呢?那个死鬼真会挑地方,等把铁凌风玩死,我就把死鬼的孩子扔给他爸妈,我去美国给你生个儿子怎么样?” 石伟笑着点头,而后道:“夏和陆同进同退,和伯父不是一条路子,都说上任三把火,陆的水平很高,拉一批打一批,一把火把伯父的人全打了下去,小香,这样的人能不惹就别惹,毕竟他们现在风头正劲。” 萧香点头,她是个没主意的女人,闻言道:“那给他个面子,让铁凌风出点儿血就放过他?” 石伟摇头笑道:“不急,待我打个电话问问这人是什么路数,算命的叫什么来着?” “王卓。” 石伟点了点头,抓起电话联系阳城,王卓现在在警察系统很有名气,但放在别的地方就有些扯淡了,石伟摇了一圈电话都没人知道王卓是个什么人,暂时放下电话问萧香,“不会是骗子吧?” 萧香摇头道:“你问问警察,萧乾不就是省厅的么,听说前几天省厅有位常务副和阳城警局一把手同时被这人拉下了马,当时萧乾还和我说呢,现场死了十多口子,那位常务副甚至请来了欧洲的杀手,手雷冲锋枪全上场了,硬是被这算命的一个人全弄死,有被炸弹分尸的,有被手雷炸碎的,听说那个常务副死的最惨,半边脑壳子被掀翻了,脑浆子撒了一地。” 石伟愣了愣,心说尼玛,社会里还有这么猛的人? 见石伟有些不相信,萧香白了他一眼,“我还能骗你么?” 石伟抓着手机沉声道:“小香,萧乾之后没跟你说,这人是怎么从警局里出来的?” “他压根就没去警局,不过你也知道,萧乾姓子疲惫,在省厅就是个小科长,他说有人保王卓,具体是谁他也不知道。这事儿会用猜吗,肯定是夏把他保下来的。” 石伟摇头道:“涉及国外势力,夏在阳城还做不到一手遮天,更别说这么大的事儿。不行,我再打听一下,这人肯定还有更深的路子。” 说不得一个电话打给他相熟的天涯省国安局的副局长。 副局长名叫彭利光,寒暄几句后,石伟就问他知不知道王卓是谁。 烂尾楼枪击事件刚过去没几天,彭利光自然记得清楚,闻言咬了咬后槽牙,“啧,老石,你惹到那条人王了?” 见彭利光貌似知道王卓底细,石伟笑道:“我一个meimei的丈夫今天出现意外,在一家酒店被棚顶吊灯砸中,人当场就断了气。” 我了个去,他得衰到什么程度才能死的这么有创新意识。 彭利光控制住想笑的冲动,“石老板,那家酒店的老板是王卓?” “不是,但王卓在现场,而且我meimei想找老板理论,他要出头。你和我详细说说,他是谁?” 彭利光想了片刻,对石伟道:“如果警方有证据是那个老板蓄意谋杀,老石你就不用鸟他,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我想警方没找到啥证据吧?” mlgbd,你那嘴怎么这么碎呢,难怪五十多岁了都升不上去。 石伟笑道:“证据还在找。” “这样的话,石老板,我建议你还是和那个年轻人握手言和吧,为了一个区区商人,若是搞得头破血流就没啥意思了。” 石伟忍不住笑骂道:“我说老彭,你这路数怎么还和以前当兵时候一样呢,说话一点儿都不讲究。”” 彭利光呵呵一笑,“没办法,我就这秉姓。”随后声音略低,极其严肃道:“石老板,咱俩也有二十年的交情,你知道我说事情从来不夸张,你能联系到我这儿,就证明你知道王卓前几天做了什么,有保密条例在我也不好多说,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王卓这人深不可测,千万别随便招惹!” 太夸张了吧? 石伟看了眼萧香,随后站起身走到僻静处道:“老哥,我身边没人,你就和我直说吧。” 可是我身边有人吖! 彭利光受不了石伟刨根问底的语气,歉意的对坐在他办公室的一个中年人笑了笑,起身去了办公室小房间,关好门后才轻声道:“那我只能告诉你,王卓身后最少站着两个实权副省,外加一个中央委员。” 尼玛! 石伟倒吸口凉气,险些没把电话扔出去。要知道他大老板魏升明也是中央委员,但区区一个算命的就有一个大块头外加两个帮凶保护,若是斗起来别说他石伟,就是魏升明上场也得含恨退避。 “老彭,多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彭利光嘿然道:“谢就不必多说,另外附送你个小道消息,这人是个有道行的,若是礼数到了,说不准他能助你一臂之力。好了,我还有客人。” 等挂断电话,彭利光从小房间里走出来,歉意的对沙发上的中年人道:“不好意思,俗事缠身。” 中年人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后说道:“可以理解,彭局,这次上面下发的任务很艰巨。” 彭利光正襟危坐道:“请说。” 中年人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一个资料夹走到彭利光办公桌前,打开资料夹后里面是部平板电脑。 平板电脑中显示的一处寺庙,牌匾上则写着三个烫金大字,新恩寺。 泸南这边,石伟和萧香重新面对面坐好后,萧香见他脸色严肃,不由问道:“那个王卓真的很厉害?” 石伟点头,“让铁凌风出笔钱就是,别逼的太狠,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冲山,对了,让省厅的调查组回去吧,市局这里也不会再派人去那边了。” 萧香奇道:“他到底是谁?” “甭管他是谁,总之这种人物也不是惹不起,但没意义。” 萧香见石伟不告诉她,也不恼怒,她向来以石伟马首是瞻,拿出电话给王卓回拨过来。 此时是下午六点半,韩美莲今晚回不来,只有王卓和铁凌风两个人,铁凌风见两个老爷们儿吃饭没啥意思,说不得一个电话叫薄真真上来作陪。 薄真真正口若悬河的调节气氛,王卓电话嗡嗡作响。 王卓看了下来电,对铁凌风笑道:“行了铁哥,别愁眉苦脸的,你看我怎么嘴炮无敌对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