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大地风云 二百八十九 广元大火
可望所说的张献忠军令极严,却非虚言。一夜,张>中,有一鼠窜入其被窝内,惹得他大怒,满帐篷举剑剁鼠,竟不得中。暴怒之下,他下令士兵转天每人必须上交一只老鼠,逮不着的就杀头抵数。 结果,贼兵连夜毁屋穿壁,敲仓熏房,转天一大早,辕门处鼠尸堆积成山。张献忠号令之严,由此可见一斑。 为了严防军士逃亡,孙可望可谓是费尽心机。他将士兵以十人为一哨,设一哨长,两名副手,若有一人逃亡,先杀正副哨长,而后全哨皆杀。 但朱斌所用的攻心之术杀伤力极大,孙可望又治军太暴,只想着用杀人来恐吓士兵。那些士兵也有家人,谁想莫名其妙死在这里?先是三三两两士兵,趁夜逃出军营,宁可冒着被发现抓住杀头的危险,也要藏匿于民间,再想方设法寻找机会出城。 到了后来发展到整哨整哨的士兵,联合起来杀死哨长集体逃亡,甚至连那些哨长,一想到士兵逃走后自己将面临的可怕命运,居然串联本哨人马,一起逃了出去。 只两天的功夫,二十万大军居然逃跑走了五、六万人。七月十日,随着江南军大批量火炮的到达,广元最大规模的叛乱事件发生了。 事情的起因其实很简单,当江南军火炮到达后,朱斌命令试炮。魏重义亲自cao炮弹。结果也不知是巧合,还是魏重义用炮实在神奇。一炮下去。居然正中城楼上大西军的战旗,那旗杆顷刻折断,却把正在下面吃着中饭地两名贼军将官活活砸死。 这一来贼军大是恐慌,到处都在传扬着江南军用的是“神炮”,想打哪就打哪,连瞄准都不带,就算你躲得再远,那炮也能像长了眼睛一般打到你。也正因为这么个故事。魏重义从此便有了个“天下第一炮神”的美称…… 流言的力量往往是让人意想不到的。这传说说开之后。顿时本来就恐慌的贼军的军心,顿时彻底崩溃,广元贼军的末日,也很快就将到来。 十一日,朱斌下令炮击广元一个时辰,以壮军威。那广元城中本来驻扎着二十万大军,扣除逃亡地人数。还有十来万人,密密麻麻地挤在一处,一炸便是一个准,这一来,江南军“神炮”地传说更加得到了应验! “神炮,神炮!” “那炮是长眼睛的,大家伙快逃命啊!” 这一声声的声音在贼军军营各处响起,军营里乱成一团。孙可望看到大怒。当即就命令部下将带头叫喊的士兵抓出来。当场正法,以安定广元的局势。 就在他的卫队出动抓捕的时候,那些贼军士兵中忽然爆发出愤怒地叫声: “在这不是被神炮炸死。就是被孙可望杀死。兄弟们,大家伙拼啦,打开城门,迎接武英王和江南军进城啊,武英王答应给我们好日子过的啊!” 既然有人带头,早就心存不满的贼军士兵心中的怒火顿时在这一刻爆发。无数的贼军士兵,纷纷拿起了武器,刺向身边的长官,刺向孙可望派来的卫队。 那些个贼军的官长,要么是早年就追随张献忠地老兵,要么就是孙可望地亲信担任,平日里作威作福,根本不把士兵当人看待,可在今天却倒了大霉。 眼看士兵暴乱,这些人有的还不待逃跑,有的才叫出救命二字,却早被士兵们砍成了rou泥一般。那些士兵一见仇人已死,齐齐大叫一声: “走啊,去城门那,打开城门迎接武英王啊!” …… “完了,士兵暴乱,广元已经完全失控了。”在军营大帐里,冯双礼怒火冲天地冲了进来:“现在叛军正在全力攻打东门,我们人少,最多半个时辰城门必被冲垮!” 广元地乱局孙可望已经全部看在眼里,他咬着牙,阴冷着眼神说道:“既然已经守不住了,焚城,广元决不能完整地落在朱由斌的手里!” 冯双礼大吃一惊:“不可,这里除了咱们的士兵,还有十数万的百姓,若是这一焚烧,连兵并带百姓死伤必将无数,日后,咱们在历史上必然留下万载不灭的骂名啊!” “我不管,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孙可望暴怒地叫道:“这是陛下交给我的城,我守不住,陛下杀要剐我无怨言,但我绝不会把它拱手交给朱由斌!烧!烧!给我烧!!!” 看到孙可望近乎疯狂的样子,冯双礼叹息着摇了摇头。罪人,他们都会成为千古的罪人。无数的百姓和将士,都将在这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 就在广元士兵发生大规模暴乱的时候,在城外的江南军及时发现了城内异常的状况,随即就把这一消息禀告给了朱斌。朱斌猜测城中必然因为自己的攻心术乱了,当即命令各部提前对广元发起攻击,以接应城内士兵。 炮火开始猛烈轰击广元,本来城内就已乱成了一团,这时在江南军的一通炮火猛轰下,那些还在城楼上效忠孙可望的死硬分子,更是溃不成军,叫嚷着纷纷向城下败退而去。 眼看胜利在望,广元唾手可得,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冲天的大火在城内突然冒出,先是大西军存放军粮的地方,接着向城内四处迅速蔓延,时正值七月份,天气干燥异常,大火燃烧起来哪里还能控制得住? 百姓们哭嚷着从屋内跑出,叛乱的士兵疯了一般疯狂冲击着城门。那些还在苦苦守卫着城门的士兵也被惊呆了。孙可望在做什么,难道是想要同归于尽吗? “一起死在这里吧!”孙可望忽然出现在了城楼之上,瞪着血红的眼睛。如同个疯子一般大叫:“全都死在这里吧,朱由斌,我决不会让你得到广元地!杀,给我把叛徒全部杀 但这时人心已经散了,就连他的死硬分子们,也开始畏惧退缩。疯子,这是一个疯子,他要把自己和全城的人一起毁灭在这! 城门终于被打开了。城内的军民疯狂地涌出城外。几十万军民的争先恐后。顿时又引起了一场大的混乱,不知有多少无辜者,没有死在大火中,却在凄惨的叫声中,被活活地践踏而死…… “将军,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就在孙可望还在那跳着叫着的时候。白文选和马维兴两名部下冲了上来,不容分说一把拉起孙可望就冲下了城楼…… “救火!救火!救火!” 看着广元在大火中燃烧,朱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看到了什么。胜败没有关系,但为什么贼人会用出这样地办法?此时此刻地他,已经只能从嘴里蹦出了这两个字。 广元的这场大火,烧了足足两天两夜。江南军的将士们,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又如何能够扑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广元毁在了这场人为的灾祸之中。 这一场大火使得广元这一座名城。就因为一个疯子而毁坏。城外。到处都是劫后余生的士兵,还有那些普通的百姓。失去了家园地他们,有的在那痛哭离开的亲人;有人双目迷茫地看着远处几乎成为灰烬的家。他们不知道将来该怎么办,不知道他们的路到底在哪里…… “抓到孙可望没有!” 当朱斌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部下从来就没有见过武英王会有如此怕人的眼睛。他地双眼红得骇人,他在竭力控制着自己地情绪,抓住铁血宝刀的手,甚至在那微微颤抖…… “王爷,我们将来可该怎么办啊!” 看到武英王出现在了面前,大批的百姓涌了上来,他们团团围住朱斌,一个满头白发地老人,紧紧抓住了朱斌,痛不欲生地哭道: “我家老大死在了战乱中,老二又被天杀的大火烧死了,媳妇也不见了,现在就剩下我和孙子两个了啊,可这家都没了,让我们怎么活下去啊!”
“命令驻守京师之黎风、驻守江南之陶海,二十天内迅速各调运一百万白银、两万担军粮到达,不得延误一天,违令者,斩”朱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传令江南军各部官兵,但见孙可望者,不许降,杀无赦!” 他发现自己很久没有那么暴怒过了,也从来没有如此悲哀过,甚至从来没有如此急切地想杀死一个人! 他转向面前的百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 “不怕,家毁了,还有我朱由斌在!从现在开始,我会帮你们重建广元,一年,一年之内我还你们一个更好,更大的广元。我朱由斌说到做到,我要集大明全国之力帮你们重建广元!要钱、要物、要粮食,只要你们要什么我就给你们什么!” 稍稍安抚住了百姓,又让江南军士兵帮着投降的大西军士兵和百姓收拾残局,安葬尸体,却见郑天瑞匆匆来道:“这倒奇了,刚才我入广元,却看到一座寺庙分毫未损。” 朱斌心中大异,跟着郑天瑞来到广元西郊,却见一座宏伟的古寺依山而建。看到一个和尚经过,叫住了他问起,原来这座寺庙本叫川主庙,是为了纪念李冰父子而建的。后因唐代的武则天生于广元,后又当了皇帝,川主庙被改名为皇泽寺。 随着和尚进入寺内,却让人大开眼界,原来这里保存着从北魏时期至明代的丰富石刻造像,这些珍贵的造像大多保存分布在寺中的“则天殿石龛”、“迎辉楼石龛”、“大佛楼石窟”、“中心柱石窟”、“五佛亭石龛”之内。 “王爷以为这些东西如何?” 正当朱斌和部下看得入神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声音,回头一看,却是一个须发皆白,不知有多少岁的老和尚,自我介绍下才知道他便是皇泽寺的住持秩明和尚。 “好东西,好东西啊。”朱斌连声叹息:“广元屡遭战火,又被贼子孙可望在城内放了把大火,却被大师如此完整的保存了下来,大师功在国家,皇泽寺功在朝廷啊。” “不想终于有人重视这些了。”秩明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欣慰的神色:“自唐后,此处历任官家便再无人关心,那贼军进入广元后,见这里没甚油水,也便不再来了。大火起的时候,皇泽寺紧邻大江,平日里我又早有准备,这才避过了一场大劫。” “大师,这些都是国家的宝贝,不可有失。我先给你留下一百士兵协助看护,待平贼结束后便会专门调拨银子维护。”朱斌明白这些东西的重要性,说道。 秩明欣喜异常,将朱斌和手下请了进去,为他们送上香茶后说道:“贼人丧心病狂,我见王爷眉宇间似有自责之色,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此时正是王爷收拾川人之心,孤立贼子张献忠,以克成大事之时。” 见他话里带着玄机,朱斌心中大是蹊跷,耐着性子听他说了下去: “王爷,其实这对江南军来说也是一个有利的时机。王爷可放出风声,只说要救治广元百姓,一边在此驻兵不前。那张献忠听了,必然不生疑心。而后可引一军,沿小路轻车疾进,直取成都,如此,张献忠贼军可以破矣……” 朱斌注视着他,问道:“有何小路可走?” 秩明微微一笑,回到禅房取出一个盒子,举起递到朱斌面前说道:“今特献蜀中地形图于此,王爷凭借此图,早晚必克定蜀地,以成不世之功,解救蜀地百姓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