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亿国债
奥地利的国家财政已经濒临破产,根本无法承担动员军队所需的经费。尽管皇帝本人非常不想参战,但是,万一如果和谈不成,奥地利却没有做好出兵的准备,那将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于是,经由皇帝弗兰茨批准,财政部发行了一笔5亿古尔登的国债。 弗兰茨·约瑟夫对此洋洋自得,在信中自信的对母亲说:“对可能出现的革命,我们没有俄国也能应付。一个在一年之内动员20万名新兵,在国内发行5亿古尔登国债的国家是不怕发生革命的。” 然而,伊丽莎白得到的消息却是: “皇帝和太后对取得这笔钱的方法有着绝对错误的设想;实际上各个省州都采取了强制手段,这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巨大的不安。” 这番话是老成持重的格吕内伯爵转述给皇后听的。 伊丽莎白想了想:“就是说,这笔国债虽然是都被认购了,但是使用了几乎等于强制的手段?于是怨声载道?” “大致上,就是这样的。”格吕内伯爵微微欠身:“皇后陛下还有人说,皇帝似乎很高兴,但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受到了他人的欺骗。至于居民是如何讨论这次认购手段的问题,个地方官员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实情。”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皇帝陛下这一点呢?”伊丽莎白不太能够理解。 格吕内苦笑:“皇帝陛下满心欢喜,我可不想在他兴奋的时候突然说‘你这是在打死下金蛋的鸡’——虽然这鸡已经不怎么下金蛋了。” 伊丽莎白被这种古怪粗俗的比喻惹得发笑,“是啊……弗兰茨最近很难得高兴了点呢。不过,我还是觉得怪怪的。” 格吕内耸肩:“陛下,我听说有一笔数额巨大的国债,被几个不知名的公司买走了。” “哦?”格吕内专门提出来,这笔国债的数目一定不小。 “这次的国债是根据各个省区的贫富程度分配的,其中维也纳、波西米亚等地,报上来的认购名单颇为蹊跷。” “怎么了?” “有一些小公司,买下了数额巨大的国债,”格吕内伯爵沉吟了下:“我觉得有古怪,便调查了一下,果然很多地方都有这种情况,一些小公司纷纷购买国债,有问题的认购数目高达1亿古尔登!” 伊丽莎白倒抽一口凉气:1亿!这是什么概念! 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分开来算,每一笔都不是很多,但是按照那些公司的规模,购买的国债数目也太多了一点。” “买的人多不好吗?” “我说不上来。应该是好的,但是……陛下,我查不出这些公司互相是否有联系。” “好复杂,完全不懂。”伊丽莎白喃喃的道,决定等海因里希来的时候仔细问问。 **** 海因里希很快便来到维也纳。如今他可以比较顺利的进宫觐见皇后了,尽管埃斯特拉齐夫人甚为不悦。接到报告的太后对此人观感不甚好,但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皇后一向很听话,不过那是在她觉得“就是听你的也不影响我自己的想法”的情况下,如果她觉得太后管的太宽,会立即表示抗议。 埃斯特拉齐夫人也不是没有试图纠正过年轻的皇后。她跟太后一样,渴望看见茜茜被放进自己规划好的套子里面,做个刻板麻木好摆弄的皇后。 可惜她们遇见的是伊丽莎。 经过几次小的冲突之后,埃斯特拉齐夫人总算明白,皇后个性甚是倔强。要她听话,可以,只要她高兴,她可以优雅完美的做好给她安排的工作,只是千万不要当她是木偶,必须任由摆布。 起初埃斯特拉齐夫人还会报告给太后知道,几次之后太后也不耐烦,说你要是自己解决不了也别做这个皇后的内廷女总管了,埃斯特拉齐夫人这才讪讪退下。 海因里希比起上次见的时候稍微胖了一点,神态也变得憨了一点,笑容可掬。 “我尊敬的陛下。” “海因里希,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情弄不懂。”伊丽莎白将格吕内伯爵给她的资“我先瞧瞧。”海因里希接了资料,只翻了一张,便垂下手,略有些尴尬的道:“这个么……”看起来大有可疑。 “看起来,真不像是偶然出现的了。”伊丽莎白拿扇子敲敲海因里希肩膀。 “陛下英明。”海因里希适时拍马屁:“我原本以为安排的很隐秘,不会被发现……” “你从哪里弄的钱?我可记得没有让你随便动用巴林银行的存款。而且,那点钱远远不足。” “这个嘛……这当然不是陛下的钱。至于是谁的钱……”海因里希有点踌躇:“请陛下相信,这笔钱花的绝对没有恶意。” “我当然相信没有恶意。”伊丽莎白奇怪的看着海因里希:“钱就是钱,我不会觉得钱烧手因而不要的。” “实际上,我是借来的钱。” “借来的?奥地利、巴伐利亚或者普鲁士,谁都不可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现金啊。” 海因里希摇摇头:“当然不是个人或者某个公司的钱。陛下,您真的要我直说吗?” “……不用了,我知道是谁的钱了。”伊丽莎白皇后轻轻咬着下唇:“我真不愿意听见这个词啊!” **** 奥尔夫·哈利·冯·文斯特男爵如今常住维也纳了。 巴伐利亚的小贵族经常出入奥地利皇后的内廷似乎有点不合宫廷礼仪,奥尔夫便同皇后交流长长的信件。阅读这些信件使得皇后很头疼——她的书面语言还是很糟糕。大婚之后被要求学习的匈牙利语、克罗地亚语也一直都处在“简直没有任何进步”的地步。 皇后只得命比较信任的贝莱加尔德伯爵夫人来念信。贝莱加尔德夫人比茜茜高一点,大概有170公分高,额头很宽,有一双明净欢快的深棕色眼睛。婚前是列支敦士登公主,是一个普通的公国公主,地位和血统都比皇后婚前低,现年26岁,性格开朗,做事干练,不该问的一个字都不说。这一点很得茜茜欢心。 伊丽莎白结婚之后,奥地利政府成立了皇后的铁路公司,名为“伊丽莎白铁路公司”;相应的,自然也有皇帝的“弗兰茨铁路公司”。自从知道了有这么两家国有铁路公司之后,伊丽莎白就一直在想着把铁路公司变成自己的。
瞧,这根本是贪财的天性使然。 奥尔夫绝对是大力赞成皇后的想法的:“陛下真是聪颖过人!” 在得知伊丽莎白皇后有将铁路公司私有化的想法之后,奥尔夫立即激动的进宫觐见皇后。 奥尔夫很兴奋的开始构想:“陛下!您看目前的欧洲,莫不是在大力铺设铁路之后,开始经济发达;您想啊,无论是种田还是规模化的工业生产,首要的条件便是便利的交通,其次才是销售。如果物品生产出来了,却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在运输上,那简直就是变相降低产品价值,那是慢性自杀!” 伊丽莎白不住点头,心道:这便是“要想富先修路”的欧洲版啊,果然真理是放诸四海皆准的。 “而且,”奥尔夫诡诡的jian笑:“一旦开战,快捷的铁路将在最短时间内把军队送到各地,光是这点,就觉得值得投资了。” “为什么要想着打仗呢?”伊丽莎白天真的忽闪着睫毛,别出心裁的在睫毛上涂了金色粉末,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又夸张又炫目。 “……啊,陛下,欧洲一定会打仗的!现在不就在打仗吗?” 看不出来这个长了一张娃娃脸的青年居然满心盼望着打仗……也难怪,他从来没有服役过,还没见识过任何一场战争。男人的本性都是渴望鲜血的,热血冲脑的情况下,可不怎么会衡量得失。 “打仗……现在不说这个了,光是克里米亚就很让人头疼了。”伊丽莎白轻飘飘的说:“不过我不会反对你大修铁路的决定。我也觉得至少铁路修好了,旅行的时候可以缩短时间。我很讨厌长时间坐在马车里面,很闷人的。” “当然,陛下这个不用担心。只要把铁路的修造权拿来,我保证陛下想去哪里都可以。” “去圣彼得堡,去柏林,去巴黎!” “绝对没问题!” “我是说,从维也纳出发,不需要转车就可以到达圣彼得堡、柏林、巴黎。” “这个……只要有时间,那也不是问题啊。” “那以后可以期待普鲁士国王、沙皇、法国皇帝直接乘坐火车前来维也纳递送降表了。” “什么是‘降表’?”奥尔夫没听懂。 “就是他们会跪在我的弗兰茨的脚下,然后我可以把他们当脚垫!” “呃……”奥尔夫有点捉摸不透这位看起来稚气的皇后了。这跟那位“为什么不给他们吃果酱面包”的法国皇后有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