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红雨
身后寒月皎皎,剑声在这夜空中传得极远,君瑾以指弹剑,长剑却没有发出声音,他弹得不是剑,而是心,心中有剑,剑意萦绕,因此他以自己的心,弹自己心中的剑,剑声铮铮响彻四方,手中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月色冷冷,洒在地上格外清幽,那满地的血色,似乎都化成了白霜,岩石上有露水缓缓凝结,一如清晨时分。天边微微亮了几分,圆月正好升到了最高空,月光如同天外瀑布倒流而下,每一丝光辉,都化作了剑意。 剑锋在这冷冽月光之下,褪去了一声灰暗,寒芒毕露,三尺青锋尘不染,只见白雾如霜,模糊了夜色,随着剑微微转锋,难以言喻的凛冽冷意绽放四方,一声轻笑,一声剑鸣,一剑刺出。 那魔修见他动作,也是暗暗地在下方蓄力,此刻见他手中剑光立出,手中一物立刻催起,单手掐诀,那东西顿时放大数倍,迎上君瑾剑尖。 魔修抛出来的东西看似柔软无比,实际上却十分坚硬,滑腻无比,好像是用上等绸缎缝制,其内鼓鼓囊囊,在最上端处,有两根绸带系着,这魔修的法器,竟然是一个女子使用的绣袋。 剑尖抵着那绣袋外表,却觉得手下用不上劲,稍微用力几分,就滑到一旁,君瑾沉心静气,再刺出数百剑,每一剑都抵在那绣袋之上,但是这袋子仿佛比白纸还要轻上不少,随着劲风躲避,愣是躲开了大半剑气。 “来接我这一招!” 那魔修大喝一声,手势变化,打出一道白光,绣袋顿时调转了方向,将口子朝着君瑾剑锋,绸带扯开,其内猛然出现一股强大无比的吸力,地上石块震动,都纷纷朝绣袋内投来。君瑾手中剑锋被扯得略微有些偏离,那魔修看准了这个破绽,抖动顶上血云,瞬间飞出一道红光来,将君瑾罩住。 君瑾面色不改,手中剑锋迎上那红光,剑意锋锐无双,这剑意不知有形无形,也不知到底何处可寻,更不知这是何物,只是在他心念一动间,剑便从心出。 剑意随心意而动,手上剑转,另一只手却不闲着,在胸前掐了个玄妙法决,顿时天边明月大放光芒,朦胧光晕笼罩四野,地下银白阵纹立显而出,数道剑气封锁了对方能逃走的任何一条路线,同时脚下生云直上,猛然朝对方斩去。 这阵法也是之前那个还没有来的及起名字的阵图的一部分,君瑾将这个阵法单独拆出,这样虽然没有了大部分的能力,但是作为阻挡、助攻来用还是效果非凡,而且发动时间要快上不少。他早在飞临山麓上空时就悄悄洒出银针,此刻瞅准了魔修释放法器威力的时候,将阵使出,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生气死气相克,大阵发出柔柔光辉,似是与明月形成呼应,那轮寒月也是他道术化出,因此相应配合,天衣无缝,隐隐构成了大阵的阵眼。 但这些还不是最后的底牌,君瑾又抛出聚灵戒,那戒指飞入明月,似是与月色融为一体,化进大阵中去,顿时阵眼运转,无处不在的吸力将那些血色吸取,魔修真气亦是受到这股诡异吸力的干扰,绣袋瞬时黯淡几分。 两股吸力相吸相引,在两人之间僵持不下,那魔修越发加大放出魔气的力度,这大阵吸力却越来越盛,阵法运转,生生不息,吸入的魔气,也会变成支撑阵法运转的力量。 “这是什么?”那魔修见识不广,不到一会,便看出了阵法的厉害,有些狼狈地道,“天剑宗弟子一心向剑,假以他人之手都不肯,怎么会借助外物?” “这是要你命的东西。”君瑾面上露出柔和笑容,道,“不用这个,我可打不过你,所以还请原谅,在下也是非不得已。” 那魔修听他如此说话,顿时暴跳如雷,魔修多是性情中人,甚至因为功法缘故,喜怒不定的不在少数,因此一点不顺,马上便是火从心中起,怒道:“你这算是什么正道人士?两个人来围攻我一个人,还要借助阵法的力量,你就不敢单人匹剑来与我战上一场?”
“敢,也不敢。”君瑾摇了摇头,不再与他瞎扯,只有年轻气盛的少年,大概才会受到他的激将,对君瑾来说,这些拙略的伎俩,却是不够看的,随即面色一整,凛然挑剑迎上。 “我怎么遇到了你这种疯子?长得好好地,没想到却是个战斗狂!” 那魔修见他两句话没说完便继续仗剑而上,骂声不断,手中动作如穿叶摘花,双手合起分开,拉出一道红线,随即手指一点天空,那道红线扶摇随风飘散,于此同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哭声,于耳不绝。 夜空中一阵翻滚,随即裂开一线,投入一道光彩,这光亮初见时还是澄透的,只是射到那魔修上方时,忽然变成了污浊的暗红,那光照到的地方,都染上了红色,不多时,那魔修便聚起了百里红云滚滚。 君瑾见他使出真本事,精神更是集中,手中剑尖颤动,不住寻找着这道术的破绽。那魔修嘿嘿一笑,双手上举,云中有红色雨水落下,滴到地上,岩石冰层皆被腐蚀,阵纹中不断升起剑气,与那红雨互相抵消。但那雨水斩开了,却变成一丝雾气,从新回到云中,再次变作雨水,相反的,那剑气被雨水打散,也是化作一丝灵气,回到阵中,于此反复。 两人道术相交,竟是分不出个上下,那魔修本意就是让君瑾无法使用这阵法之威,如今阵法要对付红雨,君瑾也无法运阵,两人相战许久,似是又回到了初始。 君瑾眼见局势僵持,手中墨色剑气洋溢,大雾再次漫起,遮盖了他与天上一轮明月,四周温度直转急下,那血雨遇到寒气,都被冻成了碎冰,被那剑气一击,顿时粉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