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人间的温暖

    叶茶醒来时，四周的墙壁雪白，环境陌生。

    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腿和双手裹着层层纱布，左腿还挂在支架上面，感觉胸口压的难受。

    叶茶是从重度昏迷中醒过来的。

    就像是坠入无底深渊，混沌不清，对于昏迷前的情景想了很久，终于记起来自己将林教授抛到树冠之后，然后冲向手持火箭弹的常思源等人，就像飞蛾扑火一样那样奋不顾身，一拳一个砸到几个手持重武器的兵士，然后几个火箭弹同时向自己开火，火光闪耀之中，自己就突然人事不知了。

    不知道后来这事怎么处理的。现在看来，自己能躺在医院，应该是没有彻底完蛋，还有一条命在。

    眼睛是慢慢睁开的。自己在无底深渊，有两个力量撕扯，一个往深渊底下撕扯，那里阴冷、黑暗，无边无际的恐惧；另外一个向深渊上面拉扯，虽然力量很微弱，但是非常坚决，慢慢见到一丝光、一丝亮、一些希望，生的希望。昏迷不醒的叶茶渴望生，生的意志和死亡到力量抗衡。

    终于慢慢从深渊底部向上、向上，一点点，看到希望，脑子中一丝念头闪亮。我不能死，我还有好多事没做，我好有好多人未见。

    其实，我想见的的是林萧，我想见到胖子。

    这个世界要是没有了我，林萧怎么办？胖子怎么办？

    睁开眼，就见到这四周漂白的墙壁。见到这刺眼的灯光。此刻，灯光如此温暖。

    怎么胸口这么疼？这么闷？

    难道是胸口也被火箭弹打中了？明明记得，火箭弹射向自己的时候，自己一个侧身，本能的让开身体最关键的部位。

    叶茶，艰难的睁开眼。费了好大力气，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朦朦胧胧的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倩影朦胧。真的是林萧？离开三年，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她回来了，来看自己了。那就好了，以后自己不要再那样孤单了。

    可能是受伤的缘故，原本坚强的叶茶此刻显得非常脆弱。想起自己这二十二年，时光碎片组成一道道影像。

    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从小，没有父母，就像无缘无故的来到这个世界。当别人还在父母的宠溺中的时候，自己只有一个脾气古怪的师傅，不但要学习地球上的语言、文字，还要接受各种非人的训练。夏天，烈阳当空，就要光脚在岩石做成的台阶上攀爬，几千个台阶，一步一步，小脚烫起了无数的水泡，还是要坚持，直到这些水泡刺透，结成血痂，还是要坚持不懈。冬天，大雪纷飞，师傅只准自己穿着短裤，迎着风雪每天奔跑十公里二十公里。等稍微懂事之后，训练加量，直到自己麻木为止。

    人间的温暖自己没有感受到，师傅整日冷冰冰的，非打即骂。

    有些时候，当看到别的小朋友依偎在父母怀里，可以撒娇，可以吃着棒棒糖，在外面受了委屈以为在父母怀里尽情哭诉，心中羡慕的要哭。

    而自己，只有一个冰冷的屋子，阴冷无光，再多的苦和累没人心疼。

    特别是雨天，雨水打湿柴火，自己饥肠辘辘生活做饭时候，那些受潮的柴火就想和自己作对一样，怎么也点不着，眼睛熏的流泪，柴火也点不着，只能饿着肚子，一天两天，有时候一个礼拜、两个礼拜，肚子空空如也。

    能陪伴的是那些山间的草，草丛里的花，和花头的蝴蝶、蜻蜓。还有林间的松鼠、奔跑的野兔，只有它们可以听自己的倾诉，只有它们感受到自己的眼泪和无边的孤寂。

    师傅很古怪，也很少出现。只有当自己一套拳术练完之后再次出现，检验自己的功夫。被一次，自己都是被师父打得鼻青脸肿，然后一顿呵斥，说自己训练的不够，永远不够。

    直到上大学时候认识了林萧，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低首垂眉，那所有的动作都是一种风情，自己被她风情折服，然后，心慢慢融化，对她展开追求。上天垂怜，他和她终于在了一起，从此感受人世间的温暖。

    但是自己不明不白就进了这神秘组织，国安系统。好像自己所有的轨迹都已经规定好，自己所有的人生都被安排。连学业和工作，都被别人提前规划，自己无力反抗。进入国安系统之后，就是无尽的任务，追杀、暗杀、解救人质、追杀间谍叛徒，所有任务要求不折不扣完成，完不成就是死。

    在别人眼中，叶茶是个天才，也只有这样的天才才能短短几年，从无名小卒杀出赫赫威名，甚至神秘森严的国安系统因人设岗，因为叶茶战绩增设了国安九处，叶茶二十岁就做了国安九处的处长，虽然手底下就胖子一个兵，但是级别和待遇都与其他八处一摸一样。

    自己人生自己无法把握，自己就是一个沉沦在命运里的棋子，落子之人不是自己。

    学业未成，就被安排进国安系统。从此之后身不由己，女友林萧因为遭到冷落，一气之下，也是没有完成学业，而是去了国外最顶尖的大学攻读学业，据说已经读完研究生，马上就是博士了。甚至还听说，在生物专业以露头角，渐成气候。

    至于说是据说，是因为叶茶知道两人关系慢慢生疏，刚开始天各一方，两人思念成灾，每天一个电话，每周一封书信，但是后来自己电话打过去，她很少接听，或者说忙，自己说几句她就挂了，至于邮件，回的也很少。

    所以她的信息，自己是利用国安系统的特殊情报系统才知道的。情报系统里面的信息比她回馈自己的多的多。

    此刻，竟然再次见到她？

    这曼妙的身影不是她是谁？这一低头的温柔不是她是谁？

    只有那个曾经在花前，那个在月下。低眉垂首如水莲花般娇羞的林萧才能有这曼妙身影，有这水般温柔。

    叶茶心里无比激动，想喊，嗓子张开了却是发不出声音，想伸手，手却抬不起来。

    眼睛想睁开，但是只能睁开一丝缝隙。

    叶茶咬牙，克制。然后内视自己的身体，受伤真的很重，四肢骨头断裂，休养了不知道几天，骨裂重合，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还好的是头脑没有受严重的伤，火箭弹的弹片都已经取了出来，受伤的内脏已经归位，这样就好，对于修炼之人来说，只要内脏和脑子完好，四肢受灾严重的伤基本上都能痊愈。

    将大无蹉跎功运行一个周天，体内真气环绕并不受影响。

    这就好，叶茶暗自侥幸这一次面对数十火箭弹，自己并无大碍。不过，这一次自己也是太拼了，以后不能这样冒进。整个华国也不就是一个国安系统，国安系统也不就是一个九处。但是面对夜狼安保某些人的阴谋，自己身为华国一员，真的只能拼了，在占有没有冲上来之前，不能眼睁睁看着胖子遭殃，不能看着林教授那些国宝级的人物被夜狼安保阴谋分子得逞。

    只是自己这样拼，如把小命拼没了？林萧怎么办？没有了自己，这个世界她一人，那不就是和自己幼时那样，从此之后天地寂寥了？

    还好，叶茶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受伤，慢慢冷落自己的林萧回来了。她还是关心自己，爱着自己。如果这样，那以后自己多受点伤，才好。

    叶茶想将眼睛睁大点看清林萧，可是眼睛睁开一条缝后怎么也睁不开，运转真气也不行。想伸手，手也抬不起来，被纱布紧紧裹了无数层固定在病床上，而此时“林萧”却是背对着窗户，自己只能看到她的纤细的背影，看不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那脸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脸。

    叶茶想喊，却觉得胸口很闷，努力低头，见胖子趴在自己胸口，竟然睡着了，压的自己胸口发闷。

    “死胖子，你想压死我啊。”叶茶使出全身力气喝了一声。

    睡梦中的胖子一下子惊醒，错愕，之后，放声痛哭。

    “哥啊，我的亲哥啊。你可吓死我了。”胖子用肥胖的手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那两粒绿豆一样的眼睛藏在肥rou里面，胖手揉了半天，也没有将眼珠揉成黄豆大，但是那泪水却是如水库的闸门被打开，泪水汹涌，哭的真诚，刚哭几句，鼻涕也出来了，在鼻尖上打着泡。胖子不管这些，用肥胖小手在脸上一抹，重新张大眼睛，看着叶茶。

    然后又是放声大哭。“哥啊，我的亲哥啊。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我的亲哥，你要是再不醒，我胖子就要找一把枪，干掉那些****的了。你可是醒了，你吓死胖子我了。”

    叶茶想出声安慰，苦于身体虚弱，张了张嘴，看到胖子这样，又好气又好笑，心中更是感动和心疼。在这世上，亲近的只有胖子和林萧。

    “他真醒了？”窗口的女孩转过声，语言中有惊喜也有担忧，转过身，看到叶茶依然那样躺在床上，紧闭着眼。难道是胖子这几天精神压力太大，看错了。她紧张问道，并走到床边，凑近叶茶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