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四渡黄河出奇兵(下)
赵家村。 经过了在吴村一整夜的杀戮之后,杨翼继续严厉的督促赐胡军分兵追击夏国溃军,陆定北部和李实部沿着靠北边的道路追杀,而杨翼则和剩余两部沿着靠南边的道路前进。最后两支部队各自转入岔口,在赵家村汇合。 杨翼到达赵家村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疯狂的持续了一整天的追击使他非常的疲惫,身上都是已经凝结成块的血迹。这使得他现在忽然怀念起了汴京,怀念起了飘香别苑,泡在大木桶里让秋香给自己搓澡的逍遥和惬意,似乎很遥远了…… 战争开始后赵员外已经跑路了,现在赵员外家的大厅成了杨翼召开军事会议的会场,十几个各级将领分列两旁,杨翼在中间若有所思。 “大人!在想什么呢?”其实王有胜跟杨翼分开的日子也就一个多月,但是在王有胜的眼里,似乎这个身材高大的上司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嬉皮笑脸的模样如今已荡然无存,代之的是浑身上下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变得黝黑的脸庞上,线条分明,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非常的阴冷,经常让王有胜觉得旁边有鬼似的难受,经常下意识的想把自己别在腰上的刀拔出来。搞什么呢?王有胜觉得就算是打仗,也用不着整天摆出一副吓人的样子嘛! “我在想嵬名锐是否已经追上了舒穆鲁拓跋。”杨翼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地面,地面上其实什么都没有,也许这样说话别人都有看不穿自己的感觉,更能体现自己的威慑力吧:“舒穆鲁拓跋会不会掉头回来呢?”…… “当然不能调头回去,你部被歼灭后我的兵力就显得单薄了,我们应该迅速东进到晋州,然后北上过楼烦!”舒穆鲁拓跋一口拒绝嵬名锐的要求,安慰性的拍拍嵬名锐的肩膀,看到这个自大无能的党项贵族受委屈实在太令人愉快了:“我们造成又去抄掠留山原的假象,调动他们,然后在楼烦附近和咱们的其他部队一起,用优势兵力彻底的把他们解决掉。怎么样啊嵬名大人?我们契丹人打仗可不像你们党项人那么闷头硬拼啊!”…… 杨翼发现赐胡军自离开留山原后,他除了看到一些难民外,连一个溃散的宋军或者本地的团练乡勇都没看见,这让他很奇怪。 “且不说那些地方部队!就说方山会战之后吧.”杨翼纳闷的问种思谋:“听说只有不到一万人跟着曾经略回到太原,剩下的人都哪去了?全部都被弄死了不可能吧!” 种思谋的回答非常老实:“我当日方山溃败之时,就曾经想过往哪逃,无非三个方向,北去岢岚军或者火山军,那里有我河东路众多堡寨,比如草城川以及塑州,又或者南逃,这边有平夷、石楼、石盆、水瓶等堡寨,结果我选择了去太原,刚好碰上了杨大人!” “这么说,我们河东路的绝大部分地方军队都在这些靠近黄河的地方,当日方山溃散后,宋军逃命的时候都往南北方向跑,那两边路程近又有自己人。只有我们赐胡军因为要去留山原往东北跑,或者部份人随曾大人去了太原。所以我们在东面的楼烦附近南下,都遇不到这些人了?”杨翼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努力回想当年的红军究竟是怎样把敌人吸引住的。 “没错!”张全柱摆开地图:“诸位大人请看,整个河东路的地形是这样的,东边从上到下是楼烦、太原、晋州,由汾水连成一线,汾水两边崇山峻岭,虽然有路和一些小乡小镇,但是基本上没有团练和乡役,这条路就是我们南下晋州时经过的,遇不到地方部队是正常的。河东路的北边是火山军和岢岚军,这里的部队倒是有,只不过一来人少,二来还要驻防。河东路的西边是麟府丰等三州,目前被夏人占据,河东路的西南,嗯,也就是我们现在处的位置附近,堡寨甚多,却基本上没有被战火波及。而梁乙逋从麟州出发,由西向东,从合河津渡过黄河,至楼烦,正好把河东路从中间剖成南北两半,并且这条位于河东路南北中央的线路上几乎是一片坦途,除了方山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城镇,” 杨翼深思道:“你的意思是…梁乙逋如此轻进,自是因为两侧我大宋的地方部队没有组织起来向河东路的中部进行反击吗?” 张全柱尴尬道:“大人久在枢密院,竟不知地方为官的难处!朝廷没有命令,谁敢擅离驻地?只要没有受到战火波及的地方,五百人以上的兵力调动,都要有枢密院的调令才可以,他们和我们不一样,是不能随意出动的。” 杨翼目光闪动:“我猜想舒穆鲁拓跋不一定敢掉头,咱们玩上一场大的,看看谁能够唬住谁!” ****** 六月来了,骄阳似火!炎热的天气加上宋夏两国的战事彻底的陷入了胶着状态,使得元佑二年的这个夏天非常的令人不愉快! 但是在五月末和六月初的这段时间里,有两支军队异常的忙碌,似乎在进行一场竞赛一般。 一个是舒穆鲁拓跋的军队大肆张扬,在到达河东路东面的晋州附近后,一路北上去留山原,他迫切的希望赐胡军能被调动过来,所以走走停停,沿途还不断的烧杀掳掠,并对外宣称这是去留山原前的练手。另一个是赐胡军,杨翼从河东路西南的吴王渡北上,自称为枢密院下招讨总使,沿途大肆召集平夷、石楼等等地方的乡勇弓役以及河东路的溃兵,征集粮草,并对外号称要纠集十万大军进占方山,彻底切断漫长的从西到东的夏军粮道。两支军队心里都明白,谁先沉不住气,谁就会失去战争的主动权。 两支军队如此张扬的行动顿时吸引了整个战场的瞩目!甚至应该说,这场军队之间的竞赛,吸引了全天下的视线! 然而令杨翼和舒穆鲁拓跋都想不到的是,最先沉不住气的是梁乙逋,事实上十几天前,梁乙逋就感觉到事情不太妙了,首先是曾布在太原城里开始玩命了,太原城向来易守难攻,况且夏国负责投石机的泼喜军一共只有两百人,缺少远程重火力的夏军在太原守军如蝗的箭雨下不得寸进。现在杨翼居然纠集了河东路南面所有的乡勇、弓箭手、团练近两万人,号称将对从西面的麟州、合河津到东边的楼烦,沿路绵延七八百里的夏军粮道发动进攻,据说已经到了方山!这无疑点燃了梁乙逋的怒火。在他的严厉督促下,对太原的攻势暂缓,大将军李缓亲自带领夏军三万主力,以及正在河东路北面岢岚军等地清剿的耶律兄弟近万人,一起向方山方向移动,欲将杨翼部击溃在方山,继而梁乙逋又严厉斥责了舒穆鲁拓跋的行为,命令已经走到留山原外围的舒穆鲁拓跋重新调头回吴王渡,堵住杨翼败退的道路。对此,舒穆鲁拓跋也只有非常无奈的服从了这个命令。 已经到达了方山的杨翼参考了当年红军的作战情况,认为目前的形势必须靠黄河这个天险,特别是这段数百里长的黄河只有两个渡口可以行船的事实。 首先,他命令那些乡勇弓役组成的两万杂牌部队从方山向西面的合河津运动,然后以赐胡军作为主力,大张旗鼓的再度南下!这个战术使得李缓不得不分兵保护合河津,毕竟合河津是夏军运粮的唯一渡口。不出所料,李缓命令耶律兄弟的部队停止向方山靠拢,从岢岚军直接去守住合河津,然后自己率主力,从方山一直追着赐胡军南下。 只是,这一切的发生,都和杨翼所熟知的红军的历史非常相似,而历史总是一次又一次的重演……. ******* “快!叫全军加快节奏,不要吝啬马力,不行就换马!”赐胡军又一次在向吴王渡进发,两天的时间,中间几乎只休息了不到三个时辰。和以往一样,都是后面有着追兵。事实上,本来杨翼比李缓快得多,李缓的军队人数实在太多了,各部之间还要相互协同,确保不被赐胡军反扑的时候咬上一口。这使得杨翼到赵家村的时候李缓还在数十里之外。但是杨翼到达赵家村岔口的时候,决定带上还滞留在这里的王有胜,因为他认为王有胜在继续留在这里是躲不过李缓大军的清剿的。这样一来,杨翼就慢上了许多,那些投石机和油弹,他舍不得放弃…… 骄阳下,旌旗招展,到达了吴王渡的军队不只有赐胡军,还有从东而来的舒穆鲁拓跋的四千契丹骑兵。 两强相遇勇者胜!尽管双方都是经过了漫长的跋涉,来回奔波,但终于在原地碰了头。 “列队!擂鼓!拔刀!”杨翼大叫:“一个时辰内杀光这群混蛋,我们才能渡过黄河,避开李缓!冲啊!” 这边的舒穆鲁拓跋和嵬名锐并肩而骑,他却和杨翼想得不一样,自己只要拖上几个时辰,就可以等到李缓大军到来,犯得上拼命吗!当然,看到杨翼就心中发毛的嵬名锐求之不得。“全军后撤,进王村!” 赐胡军的冲锋虽然很快,但终归与对方有些距离,在舒穆鲁的命令了一队人马进行了拦截后,杨翼没有能阻止对方进村固守! “这下怎么办?杀进去?”陆定北勒住战马问道:“他们守着王村我们不能从容过河,如果上船的时候被他们冲出来一打,就要全部完蛋!可杀进去没有几个时辰不太可能结束战斗。”事实上陆定北认为杀进村子里输掉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我们有燃烧弹啊!”杨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捡到这么大的便宜,他脸上的笑容极其冷酷:“我要把他们烧成灰烬!王有胜在哪里?去,准备开工!陆定北在北,李实在南,李宏伟在东,本大人在这里,记住了,出来一个杀一个!” 事实上在赐胡军开始围村的时候,舒穆鲁拓跋还有机会冲出来,甚至利用赐胡军分散的机会取得胜利!然而他拒绝自己往这方面想,拖,只要拖上一段时间就毫无悬念可言了! 呼啸声骤然响起,上百颗燃烧弹在王有胜的命令下达后飞进了王村,在村子中爆裂开来,熊熊大火冲天而起,四处飞溅的石油带着火花,把破败的王村中所有能烧的东西全部点燃,在骄阳烈日的炙烤下,王村中浓烟滚滚直冲天际!惨叫声不绝于耳。 王村就像炼狱!舒穆鲁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就算是投石机投出来的是火球,也没有可能还会在空中爆裂,发出巨大的声响,一团团的火焰向四处飞溅,甚至有人弄来了井水也似乎越泼越烈,而且不少人好像是被爆裂后的什么东西击中,毙命当场。不过现在想这些没用,他知道自己完了,再后悔为什么退进王村显然也来不及!“冲出去!和他们拼了!”在爆炸声中,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渺小。 赐胡军分散在村子的四周,对冲出来的人毫不留情的射出利箭,事实上这样做体现了赐胡军的仁慈,现在冲得出来的人也没有几个能活命了,不少人的身上都带着火焰,冲出来后嚎叫着在地上打滚,惨烈的景象使悍勇的赐胡军士兵们都有些不忍目睹,把敌军直接射死,是对他们最大的解脱…… “他们就这样完了?”种思谋嘴巴张大,不可置信道:“这个叫什么弹?太邪门了点吧?” “当然完了!”杨翼微笑,倒不是因为他冷血,看着这样的场面无动于衷,只因为陶弹终于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如果还有人能活着出来,那就是至高神在显灵了!”……. “居然!会这样?”李缓立马黄河边上不停的摇头,因为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诡异了,他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当李缓来到王村的时候,只看到了烧成灰烬的王村,这个村子原来的规模一定相当大,可是如今到处是残桓,一些还没有完全烧毁的人和马的尸体,焦黑恶心,简直不成人形。 “他们究竟是怎么搞的?能烧成这样!好几千人啊,不可能预先放这么多火yao在村子里啊!能不被发现吗?”李缓望着滔滔河水,赐胡军又一次逃过去了。 ****** “快!知道什么叫连续作战吗?”杨翼的眼睛通红,连日奔波根本没睡一个好觉。渡过吴王渡后,赐胡军休息了一个夜晚,吃了随身携带的一点干粮,沿着黄河西岸向北狂奔,他们要去合河津夹击耶律兄弟。 黄河西岸就远没有东岸的丘陵这么好走了,从吴王渡到合河津足有六百多里远,沿着岸边有许多山地和峡谷,虽然有路通行,但是非常崎岖,根本不适合大军前行,有些地方甚至要下马步行。但是杨翼不能停留,他已经把李实的部队扔在了后面,保护王有胜笨重的投石机部队慢行,同时命令李实交出了多余的马。杨翼自己带着另外两千多人轻装行进。 疲劳!困倦!但是没有怨言!以杨翼如此强壮的身体都有点吃不消!他第一次发现胡人们很可爱,甚至想为他们下跪磕头,也许是为了对亲人的爱,也许是为了对敌人的恨!也许接连的胜利鼓舞了斗志和士气,他们顽强的急行军,每天只休息短短的几个时辰,便又一次开始前进。 四天半,赐胡军奇迹般的用四天半的时间到达了合河津的西岸! 合河津,天然之良渡!与吴王渡一南一北,是整个河东路最重要的通道之一,不知曾经经历过多少商旅,不知留下了多少动人的传说。但是现在这里在打仗,在打一场历史上罕见的抢摊登陆战。 耶律那也从岢岚军来到这里之后,就把整个部队布置在了合河津西岸,他早已经打好了算盘,一是宋军的杂牌部队到来后,自己在西岸可以依靠黄河天险,使对岸的宋军无法前进,等到李缓在南面灭掉赐胡军再调头回来后,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消灭,二来麟州城距离西岸只有百余里的路程,自己可以得到充分的补给和资源。 但是宋军到来后,居然在今天开始了渡河进攻,划着无数用木头、木板等扎成的小筏,从东岸冲过来。“他们这不是在找死吗?”战争开始前耶律那也用嘲讽的语气对耶律那齐说道:“很快黄河就会被鲜血染红,变成红河了!” 现在战斗已经持续了将近半天。在投石机发射出的石块和铺天盖地的箭雨面前,两万宋国的乡勇和弓役开始了悍不畏死的冲锋。一个又一个船伐在河面上翻倒,不知有多少人被箭毙水中,也有一些人冲上了滩头,但是被契丹人布置在岸边的重骑重新杀回到水里,鲜血真的能将河水染红,河面上漂浮着许多尸首!不过契丹人也不是没有损伤,许多宋国的船筏看到难以冲上来后,开始在水面上盘旋,躲避着箭雨和飞石的同时也在向岸上射箭,契丹骑兵中也有不少人中箭伤亡。 “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耶律那也叹道:“这真的是所谓乡勇团练吗?好像比他们的禁军还要勇猛呢!” “很正常!”耶律那齐眯缝着眼,惨烈的景象其实不是很适合自己这样有才华的人观赏:“他们都是本地人,这片土地终究是他们自己的家园,比禁军英勇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赵员外现在就在一艘船筏上,身边本来有九个赵家村的子弟,现在包括他只剩下四人了。在战争开始后,他自以为很聪明的带着全家离开了赵家村,前往似乎没有什么危险的太原,那里有自己的亲戚和产业,曾经略还欠他的养马钱呢,结果快到太原的时候遇上了夏军,逃出来的也不过数十人,妻子女儿还有亲戚几乎都落到了夏人手里…… 赵员外觉得自己快疯了,这样无休无止的战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厉声大叫:“小三!给我使劲划,冲到岸边我赵家祠堂里一定把你贡在上位!我和这群混球拼了啊!” 不对!究竟哪里不对!耶律那也发觉好像有马蹄声,不,不是好像有,分明是马蹄在轰鸣! “决战啊!这是决战啊!”杨翼的坐骑如闪电般冲在最前面,赐胡军两千多骑从耶律大军的背后开始了这次转战千里的冲刺!有如神兵天降。
耶律那也作梦都想不到自己的背后会出现宋军,背后不是麟州吗?背后不是米脂吗?西北面不是已经毁掉的府州吗?哪里来的宋军?我真的在作梦吗? 杀戮开始了,契丹人乱了,契丹人似乎第一次在野外被宋国骑兵冲击,这种奇怪的事情突然发生,使他们完全觉得世界崩塌了。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没有任何的战场准备,契丹人的岸防大军崩溃了。 河面上的宋军看到了,这简直就是胜利在召唤啊!无数被打得没脾气的船筏开始发力冲滩,事实上这个时候对岸的守军已经乱了套,箭雨没有了,石头都在歇着呢! 随着第一批宋军冲上岸,随着更多的宋军冲上岸,耶律兄弟知道自己完蛋了。“逃!逃离这场噩梦!” 莫日根冲锋的时候很倒霉,砍死了几个在投石机旁的契丹人后自己的马看来有点体力不支,居然被一根投石机伸出来的长臂绊倒了。他连续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稳住,撑手起来的时候发现一个契丹人正在上马,“那人是个贵族啊!”刀已经掉在了一边,箭还在肩上,莫日根迅速张弓搭箭射去。 “我就这样死了吗?”耶律那也愣愣的看着从自己胸前透出的箭簇,死前唯一想到的,还是一个关于宋军骑兵的问号。 杨翼在契丹乱军里疯狂的挥舞着长长的弯刀,简直所向披靡,太刺激了!太疯狂了!杨翼现在根本就觉得自己是个神,战神!不,或者说是动物,比如说狼或者老虎在羊群里张开血盆大口,契丹人已经开始丢下武器逃亡了。 “耶律那也还是耶律那齐?”杨翼抹了一把脸上仍然温热的血,远远的看见一架华丽的骆驼大车在战场的边缘狂奔,这车杨翼太熟悉了,事实上杨翼今天的一切,或许都跟在车上发生过的事有某种神秘的关联,追上去,杨翼策马猛冲。 骆驼终究是快不过马的。 “子脱!别来无恙?”耶律那齐看着打开帘子进来的杨翼,努力挤出一点微笑。 “耶律大人!真是有缘啊!真怀念你我在琼林苑见面的时候,那时如果不是耶律大人执意要带我去辽国,恐怕也没有今天之会啊!”杨翼一屁股坐在靠垫上:“这车真舒服,难怪耶律大人死到临头都不肯丢下!” “是吗!子脱要是喜欢,将来有的是时间坐。”耶律那齐把手向后座伸去,那里有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刃,其实他心里很后悔,当日若是坚定一点杀了杨翼,又怎会有今天呢? 金属冰凉的触感传来,不,不是手上,是脖子上,杨翼一刀将耶律那齐的头砍了下来。“或许弄点石灰粉保存一下?送给耶律洪基恐怕是件好礼物!” ****** 上一次赐胡军只是令天下瞩目,而现在,赐胡军令整个战场震惊,令整个天下轰动。 崇政殿。 “大捷!太皇太后,这是少有的大捷啊!”群臣都有点激动,前段时间还在讨论迁都的事情,现在居然有如此惊人的天降之喜,世事真是不可预测。 “枢密院!”章淳特别的强调了一下枢密院,仿佛这是他的功劳:“枢密院副承旨杨翼,乃是此次大捷的直接策划指挥者!” “先是分兵强攻合河津,自己吸引夏军主力南下,随后全歼舒穆鲁部四千余人,斩敌寇大将舒穆鲁拓跋、嵬名锐,强渡黄河,北上再歼契丹叛军万人,斩首无数,敌酋耶律氏兄弟二人授首。其后引军进驻丰州!”文彦博非常激动:“夏军如今芒刺在背,败亡只在顷刻之间!” 苏轼是绝对的正人君子,不过功劳也要挣点的,出列微笑道:“我当日保举此人参加制举,不惜被其呕吐满身,现在想来倒是值得。” 蔡汴大笑:“若非太皇太后英明,开了鸿学博才威武科,又哪里有如斯悍将,堪称勇冠三军啊!” 高太后当然眉开眼笑,皱纹好像都少了几条:“哀家以为,自夏国衅边入寇,我大宋军队节节溃败,虽有韩缜收复原州在先,此后竟无一人敢言出击者!杨翼此举诚乃大涨我军士气,浩然之气存,光明之善举,!诏,除杨翼枢密院同签书事、冠军大将军。节度河东路军民、总钱粮诸事!谕其务必以剿灭夏寇为要,务必以社稷家国为念!” 冠军将军!大宋朝的武将品级从最低的从九品陪戎副尉,到最高的从一品骠骑大将军,一共三十一个名号,冠军大将军是正三品上,仅次于骠骑、辅国、镇国大将军之后,以杨翼的资历,现在就达到这个高度,实在是大宋朝前无古人的荣耀,不过这个喜气洋洋的时刻,也没有人会对太皇太后的任命表示任何的反对。 其实,令崇政殿上所有人,包括天下人都想不到的是,此时的杨翼脑海中有了一个更加疯狂的计划,而在不久的一段时间里,在他的指挥下,赐胡军书写了一段传奇,或者也可以说是神话!一个令天下人目瞪口呆的神话!宋夏战争史被彻底的改写了…… ****** 梁乙逋站在营帐的门口,望着乌云遍布、时不时划过闪电的天空,无尽的苍穹上,一支孤独的鹰在飞翔。 “夏天的暴雨啊!就要来了”梁乙逋轻声低叹:“不知道这场雨会持续多久!那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去丰州干什么?莫非……” *******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杨翼近来特别喜欢血书,这首《娄山关》是一代伟人四渡赤水后写作的豪情万丈的词篇,杨翼把这首词写在了合河津黄河旁的一块巨石上。 “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王有胜怎么说也在殿前司混过,字是认得的,他来到合河津已经是那场大战的两天后了,王有胜和李实部根据杨翼的指示要尽快赶到丰州:“什么意思呢?山怎么跟海比?”王有胜摇摇头,他是青州人,大海见得多了:“不过听起来倒还是有点气魄的。” ****** 注意:朋友画了一副战场示意图,发给大家看看。不过他画的图比例严重失调!并且图非常粗陋,很多山川河流等都没标上,比如泾源更是画到了夏国境内其实应该在谓州附近,并且许多城市间无路可走,此图只是象征性的标出了几个城市的大概方向,与完全正确的地图有很大误差。不过基本上我认为还是表达出了意思,各位不妨一看:http://.txdg.be/viewthread.phptid=376&extra=page=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