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难题
亚瑟词穷了。 这个少女既说不通，又动不得，而且很明显，这个少女的思维已经脱离了监控，如果再这样下去，就陷入死循环了，在这里的日程是安排好的，不能在任何一个分区，多耽误一天。 无奈再次起身，”第二分区的事，你知道多少？” ”第二分区？什么是第二分区。”这表情不是装的，对，实验品是不会知道这些，他们从没有离开家门超过十米。 ”好吧，你跟我走，服从我的命令。”不知道也好，这个刁蛮的实验品，让她吃吃苦头。 如果亚瑟可以预知以后事情的脉络，他一定不会做出这个决定，这个左右了他余生的决定。 ”好！”少女兴奋溢于言表。 第三分区的夜，少女从没有亲身尝试过，她们已经习惯遵从规则，在天开始擦黑前，不踏出屋子一步，因为从来不知道黑夜代表什么，从来没有听过关于黑夜的故事，所以恐惧在少女的黑夜里，是不存在的。 ”原来晚上外面是这么好玩，天黑了，是这样的，在黑黑的里面走路，好好玩。”尽管比普通实验品出色了许多，一旦开口，还是暴露了与她年龄不等的语言表达。 ”这叫黑夜，你们这里看不到月球，所以夜里面特别的黑。”精疲力竭之后，亚瑟也坦然接受了带个拖油瓶的事实。 ”月球是什么？为什么看不到？” 完了，话题没完没了。 ”我们称它叫月亮，因为有了它，黑夜里会有一些亮光，还照亮了其他的星球，这样在地上看来，就是无数的星星，那种夜里的天空，叫星空。” ”星星长什么样，可以吃吗？哈哈。”这份故作幼稚，伴着轻灵的跳跃，点亮了亚瑟枯燥的行程。 ”都是圆圆的，”圆的像你精彩的瞳孔，亚瑟将后面一句藏下。 ”为什么我们没有？你来自哪里的，你们那里还有什么？” ”太阳——树木，柔软的草地，还有精怪的小动物”. 亚瑟一边报出动物的名字，一边模仿着动作和叫声 ”哈哈哈哈……” 少女轻铃的声音将寂寞的黑暗破开了一丝裂痕。 结果，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两人如同跳着暗夜的探戈，越来越愉悦的，一路前行。 天边开始有了亮色的光线时，他们已经离开了第三分区，正走在越来越空旷的道路上，离第二分区还有一段距离，一夜没睡，困意绵绵向少女涌来，虽有着亚尔的话:第二分区已经设置了屏障，亚瑟还是让少女造出防护盾，两人在防护盾里，相贴着睡去。 少女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亚瑟的背，身后若有若无的独特清香，跨过亚瑟的肩头，直往他鼻里钻，让亚瑟调整了若干姿势才入睡。 醒来，不是因为睡饱，是胸前有什么软绵在微动摩擦，扰到了睡眠本就不深的亚瑟，那股入鼻清香更甚，实在受不了了，抬眼一看，明白了，少女不知什么时候缠到他身上来，细长的胳膊耽在亚瑟结实紧致的侧腰上，一张光滑细腻，安睡的如初生婴儿的脸，贴在眼前，粉嫩微启的唇瓣离的，亚瑟稍撅一点唇，就能缓缓的亲上，徐徐的探入，含住一定滑溜的小舌…… 而那股微动的摩擦，是少女跟着呼吸起伏挺立的胸尖，不睁眼还好，睁开了，这叫他如何自持？ 亚瑟轻转过身，深呼吸几口，才压下体内胡冲乱撞的思绪。 身体本能，身体本能，就这样一遍遍安慰着自己，直等着少女睡醒。 ”我们即将进入第二分区了，你自己要小心。”亚瑟温柔的叮嘱一句。 ”嗯，好的。”看似温顺乖巧，实则跃跃欲试，两颗星目随着忽闪的睫毛，一亮一亮，亚瑟没忍住，定定看了几眼，心里嗟叹了声，这怎么会是个实验品呢。 第二分区，果然是设有屏障，作为实验品的少女几乎没能进得了城门，刚一踩进，就喘不过气，似乎有什么紧扼住她的喉咙，俏脸霎时涨的发紫，就在少女要放弃后退时，通讯器发挥作用了，快涨成白紫色的脸，终于一点点恢复。 ”我可以呼吸了。”少女两道泛着淡青色的眉毛一跳跳的表达喜悦，煞是可爱，她很开心，亚瑟想着。 ”嗯，走吧。” 从对少女的关注转移回城内，亚瑟第一时间被这里的气氛刺激的汗毛直立。 整条大道，空无一人，连一丝微风也没有。 但立在入口处，都能身受到无尽的凄凉。 少女单薄的情绪也不再空白，许许多多她从未接触过，尝过的情感逐渐将那块空白填满，不安，战栗…… 亚瑟拉过少女的手，小声吩咐着:启动防护盾。 少女已经被这些情绪击的呆若木鸡，完全听不见亚瑟的指令。 亚瑟还想再提醒，多年的作战经验告诉他，来不及了！敏感的周身已经察觉到，有什么在向自己袭击，而且躲避不及！ 右腰侧突然感到撕心裂肺疼痛，”啊！——”亚瑟禁不住一声凄厉惨叫，终于叫回了少女的神智，防护盾立刻开启，开启的一瞬，有什么被震飞出去，少女顾不上，扑向亚瑟，惊的满头大汗，看着眼前的人，声音更是哽咽的发不出声。 此刻，亚瑟满脸汗水，连连**，脸上没有一丝人色，表情已经被疼痛逼的扭曲，手正探向血rou模糊的腰间，又探不下去，一个腰侧，伤的没有落手处，少女死死压住浑身的战栗，仔细去看那伤处，只一眼，就惊得死死捂住了口。 在亚瑟的右腰侧，没有了紧致的曲线，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撕开的破烂血洞，汩汩的红色血液还在不断冒出。 防护盾外，被震飞的物体又缓缓靠近，少女抖着脑袋，抬头去看，才发现，那竟是一个人！ 一个四肢着地，衣衫褴褛，浑身血痂，姿势怪异爬行的人，他一边靠近，一边嘴巴大力的咀嚼，脸色竟是享受的。 每咀嚼一下，就有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快速的流出，嘴里的东西拖着一块挂在嘴外，那是亚瑟腰间的一块rou！ 少女几乎晕死过去，只拼命死咬住下唇，让自己清醒，一缕浓沫的血从她的齿间滑下。 亚瑟疼的无法缓过劲，鼻翼间的气息越来越弱，看向少女的模糊眼神有了涣散。 防护盾开始一下下被撞击，居然不只一个方向了，少女抬起被泪水冲洗的脸，才发现，从什么开始，这里已经聚集越来越多的这样的怪物，腥浓的血液引来了这群”野兽”！ ”你快走……”亚瑟用紧余的气息催促，这个时候了，对这个实验品，居然是不舍得—— ”呜呜，我不要……” 亚瑟想说什么，可是完全没了力气，只觉蚀心的疼痛居然在一点点缓解，迷离的视线里，是少女的手心紧贴着他的小腹，通讯器的能量在一点点灌入。 疼痛终于一丝丝缓过劲，逐渐迷离的眼神也一点有了起色，亚瑟喘着粗气，挣扎着昂头看看伤口，血快止住了，伤口有了逐渐愈合的感觉，应该可以起身了，不用担心伤口里面的东西会掉出来了，幸亏没咬再深一点，不然肚子里的东西得被拖出来，亚瑟再无力支撑头颈，慢慢将后勺靠在地面，任由耳边四起的低鸣撕叫。 少女已经不再咬唇哭泣，小脸冷静庄穆，只一心盯着亚瑟的伤口，无暇顾及身后狠戾啃噬着看不见的防护盾的”怪物”，他的血不流了，伤口有了一层薄膜挡住红乎乎的血洞了，只是脸色还是跟快要死去一样。 ”把它给我。”亚瑟的体力终于足够伸出一只手来。 少女摇头，眉眼满是倔强。 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亚瑟有点恼，只得气息虚弱的再劝:”给我，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 仍是摇头，唇咬的更深，齿间又有红色流出，亚瑟这才发现她另一侧的嘴角，已有干沽的血色，语气又软了些，又似祈求她放弃固执，如同哄孩童的轻声:”你不会用它，你先给我，出去以后，我教你用，再给你，好不好？” 少女这才放松牙齿，从伤痕累累的唇里挤出几个字，却气若悬浮:”再等等，再等等……” 还说着，人跐溜瘫在地上，防护盾突然大涨，不好，人出事了！亚瑟吓得立时坐起，才感觉浑身有了力气。 ”我来拿给你，可是......我没有力气……”气若游丝，指尖颤抖。 少女脸色惨白，整个人脆弱的如一朵漂浮的栀子花瓣，刺激的亚瑟心头直跳，酸楚难耐，自己是傻了吗？居然没发现？ 防护盾在持续防护，持续受到伤害，修复又被伤害时，哪还有这么多的能量救得自己这个半死之人，能量是来源于她的身体！ 少女哆嗦着一只手，慢慢移向自己的右腿，费力的一点点掀开覆盖的裙摆，亚瑟一把按住她的手，忍着腰间余痛，温柔抱起地上的少女，拢进怀里，贴到她的耳边说:”我带你离开。” 诉着轻语，滴滴泪掩入少女发丝。 防护盾罩着两人，一路紧随着奔向来时的入口处。 刚跨出城门，身后一路张着血齿，跟随扑咬着防护盾的”怪物”立时被屏障弹进城内。 城外的防护盾内，亚瑟轻放下少女，没有犹豫，掀开少女的裙摆，判断着方位，少女已经无法睁眼，凭着感觉指着右边的大腿，话说不出一个字。 亚瑟顾不上什么了，忽呲撕开腿部的布料，他一下子惊住了，摆在他眼前的是他今生最大的难题。 少女饱满嫩白的大腿内侧处，异样的红肿出一小块，那一小块的周围，是密麻的针线，通讯器就藏在这里！ 怪不得她可以使用自己的通讯器，她用了什么法子清除了原主人的数据，又用自己的血rou浸入了这个通讯器。 取还是不取？ 他原以为是她没能完全使用通讯器，才吸取不到通讯器内的能量，现在看来，不是的，通讯器能量所剩无几了，防护盾在逐渐削弱。 取了，她已经所剩无几的生命力经不起折腾，不取，她已经吸取不到能量，也没有能力再控制通讯器，防护盾消失的时候，就是她生命的尽头。 亚瑟满额头的汗，看着脸色全无的少女，感觉她每一分生命力的流逝，都锯痛了自己。 从没有这样无能为力，亚瑟一点点哽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