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解密
从这个上午开始，我就足不出户，躲避琴夏。 其实如果琴夏要找我，我完全没有回绝的余地，如今，我平安无事，是否她放弃了想法，还是，另有安排？ 突然觉得，这好不容易的乐土对我来说，成了监牢。 开始盼望格雷迪来告诉我，我下一步该做什么？他现在对我的任何安排，我也会积极接受的。 ”jiejie，你想离开对吗，我去找格雷迪。” 我沉吟一下说:”好。” 在屋里无聊等着塔雅归来，门被叩响，声音节奏间隔斯文的很，不是琴夏就是格雷迪，塔雅去找格雷迪了，不会是他，是琴夏！她找来了！ 我保持沉默不出声，门外声音响起:”开门吧，我放弃了。”是琴夏温柔黯然的嗓音。 对于从不说假话的琴夏，她说放弃，一定是放弃。 我稍微松懈，去开门。门外，是一张完美的娇艳如常的脸，只是，没有往日夺目，她有烦恼。 ”我可以进去吗？” ”嗯。” 随着琴夏在床边就座，门大开着。这个女人在我印象里，从仰望到恐惧，我已经给自己留了防备了。 ”格雷迪说，你要走？” ”是的。” ”他还需要多几留两天，两天后，你们会离开。” ”好。” ”这两天，我们只平常聊天好不好？” 我睁大了眼，怎么可能，谁知道有什么埋伏，你的脑袋那么灵光。 ”我从不说假话，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敢任何回应。 ”因为我必须说真话。”琴夏第一次主动解释，我只管做竖着耳朵的木偶。 ”从我离开我原来的地方时，我的体内就种下了一条规则:必须说真话。” 我闭紧了嘴巴，终于直视琴夏，哀愁在那双星含眸里晕染。 ”在这条规则的同时，紧跟着另一条:没有询问，不得主动回答任何问题。” 在受到询问的时候，必须说真话，没有询问，不得回复，难怪她如此少言。 如果说了呢？ ”如果说了，比如现在，你没问，我却对你解释了，我会增加百分之十的死亡机率，现在，你愿意开口了吗？” ”我该相信你吗？”终是没忍住，直视琴夏过分美丽的眼睛。 ”应该。”琴夏终于放松微笑。 ”你现在放弃了，我可以开口问吗？” ”不可以，一旦知道了，你再也无法离开。” ”什么意思？呃，我是说什么叫无法离开，啊不对，我什么也没问，我不要听，我先走了。”吓的语无伦次。 ”这个问题没有关系，只要你不开口问关于，我昨天带你去的地方的事情，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拍拍心口，重新坐下。 ”只有两天时间，我们好好聊聊天。” ”你问了为什么无法离开，因为，我需要一个接班人，让我可以脱身。” ”而下一个接班人可以接管我现在的所有，当她想要离开，必须也为自己找到接替的人。” ”没有人愿意接替这里？” ”是找不到能接替的，实验品不行，外来者，除了被分配了任务进来的，就只有你了，你知道，为了等一个你，我等了多久吗？” 如果我接替了，我会像琴夏一样不老不死，一辈子困在一幢楼里？！ ”难道这里的人都是实验品，包括塔雅？” ”她……她连实验品都不是，在这里，没有她的身份，连一个登记的代号也没有。” 心底寒意渐深，我看向门口，怕被进来的塔雅听见。 ”她不会来的，”琴夏幽幽的，”格雷迪会支开她的。” 被分配任务的？我想到一个人。 ”除了我，还有另一个女人，她是来执行任务的，你问过她吗？” ”艾薇儿——”琴夏在舌尖卷出这个名字，”没有，她进来后就没有接近我，即使不得已路过这里，也离我远远的。” 那是很聪明的女人。 想了许多，最想问的问题，始终没敢问出口，这里到底是什么实验？ ”我怎样才可以离开？” ”你永远也出不去，没有人出去过，即使我和格雷迪，也没有办法。” 她说的真话，真到让人绝望。 ”有人创造了这里，对吗？” ”对。” ”是谁？” ”不是一个人，是几个人，我认识他们，可惜我已经忘了他们的名字。哦，不是忘了，是被抹去了。”琴夏在这里停顿，回身看我，”你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名字。” ”你主动告诉我了，琴夏。” ”是的。” ”谢谢，”我真诚的感谢，”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可以。” ”为什么？” ”名字代表隐秘，知道了你的名字，无论你在哪里，都会被找出来。” 又是一身冷汗，怪不得格雷迪从来不问我名字，塔雅和确迅也是。 ”这里对外来者，会怎么样？” ”杀。” 冷汗更甚，我咽了口吐沫，坚持着问:”那现在为什么没人来抓我？” ”他们不会来抓人，若是碰到了，再杀便是。” 那格雷迪书房的三人不是冲我来的，他们是找格雷迪的，碰上了，起了疑。 塔雅呢？ ”格雷迪，身体里也有这些规则吗？” ”对的，亲爱的，我有点口渴，一会见。”琴夏眨巴下迷人的眼睛，起身离开，将一个个空荡荡的房间留给我。 我身子索索抖起来—— 那些话: ”知道。” ”一个哑巴而已。” ”小时候嗓子受了伤。”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你知道？……”我问了那么多。 他因为我还说了哪些假话，又不得不在问题里保持缄默，又说了哪些不该解释的话，他的死亡几率因为我增加了多少？ 讨厌一个人，却还能为她做那么多，这就是格雷迪。 我埋下头，泪浸湿了衣袖。 聪慧的琴夏知道我涉及到格雷迪，会情绪失控。 ”第二分区，是怎么回事？”等我平复，琴夏也翩然而至。 ”这个问题，范围可广了些。”这是真话。 我斟酌着问法，”为什么满城rou香。” ”唔，因为他们的身体呀。” ”他们的身体为什么有rou香？”我耐着性子继续问。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rou呀，他们的身体是用来吃的。” 心脏骤缩。 ”告诉我这个分区食物的流程。” ”呵呵，长进了点，”琴夏伸出纤指点点我的脑袋，清香顺着手飘过来，”第二分区人的身体发育到一定时候，就可以进入加工区，被分解成rou块，各类食物，然后再分发到集市，活着的实验品再自由选择食物。以此循环。” 胃里沉默的翻腾，那夜马车外壮汉的一声谢谢，是来源于此，这样人生，自己选择死法反而是解脱。 ”谁制定这样的规则？创造者？” ”不是制造者制定的，是什么时候发展成这样，我没有注意到。” ”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 这一问，问的琴夏眸中失色。 ”那段时间，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琴夏感谢我这一问:”是的。” 原来这样，”跟恋人有关？” ”是的。”再往下问就不合适了。 还是觉得哪里想的不透彻，”如果——”实验品”可以吃，格雷迪和确迅为什么禁止我们吃？毕竟有吃的总比饿死强。” ”如果你吃了，就会和他们一样了，”琴夏又指指我的胸，”和他们发育的一样可口，那现在我们就可以开餐了。” 脑子嗡的一声，那些rou可以让人自带rou香，仿佛流动的rou餐！ 是怎样的人，会制定这样的规则！ 这样的规则下，就有各类疯狂的人，有对蔬菜疯狂的，有对生命绝望的，还有生孩子，只是为了果腹的父母！ 那个水缸里，是一个半大的微有腐烂的婴儿，他的眼睛轮廓已经模糊，小嘴巴摊掉，全身软烂！ 确迅对他们举起的鞭子毫不手软，他想到了，在这样的环境，活的如此消瘦，一定有诡异。 而我们为了活下去…… 胃里终于抑制不住翻滚，狂呕不止。 琴夏轻拍我的后背，对的，她什么都知道。 吐的不能再吐，我趴在床边，瘫软继续。 ”在这里建筑之初，你就进来了，对吗？” ”对~” ”你进来多久了？” ”你在问我的年龄~有点久了，什么时候呢，我记得进来时前几年，中国有一个女人，我为她画了幅象，你看。”说着时，琴夏在空中画了个符号，一个影像出现在我眼前:那是一个雍容的女人，着清朝贵服，应该是晚清。 ”后来听说，她是中国最后一个王族的母亲。” 溥仪的母亲？！ 接近130年前，那这个女人！刹那发觉，这百分之十的死亡几率没那么恐怖。 ”你这个眼神，收回去。” ”那——” ”问题机器人，我的恋人想我了。”琴夏转动手腕，一个方形影像出现在她手腕，影像里是一个rou嘟嘟孩子一脸的不悦。 ”对不起，琴夏。”外面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黑透，而塔雅还没回来。 琴夏悠悠离去，我陷进软被一个人沉思，信息太多，我需要消化。 脚步声急急赶来，塔雅喘着气打开门，神色着急:”jiejie，我好不容易找回来，居然迷路了，后来确迅让我帮他把衣服都洗了，才到现在，哼，有人做还使唤我，什么哥哥？”说到最后，嘴巴一捂，像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是的，其他人不知道她有哥哥。 迷路了，应该是琴夏将这间房隔离了。 她连实验品都不是，连个代号也没有。 我想起琴夏的话，心里莫名害怕，楼过塔雅，久久不松手。 ”jiejie，我以后去哪，一定告诉你。”塔雅将头温顺放我肩上，轻拍我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