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0.无分胜负的对峙
西垂的斜阳正在发挥自己最后的光热将半空染成瑰丽的淡粉，可北风却似乎是不想给它残喘的机会，呼啸着席卷过天地。 将视线从天空收回，陈禹收紧围巾加快了脚步。硬是顶着那两位的质疑单独跑过来，他内心的压力也是挺大的，能尽早赶回去，负罪感就能轻一分。 掏出手机最后确认好位置，他在店门前深吸气，然后伸手推开动把手。 温热的气流打在脸上驱散了些许寒意。环顾四周，简单却韵味十足的装潢让他一时间畏手畏脚不敢迈开步子。 看到他身上的校服，走过来的服务生微不可查地皱起眉头，不过依旧在脸上堆出公式化的笑脸：“先生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啊，嗯，我，我是来找人的。”突然遭受到声音甜美的温柔攻势，陈禹马上慌了手脚，语气不免有些支吾。 不过归根结底他也只是吓了一跳，拍打胸口几下，很快便冷静下来：“有个定好的地点是……” 听到他报出的名称，服务员瞬间收敛了轻视的心思，毕恭毕敬地鞠躬说道：“这边请，那位已经在等着您了。” 带着浑身的别扭感随着服务生来到标有名字的包间前，陈禹就见到对方转过身来露出灿烂的笑容：“请进，那位就在这里。” “啊，多谢。”一秒钟也不想在这暗藏审视的目光下多待，他躬身道过谢就加快脚步迈了进去。 听到身后传来锁舌咬合的声音，他闭上双眼松了口气。 “看起来你不是很能适应这里啊。”楚娇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嘴角不自觉泛起苦笑，陈禹绕过屏风，却发现后面是远小于预想的空间。一张造型古朴的四脚木桌，两端摆着同样古朴的木椅，这两样就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空间，周遭还有诸多精致的小物件，看起来似乎是手工制成的。 此刻，楚娇就坐在左手边的椅子上歪过脑袋，一边摩挲着紫砂茶杯，一边眯起双眼将他从上到下细细打量。 “阿姨好。”被这架势所震慑，陈禹的嘴角不自觉僵硬起来。 对方微微颔首，风轻云淡地扬了扬下巴：“坐。” “哦。”按照吩咐落座，他难掩心中的好奇同时也是为了缓和气氛问道，“阿姨，这里是什么地方？” 嘴角扬起少许，楚娇的视线落到紫砂杯上：“当然是喝茶的地方。” 有心想说喝茶有必要搞这么大声势吗？但话到嘴边还是被他吞了回去，自己那点微薄的世界观，这个时候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的好。 将他脸上的细小变化收入眼底，楚娇轻笑着摇了摇头，主动发问：“你知道我为什要把你叫到这里吗？” 总不会是要给自己个下马威吧？陈禹不无恶意地揣测着，但表面上还是老老实实地左右摆头表示不知道。 “就是想立威。” 他猛地咳嗽起来，一口气没能捋顺差点呛到。倘若对方是随口说说也就算了，偏偏是在自己刚冒出这种想法的时候用上了笃定的口吻。他着实是吃了一惊。 见到他露骨的反应，对方眉头微皱：“好了，这才是我真正给你的下马威。” 已经无力吐槽的陈禹只能尴尬地挠了挠头：“有必要吗？” “那就要看你是用什么心态来和我交流的了，如果仅仅是作为一个小辈，那我做的确实过分了。” 陈禹放在膝上的左手五指悄悄收拢，对方这样主动示弱只有可能是铺垫，至于铺垫的是什么——纵然猜不到内容，他也清楚必定需要打起全部的精力来应对。 果然，对方放下茶杯，五官中看不出半点玩笑的成分：“但如果你只是以这个身份和我对话，那今天喝喝茶也就可以算了。” “那可不行。”心中有了模糊的猜测，陈禹的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我今天可是为了楚绘的事过来的，怎么可能就这样灰头土脸地溜走？” 眼底流露出一丝笑意，楚娇抬起右手食指点在桌面上：“哦，也就是说，哪怕我说了些难听的，你也能坚持下来喽？” “还请您高抬贵手。” “也对，你毕竟是和她同龄的人，也不能对你要求过高。”微垂着眼眸将鬓角收拢，楚娇的目光顺着瞳孔直盯到他心底，“但是我希望你心中有数，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我女儿的介绍人。你都不敢信心十足地讲出来，我又怎么可能相信？” 感受着鼻腔内空气悠长的流动，陈禹咬了咬牙：“明白了，楚绘的成绩确实值得挺着胸膛说出来。” “不错，要的就是这股气势。” 即使得到了肯定，陈禹的表情依旧不敢有太多变化，只是点头从背包里把纸袋拿了出来：“阿姨，这几本是实体书，希望你过目。” “你特地去买的？”将袋子接到手中，对方也没急着打开，而是先开口询问起来。 克制住自己想做小动作的手掌，他轻轻摇头：“不，这些是楚绘自己收藏的。” “这样啊。”随手翻开几页，楚娇的目光一顿，然后合拢收好，把袋子递了回来，“这些你还是拿走。万一我带回去被她撞见，那可就不好办了。” “而且，”她的目光中夹杂进了莫名的味道，“别人送你的东西转头就交出手……” 见对方欲言又止，陈禹不由得感到些许违和：“阿姨，怎么了？” “没事，只是你好像没有考虑过她的心情啊。”说罢，也不等他反应就继续说道，“扯远了，我们还是回归正轨。你最后定下来的那几本，我都查过了，确实符合我的评价标准。但光凭那些，恐怕还不够。” 似乎是料到了对方的反应，他不慌不忙从包里又掏出了一叠纸：“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楚绘创造这些成绩的可延续性。” “这些是你想出来的？” “说来惭愧，我对这方面的涉猎不是很多，这都是从论坛之类的地方整理出来的。” “真亏你在一晚上就能找出这么多。” “嗯，感觉很轻松就找到了。” 低头浏览了一遍，楚娇挑起眉毛：“你是不是拿错了？这里面可是有负面的评价啊。” 陈禹嘴角上扬：“负面评价有时候也能证明很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