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索尼斯帝国
小型海盗船在经过了一昼夜的航行后，终于在第二天深夜到达索尼斯帝国。 nongnong的雾气笼罩着大地，一行人纷纷下船。 老骑士望着空荡荡的码头感叹：“唉，索尼斯的邻国就是拉瓦尔了！从江茗码头出发，历经这么多艰辛，终于只差最后一站，要到家了！” 水手迪克也跟着下了海盗船，点了一支香烟，蹲在地上歇脚：“但丁殿下，我只能送你们到这了，后面的路你们自己多保重。” 但丁礼谢：“多亏阁下鼎力护送，这一路才平安无事。” 迪克轻松弹弹烟灰、客气笑：“哪里的话！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水路上能有什么危险？要是放在几百年前，这一带确实有些水妖、海盗、食人鲸什么的，不过自从有了我们双鼻子海盗团之后，那些小玩意儿根本不够我们杀着玩，反正我们是永生不死的，就算有什么妖魔鬼怪也让我们活活给折腾死了！” 一行人哄笑，气氛变得轻松。 师可可忽然想到：“现在是不是快到午夜了？你不用急着赶回去吗？” 迪克嘴里叼着烟、掏出怀表瞅了一眼：“对，还有三十秒就到了，所以我才在这抽支烟，反正要在复活点被瞬间重置，还用得着自己费力气赶回去吗？这就好比反正回家有公交车坐，还用得着自己先走一段路、以便节省坐公交车的时间吗？” 一行人听了这话又是会心一笑，刚笑完，迪克和他的船就不见了。 林思思盯着地上的烟灰吃惊：“刚刚还在这的，突然就不见了！” 希露薇愣愣：“就像幽灵一样！” 师可可看了看空旷的海滩吃惊：“这公交车来的可真快！” 老骑士感叹：“被大海重置还有这个好处啊！什么时候要是老朽也能在拉瓦尔帝都设立一个复活点，岂不是来回都方便了？” 但丁手握达摩克利斯之剑：“别闹了，有杀气正朝这边赶来！” 众人立即紧张起来。老骑士手握长枪、盯着黑暗中的雾气凝神戒备，只见雾气中渐渐闪过一道光，紧接着传来马步声，一辆两轮马车忽然从雾中冲了过来！ 众人急忙闪向两侧！ 夜色太黑，大雾太浓，那匹马刚看见码头前的大海、就立即两只前蹄高高跃起紧急刹车，马和车厢齐齐侧翻，险些掉进大海。 但丁上前查看，车厢里爬出一个头破血流的男人：年龄大概二十岁、深眼眶、高鼻梁、一撮八字小胡须、头戴绅士帽、一身棕色高领风衣、脚踩黑皮鞋，慌不择路要往但丁身后躲、被但丁一把扼住衣领：“你什么人！” 男人慌张回答：“我是索尼斯商人！我是个好人，快救救我！有人要追杀我，等我以后我赚到钱了会给你们巨额报酬的！” “跑到哪里去了？”“在码头那里！”“他已经无路可逃了！只要杀掉他就可以大赚一笔！”“就算有神仙也保不了你，还不纳命来！”大雾里忽然冲出五六个骑着黑马、手提着刺枪、不分青红皂白就朝但丁刺过来的杀手。 但丁无奈喊了一声：“查理！” 老骑士随手挥出一枪：一股爆了棚的大气冲击波迎面轰在这群杀手面前、连人带马崩飞二十多米后重重栽在地面上、不知生死。 年轻商人见到这一幕惊呆，连忙向但丁感激：“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以后我赚到钱了，会好好报答你们的！我叫威廉姆李，请问你们是？” 但丁和老骑士相互对望一眼，老骑士回答：“我们是想去拉瓦尔的旅行者。威廉姆先生，看你身上似乎没有灵力，这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你？还有，老朽记得以前索尼斯帝国繁荣兴茂，怎么我们上了码头一个人也看不见？” 威廉姆一听这些人要去拉瓦尔，当即高兴起来：“你们也去拉瓦尔？太好了！我也要去拉瓦尔，我们可以一起去，有你们保护我肯定安全多了！您刚才问的问题……嘿嘿，麻烦能不能先帮我把马车立起来，我们边走边谈？” 一行人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答应了威廉姆的请求。 六人齐力将侧翻的马车立起来，然后一起坐进马车。 老骑士和林思思坐在左边，师可可和希露薇坐在右边，但丁坐主位，威廉姆坐在马座上一边赶着马一边谈论：“刚才真是多谢你们的出手相助，不然我就没命了！手握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先生，您就是但丁殿下吧！” 但丁惊出一声冷汗、马上准备拔剑！老骑士紧握钢枪！师可可、林思思、希露薇齐齐紧张咽了咽喉咙、车厢里一片剑拔弩张的局势！ 威廉姆悠闲赶着马：“殿下，我已经瞻仰您的圣容很久了！” 但丁紧盯威廉姆的后背、心里暗想：明知我是但丁却还故意向我求救，那就是有备而来！难道你也想砍掉我的人头换取王后的十亿赏金么？ 林思思紧张追问：“你怎么认识我们殿下？” 威廉姆轻松回答：“我是在悬赏名单里看到的，殿下可是排在第一位的哦！” 老骑士紧握钢枪：“你为什么会看那种东西？” 威廉姆哀怨叹口气：“因为我就排在第二位！我的人头值四亿大洋！” 师可可心中惊慌：你的人头值四亿？采花大盗得残害了多少良家妇女才能被悬赏四亿？人贩子得拐卖多少人口才能被悬赏四亿？难道你是变态？杀人狂魔？ 希露薇咽了咽喉咙：“那……那你做了什么事，会被人悬赏四亿？” 但丁握剑、老骑士握枪、准备视回答而随时杀掉他；威廉姆沉默了一会，平静地回答：“因为我发明了织袜机。” 但丁傻了、老骑士傻了、林思思傻了、希露薇傻了、师可可傻了。 “哈？我听错了吗？你是在说冷笑话吗？” 威廉姆悲伤摇头：“是真的！因为我发明了织袜机，所以我注定要被全世界疯狂追杀，如果一定要追究起因，还要土说起。” 师可可惊异：“土？” 威廉姆点头：“如诸位所知，索尼斯以前是个草原王国，这里的土壤层很薄，通常只有二十厘米左右，再往下挖就是坚硬的岩石层，而树木的根需要向下扎到一定深度才能生长，再加上气候变化无常，薄薄的土壤无法储蓄足够的水份，所以这里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人们一直过着游牧民族的生活。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上世纪五十年代左右，全球贸易兴起，大批亚洲商人乘船来到欧洲，沿海的索尼斯成了他们踏上西欧大陆的第一站。当时，亚洲人带来丝绸、陶瓷、药材、茶叶曾一度被视为珍宝，索尼斯人争相用金银和物品交换，可金银数量有限，rou制品又容易腐烂，对索尼斯来说，最有交换价值的东西莫过于羊毛。正是从那个年代开始，大批索尼斯人定居下来，他们着手研究纺织技术、从牧民手里大量收购羊毛、并将羊毛做成纺织制品、同时大力修建码头、然后利用海陆贸易将纺织品出售到世界各地，经过了短短半个世纪的发展，形成了规模浩大的羊毛纺织帝国。现在，这个国家的居民除了牧场主之外，大部分都是手工作坊主，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将羊毛清洗、用纺锤纺成毛线、最后手工织成围巾、手套、毛衣等各种制品——” 林思思不耐烦地打断威廉姆：“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 威廉姆叹气：“唉，这些都是我被追杀的原因。我的母亲就是一名织袜工人。三年前，还在大学读书的我回到家里，发现母亲靠手工织袜又慢又辛苦，做的都是简单重复性劳动，当时的我只是想：如果能发明一种机器帮助母亲，母亲不就轻松多了吗？带着这样的想法我开始设计纺织机器，从最开始的纺锤和锭子，改进到后来的翼锭或环锭，再到飞梭和片梭，需要人的地方越来越少，现在我的织袜机已经彻底不需要人了。我为终于可以帮到母亲了，于是把这架织袜机造了出来。一些人听到这个消息后，特意来支持我，并向我购买织袜机；我十分乐意地把机器卖给他们，打算开一家织袜机制造厂，以便向全索尼斯提供这种机器，然而当我回到家时却傻了眼：我的母亲被人活活砸死在墙角、织袜机也被砸得稀巴烂、好心的邻居告诉我：因为我发明的织袜机工作效率太高，导致纺织品价格大幅下降，这一带许多纺织家庭食不果腹、濒临破产，暴怒的纺织工人成群集结来到我家，残忍地杀害了我的母亲，砸烂了我的机器，甚至向国会提起诉讼：要求全索尼斯禁止生产贩卖这种破坏安定的机器。国会答应了他们的诉求，但在对我的处置方式上却颇有争议，以至于三年来一直举棋不定；然而索尼斯的纺织工人却对我恨之入骨，他们在悬赏令筹资追杀我，现在悬赏值已达四亿，排名比我还高的只剩但丁殿下一个人了。” 师可可这才松了一口气：“什么啊！说了半天不就是一个破织袜机吗？你差点吓死我！我还以为你是德州电锯杀人狂呢！” 紧握钢枪的手终于松开，老骑士舒了口气：“细细一根毛线就能勒死一个索尼斯帝国，成千上万的纺织工人失业，这可不是小事！” 林思思一听这家伙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神色关切：“威廉姆，对于你家人的遭遇我们也很替你感到难过，你在拉瓦尔那边有亲友吗？” “没有，”威廉姆尴尬挠挠头：“走一步看一步吧。” 但丁笑了笑：“不错！既然索尼斯帝国容不下你，你完全可以来我们拉瓦尔，我们拉瓦尔欢迎你这样的人才！我们的纺织产业规模小得可怜，相关从业者稀少，你完全不必担心损害他们的利益而遭到追杀；况且拉瓦尔民众日常所需的纺织品全靠进口，价格高昂，正需要你的技术大规模生产纺织品！” “真的吗？”威廉姆眼冒金光、激动回头：“殿下你说的是真的吗？” 但丁郑重点头：“只要朕能执掌，绝对这么干！” 老骑士连忙凑到但丁耳边、悄声提醒：“殿下，索尼斯可是我们邻国！” 但丁悄声回答：“正因为索尼斯是我们邻国，所以我们才更要这么干！查理你想想看，如果我们大规模引进纺织技术，索尼斯会发生什么？” 老骑士皱着眉头想了想，悄声回答：“我们拉瓦尔的纺织产业之所以规模小，是因为我们之前一直认为这是个低端的、靠力气的东西，普通市民干这种活又累又不讨好，远不如造汽车挣钱；不过如果真能引进这种先进的纺织技术，那我们不但能满足自己的纺织品需求，而且还能卖到世界各地挣钱，索尼斯这个骑在羊背上的国家就会从羊背上摔下来！那时候，索尼斯帝国大量的纺织工人失业，会乱起来的！” “他敢打我们么？” “他不敢。” “然后呢？” “然后，他们的手工纺织将会被我们先进的机械纺织取代，他们只能回到过去靠卖羊毛挣钱游牧民族的日子：他们会把羊毛以极低的价格卖给我们，经过我们机械加工，然后以高价再卖出去；如果我们哪天一不高兴，不收他们的羊毛，他们就挣不到钱，所以我们就能通过这种方式控制我们可怜的邻国了！殿下，这么做是不是狠了点？” “查理，要是我们的邻国要是强大了，难免整天给我们挑事，那时我们也会不好受的！这是个弱rou强食的时代，国家与国家之间只有赤裸裸的利益，执掌者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这一点，况且这一切是索尼斯自找的：有这么好的科技，他不用，我们就用，我们没偷没抢，挣的是良心钱，他自己不行，他怪得了谁？” 老骑士心悦诚服：“殿下说的是！” “喂！”师可可忽然把脸凑上去：“你们两个大男人偷偷嘀咕什么呢？” 但丁咳了咳：“没什么！朕和查理商量，这年轻人到拉瓦尔以后可以先找查理的老朋友安置一阵子，等朕和王后的事情办完，再来处理你这件事。” 老骑士连忙附和：“对对，殿下说的极是！” 师可可狐疑，撅嘴嘟囔：“骗人，我分明听到刚才你说的不是这些话！” 威廉姆激动回头：“谢但丁殿下！您真是一位卓越的王者！” 但丁不理会师可可、继续问威廉姆：“年轻人，我们已经走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路上一个人都没遇到？除了你这件事，索尼斯是不是还发生了其他事情？” 威廉姆回头看了看但丁，更加打心眼里佩服：“殿下，您真是英明！最近索尼斯确实还发生了另外一件大事：起战争了！” 但丁、老骑士、师可可、林思思四人同时吃惊：“战争？” 威廉姆叹气：“是啊！本来索尼有大批人追杀我，我一直过着隐姓埋名的流浪汉生活。前些天起了战争，我想杀手应该顾不得我了，所以动身逃去拉瓦尔。” 老骑士追问：“为什么会有战争？是羊毛不够用了么？” “不是！”威廉姆摇头，这时大雾渐渐散开，威廉姆指着东面一面高达二十米的峭壁：“你们看到那面峭壁了吗？那就是战争的原因！自从去年开始，整个索尼斯帝国东半部分渐渐上涨，至今已经涨了二十米高！到现在没有人搞懂这是怎么回事，可能是由于地壳运动，也可能是由于其他什么原因，不过原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上涨的地面把好端端的一个索尼斯帝国划分成两个国家：我们现在正在走的、西边的这个叫索尼斯地国，东边那个高出二十米的叫索尼斯天国。一个星期前天国和地国开战，我在索尼斯彻底混不下去了，所以才想逃亡到拉瓦尔。要不，你们猜猜战争的原因？” 希露薇怯怯问：“是这面峭壁阻断了河流，引起战争吗？” 林思思也猜测：“峭壁两面的亲人不能相见？” 老骑士就题发挥：“应该是阻断了纺织品的交易吧！” 但丁反问：“难不成，是某些利欲熏心的人想当皇帝？” 威廉姆否定：“你们都猜错了！原因是帕勒斯山脉的强盗！” 师可可惊讶：“啊？强盗和战争有什么关系？” 威廉姆解释：“草原上的治安一向不好，以前帕勒斯山脉有许多伙强盗常常下山打劫，他们每次打劫都不定时、不定地点、捞到就撤、组织有序、很难被抓到。自从去年这面二十米高的峭壁涨起来之后，强盗们嫌攀爬峭壁太麻烦，都不喜欢去天国打劫，只在地国打劫。于是地国人遭受了两倍的打劫。地国的人十分懊恼：为什么同样是索尼斯，天国就可以幸免于难，而我们地国却要遭两倍的殃呢？在没有这面峭壁之前，强盗们一直都一视同仁地打劫整个索尼斯帝国；自从有了这片峭壁之后，本来应该由天国承受的那一部分打劫却施加到我们地国人头上，这是不公平的！地国人势必要把峭壁挖成斜坡、以便把强盗更好地放过去；天国的人死活也不同意把峭壁挖成斜坡，他们说这是上天给的恩赐。地国人怒了，他们扬言要把所有天国人强行拽到地国来、不然就把天国炸平；天国人也怒了，他们说我们哪也不去、就躲在天国过没有强盗的日子。最后，双方终于开战了。” 老骑士感叹：“这大概是老朽听过最奇怪的战争原因了。” 威廉姆叹了口气、静静望着峭壁：“可不是呢。” 轮子咕噜噜碾过路面，马车向着拉瓦尔边境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