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章 断臂;杀累了
八十四章断臂;杀累了 段缺放出的玉牌刚一脱手即在空中爆成粉雾。聚宝阁后的私宅围墙瞬间坍塌,地面如巨兽血盆大口般裂开,地底带着幽蓝的火焰飙喷起,初发如箭,继而联结成一片幽蓝的火墙。 聚宝阁正处于云阳府城内最闹繁华处,今又恰值端元佳节,私宅外街道上如织的人流目睹这一奇景,哗然一片。 这一波嘈杂还不曾结束,更大的哗然惊叹又起,啊……你看……这个人竟然来无影去无踪的凭空出现了,他是人吗? 法阵放出的火墙差之毫厘的将诸卫头领挡在了外面,也挡住了他即将攻击出的神通威能。 间不容发之际,段缺躲过了生死一线的攻杀危机,不过这堵火墙必然挡不住诸卫头领,也阻不了他多少时候,他的半个子依旧还在鬼门关口徘徊。 眼见将要得手却又被段缺躲了过去,诸卫头领心中大恨。 段缺同样心中含恨,为布置这三道法阵他不仅花费了两天的时间,更将洞府中能搜罗的玉器一卷而空。孰料遇着这样的异变,本是为偷袭妙相而准备的法阵只能提前发动,如此以来不仅毁了这次偷袭的机会。妙相经此一事必然醒觉,以后这样的机会怕是再也找不着了。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这番心血,这样的机会算是彻底毁于一旦了。 火墙之外,诸卫头领周腾起一片森寒白雾光罩,随即他便在光罩的防护下眼放怒光跨墙而入。 至此,围观的百姓已让这神异的一幕给看傻了,黑压压一片人群中只听见粗重的喘息声,却听不到半点喧哗。 贼妙相怎么还不**? 眼见诸卫头领几乎不受阻碍的穿过火墙,而妙相亦不曾**,心里急如星火的段缺便脱手放出第二道玉牌启动另一层法阵,他心中已打定主意,这次只等法阵一启动,即刻放出土遁符继续前冲。 即便最后躲不过诸卫头领的追杀,段缺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分挣扎的机会,宁可丹力耗尽与之拼杀至死,也绝不束手就擒。 就在第二面玉牌已经取出时,数十点光芒发于右方攻向刚刚穿越火墙的诸卫头领,这数十点光芒色呈淡金,形如夜幕中的亮星,即便是在青天白里发出,依旧璀璨绚烂,夺人眼目。 只看那一袭杏黄道衣,段缺油然吐出一口长气,南木彻给出的消息没错,最危急时刻,贼道妙相终于出现了。 妙相一手放出淡金星芒。另一手大袖一挥,一片朦胧水雾生起遮住了聚宝阁私宅,至此,外面越聚越多的围观百姓什么也看不见了。 一见妙相出手,段缺立即收了玉牌,跟着就是两道丹术向诸卫头领攻去。 诸卫头领心思只在段缺上,一个不防备之下,周森寒护罩即被数十点淡金星芒破的干干净净。段缺紧随而来的丹术虽被他闪避开,却是闪的狼狈不堪。 当此之时,诸卫头领哪里还有半点刚才追杀段缺时如虹的气势! 灵丹五属五原色中绝无淡金,妙相这贼道放出的术法怎会有这种法光?这个念头在段缺脑海中一闪而过,眼见妙相阻住诸卫头领的来势后就没了要出手的意思,心中大感不妙。 段缺再也顾不得思虑此事,边御出灵官斩鬼刀放出五属神通攻向诸卫头领,边口中大声道:“大荒妖族,人人得而诛之”。 诸卫头领面色凝重,其寒如铁,心念疾转之间,晶莹剔透的游离球外,周又接连显现出四个色泽艳丽的圆球,五球联动浮放出一片诡艳光幕。段缺灵官斩鬼刀释出的五属神通方一触及光幕即被化的干干净净,更别说攻击其原体。 目睹此状,妙相脸色也随之凝重起来,抬手之间放出了一口桃木剑及一面阳鱼牌的法器。 只看这五色球,妙相已确定诸卫头领乃是大荒妖族无疑,且其修为极高,不解决了他也没法盘查那个早该死了的段缺;诸卫头领也早知段缺看守林泉观的道门弟子份,而今既见到妙相,自以为不解决妙相也就没法料理段缺。 二人同心想在一处,斗法一触而发。 他两人这番全力相斗起来,法宝上下翻飞,术法灵诡多变,攻防转换之快,场面之宏大实是段缺修道以来前所未见。 眼见这两人斗的酣畅,段缺暂时放下心来,虽然浪费了机会与法阵实在可惜,但迫在眉睫的杀之危毕竟让妙相给挡了下来。但此地实不能久留,否则他二人不管谁胜出自己都不会有好子过,刚才的时间虽短,妙相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但他看向自己那一眼中的惊异与森寒却将心思暴露无遗。 怪只怪不该在王石陈达墓前取掉面具露了本相,否则今的势必不至于如此之危,妙相既知自己未死,这又是一个**烦。 这些念头在段缺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控束住这些纷杂的想法后就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走。 段缺导引流转丹力准备先走了再说时,赫然发**周不知在何时竟已被下了一道丹力壁障。 是妙相!他一直严防着诸卫头领,这丹力壁障只可能是妙相下的。 也正是因为所有的心思都在诸卫头领上,才有如此疏忽让妙相悄无声息的做了手脚,否则何至于此。 妙相从出现到现在也没多少时间。现在看来这厮竟是一认出自己就下了手段。 弄巧成拙!尽管段缺心中急如星火,但妙相实力绝对占优,此刻丹力壁障既已布好,他也没有好的突破办法,除非这厮实力严重受损,丹力松动之行。 控束住有些急躁的心思后,段缺开始全神关注两人的斗法。 此处距离云阳府道门的聚云上观也不远,正是人间世腹地,增援的神通道士随时可能到达,想是顾念于此,诸卫头领攻杀的速度又急又快。妙相正好与之相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守的稳稳当当明显是在用一个拖字诀,这厮甚至还偶有闲暇的瞥上段缺一眼。 这两人都是狼,斗成这般样子,段缺想插手既没有好机会,也不确定该选择攻谁。 时间一点点过去,修为差异不大的两人尽管斗的火爆无比,却一时难分胜负,只不过诸卫头领脸上已开始显露急躁之意,妙相则是越发的沉稳。 要想破局,必须有变数! 焦急的等待中,段缺终于感应到了一丝微微的丹力波动。随即心中一喜,该来的终于来了。 这一丝丹力波动越来越强,正是有人在极速驱动丹力之兆,至此,段缺全紧绷,调动所有心神通过丹力波动测算着距离。 就是此刻!一有定断,早已准备好的玉牌向后脱手而出,第二个法阵启动,连同妙相与诸卫头领酣斗处在内的地面上突然爆出数千上万道锐利锋寒的冰针。 这道攻击法阵的属恰与诸卫头领主法器属相同,游离球一转顿将突起的冰针化去。 段缺的注意力却并不在他的上,只是盯着妙相。 眼见妙相也是轻松便将法阵攻击化去。分明是早有准备,感这厮一直防着自己。 最后一道玉牌放出,最后一道法阵启动,地面突然陷落,其间瞬长出无数黑粗的藤蔓,藤蔓最尖端探出的已不是枝须,而是寒光bī)人的刀刃。 有大量上等灵玉催阵,藤蔓生长之快已非眼可见,几乎是瞬间便已长成,尖端处探出的寒光刀刃追寻着丹力的波动狂长狂刺。 这是段缺布出的第一个三属复合法阵,不仅最耗时间,且这一个法阵所消耗的灵玉数量比前两个单属加起来的还要多的多,段缺从洞府中搜罗带来的那些丹匣大多都填进了这个阵中。 靠灵玉催动的攻击类法阵持续的时间极短,威能越大时间越短,一等作为阵基的通灵玉石耗尽法阵随即消失,若论持久它远远不如个人修炼出的丹力。但攻击类法阵短瞬间爆发出的威能却极其庞大。 妙相与诸卫头领刚避过脚下的陷空坍塌,数十上百道毒蛇般的寒光刀刃紧随而至。 就在妙相的护罩盾被数不尽的寒光刀刃强攻破去时,虎视眈眈的段缺放出阳八卦镜,灵官斩鬼刀随之疾斩而去。 他体虽受丹力壁障限制而行动不自由,御器却并不受困。 阳八卦镜在妙相头顶放出黑白光芒,段缺眼中瞬间爆出的杀意比这光芒更强。 王石、陈达,你们在天有灵仔细看着,我给你们报仇了! 灵官斩鬼刀当空斩下,这一瞬间盛放出的五彩霞光连乾也为之逊色。 一声轻响,急御而来的桃木剑受阳八卦镜影响终究是慢了半步,最不受力的剑尖原体只能稍阻段缺的刀势,随即就是一蓬血雨喷出,在法阵及阳八卦镜联合攻击下丹力激dàng)的妙相整个右臂被齐根卸下。 阳八卦镜下妙相竟然还有应变反击之能?就是桃木剑那一阻,护罩大开的妙相险而又险的避过了原体要害。 只此一击的间隙,继起的阳鱼牌不仅遮住了阳八卦镜,更放出一团阳鱼图护住妙相。 只此一击,段缺已再无出手的机会!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即便妙相已到如此绝境仍有断尾求生之能;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即便在诸卫、法阵及阳八卦镜的全面牵制之下,即便段缺也准确把握了那一闪而逝的最佳时机,依旧无法将妙相斩杀。 断其一臂已是段缺倾尽全力后能取得的最大战果,这仇总算报了一小半。 妙相受此重创。丹力壁障松动,段缺见再无机会立时手足口齐动,放出土遁符。 子消失的瞬间,段缺后背猛然生出一片冰寒的刺痛,一并传来的还有诸卫头领“哪里走”的怒喝,以及数个道人的厉叱。 聚云上观的增援道士总算是到了。 幸亏前几个月的苦练,段缺施放土遁符足够快,这才仅仅只受了法器的一点擦伤。但尽管是擦伤依旧剧痛难耐,饶是如此,段缺也不敢耽搁丝毫时间用来处理伤势,遁出聚宝阁后宅后片刻不停的连施土遁符,在不断变幻方向中疾回无双洞。 云阳府城距离大尖山药谷并不远,但因段缺走的太快太疾,回到洞府时已觉灵丹摇动,丹力几乎尽耗一空。 死中求活,今天真是太险了! 但这些危险并不全亏,总算有着怒斩妙相一臂的战果。 终于回到药谷看到洞门大开的无双洞府,以及洞府前艳艳盛放的山花时,精疲力竭心力憔悴的段缺顿时全心的放松下来。 四个多月下来,无声无息之间,因为有了文绣,无双洞府对于段缺而言,家的意味更浓了。 这是一个真正有温暖,能真正让人放松下来的地方。 过去四个多月中他若外出回来,文绣必定会迎出,今天却是个例外,段缺进入洞府处理着伤势的同时,口中已喊了出来,“文绣”。 没有人答应,文绣也没出来,段缺诧异之中,边服着丹丸边向文绣所居的静室走去。 文绣就在洞府中静室,却已答应不出了,躺在榻上的她全如木头般僵硬,手上、脖颈以及脸上,总之凡是露在外面的肌肤皆都呈现出一片诡异的赤红之色,尤其是眉宇之间的方寸之地,颜色深到了青紫的地步。一双嘴唇更是早被咬破,正在向外沁出血丝。 段缺快步抢入,但任他用尽自己能想到的一切办法依然无法让文绣恢复。 段缺再难保持素来的沉稳,看着文绣色呈青红的皮肤,他的脑海中蓦然闪现出松云老人的那句旧话: “青红主杀!”。 就在段缺极力做着一切可能的尝试时,文绣上的异色开始慢慢消散。 当其眉宇间的青赤也彻底褪尽,文绣悠悠吐出一口长气后醒转过来。 “你回来了?”,文绣睁眼看到段缺后温婉一笑,只不过这笑容太过憔悴,声音也是飘忽无力。 “怎么回事?”,段缺前所未有的严厉。 文绣这时才意识过来,翻过去将脸藏在了墙角的暗影中,良久之后才开始说起事的原委。 巨血剑的浸染之力太深,文绣的异常终究还是源于器修的缺陷,在其将巨血剑沉入方塘之后不久,这状况就已开始出现。只是开始时尚轻,文绣能凭借自己修炼出的丹力将其压住,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越积越重,文绣弃了巨血剑后大减的修为再难压服,终于有了这次的大爆发。 “我原以为自己能控制住……”。 “你怎么不早说”,想到文绣刚才那样子,段缺心里忍不住的冒邪火,但看到她现在深藏暗影中的样子,又不得不强自控束住心中的焦躁,刻意平静声道,“此事可有解决之道?”。 “我曾听恨天七剑中的玉磐道人说过,一百三十年前真一观调集力量剿杀叛道人后曾深研过器修,当有解决之道,只是这法门只存于真一观,连显圣上观也没有”。 文绣的话让段缺油然想起上元之夜中的俗服年轻男子,当时他在那人来人往的茶肆中就是劝说文绣前往真一观。 静室中一片沉默,片刻之后段缺冷声道:“取出巨血剑,我陪你下山寻几个杂灰杀了,保证你即刻就好”。 “那是饮鸩止渴”,文绣的声音虽然虚弱却无比坚定,“你我既已团聚就没了杀的理由,杀累了!我再也不想杀了!”。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