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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剥丝抽茧

    平素严谨的人,随意的坐在池塘边上,背后是青葱绿的凝固的山峦,起伏。

    他手里一把鱼竿,信手拈来江山一般的风度。

    元俏方才还有点的不适应,被这样的他,彻底的征服。

    有几分俏皮的点着脚尖滑着步子,挪到贺莫年的身后,悠悠荡荡的水中倒影着他和她的影子。

    “这样钓鱼真的好吗?”

    元俏或许是被这样的贺莫年感染,此时此刻,他不是高不可攀,只是一个卓越的男子,一个她心仪的男人。

    在明知道以后渺茫的时候,现下对于人们来说就显得异常重要。

    贺莫年盯着水里的俏人,明晃晃的眉眼,那里面的狡黠活泼,是他不常见的,楞了一下,才开口。

    “愿者上钩。”

    元俏噗嗤一笑“姜太公,钓上来多少条鱼了?”

    贺莫年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隐隐约约嘴脸有一丝浅浅的弧度。

    晃荡在水里,看不真切。

    “该上钩的蠢还没找来。”

    大有几分揶揄的口气,元俏脸刷得就红了,温度高的她自己都觉得烫,羞臊的不行。明明那人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可她就知道是说谁。

    急头白脸地争辩“说不定是那鱼不愿意呢!”

    “你是鱼。”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好一个坑,把元俏填得满满的,没话可说。

    故意多来贺末年带着笑意的眼睛,璀璨的她心慌。

    瞄到水里扎堆的鱼,元俏来了主意。

    “我不是鱼,我只是知道急流勇退的道理。”看了贺莫年一眼之后,元俏指着水面,对着贺莫年说。

    “你想要的鱼,面对这么多的竞争者,得的辛苦,才能看见这鱼竿,同族相残不说,等来的鱼竿不一定就是好的,大多都玩命不是?”

    元俏偏头,视线微垂,看着一派安然的贺莫年问,等着他的答案。

    “这就是你闪躲的理由?”

    贺莫年幽幽道来,笃定的语气。

    “你觉得我只是把着鱼竿,高高在上,没有半点的努力不说,还全然控制着你的生死!”

    说分最后,他有些气结,语气都不自觉的强硬,最后的生死,音调一路向上如同质问。

    元俏心里一片惶惶,硬是没有半分的变化,维持着面部的表情。

    “贺莫年说鱼呢。”

    这份狡辩,来得太羸弱。

    贺莫年就那样直直地盯着元俏,即使他是坐着,元俏也半分感觉不到有优势,反而气势更弱了,因为他说得都对,没什么可以反驳。

    最后熬不住他的耐心,元俏躲开贺莫年的视线,垂头,看看脚尖,又看看水底的鱼。

    时间到底过了多久,元俏不清楚。

    至少她仔仔细细的把从遇见贺莫年之后发生的事情回想了一遍,还预想了好几种,他们也许的未来。

    元俏才张嘴“贺莫年,谨慎小心,没什么错,至少对你对我都是负责任的。”

    又是好言相劝,又是元俏的掏心掏肺,他生气起来跟孩子没有两样,究根问底,即使他清楚,也要逼得元俏坦白。

    “元俏,我现在在忍,我怕万一忍不住了我就把你的壳给敲碎了,让你只能绑着我才能成活。”

    元俏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在她和贺莫年这里,总有出入,一些盘亘的问题,时隐时现,两天的折腾,她此前的话,还有收了他的黑卡。

    这些,她以为足以让安抚他。

    原来要的就是真心。

    “贺莫年,我不是一个赌命徒,你为什么非要逼我上赌桌。”

    元俏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

    就像是好奇,不明白,贺莫年的这些不安到底从哪里来的,正常的情况,不应该是她忐忑不安,怕贺莫年花心薄情吗?

    但我不得不承认,想到这些她除了不舒服之外,并没有像贺莫年这样激烈的情绪。是性格使然,还是她真的没有用心?

    “元俏,你一直有保留。这说明什么?”

    “我贺莫年都陷进去了我怎么会让你独善其身。”

    贺莫年没有看元俏,盯着水面,一如喃喃自语。

    元俏的话说得不软不硬,贺莫年心头郁结,却是也没有办法,只肖沉沉似海的眼神揪着她不肯就此作罢。

    贺莫年一直都知道,元俏也许不算顶聪明的姑娘,但是她的擅长就是把握分寸,这一点很难有人,能胜她半分。

    就想方才的这句话。

    时间真的是个好东西,与贺莫年相处的久了,元俏也了解了一些他的脾性,这不是一个凡俗之人,不是肤浅的感官体验,就能让他忽略本质的东西,尽管一个周末可劲儿的折腾,元俏也知道,这一遭并没有过去。

    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往往有了开始,人越不知满足,得寸进尺是天性。

    “贺莫年,我…”

    元俏张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语,盯着他抿得紧紧的唇线,知道非得给一个明白不可。

    “什么都要一个时间,让我熟悉亲近习惯你,不是我想就能一下子到了你要的程度,而且,我说了想要平等待遇,私心里,我想做唯一能站在你身边的人。”

    “你别给我说,你的女人不需要有多优秀,你喜欢我,也得我自己也认可自己,这样我才有能力去爱你。”

    其实,贺莫年的目的,多半是达到了的。驭人,几乎是他的本能,物极必反的道理,他还是清楚的。

    元俏的性子,能做到这一步,是真的没有再排斥他的可能,所有半分,她不会这般妥协,迁就。

    恍惚,贺莫年的脑海,闪过秦歌的话,他总觉得有些东西没有抓住。

    “元俏,你想要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不清楚,有些时候会想,有那么一个人在身边可能会好一点,能说句心疼的话吧。”

    感觉到贺莫年投来的目光,元俏下意识地看过去,就是脑子调高的眉头,元俏本来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又补了一句。

    “我在他眼里纯粹的是一个有魅力的人。”

    元俏的话还没有说完,贺莫年手里握着的鱼竿,抖了两下,带着水平一阵的细纹荡开。

    男子不紧不慢的手杆,提线,一个肥硕的鱼儿,在尽头的倒钩,垂死挣扎,看着它弹跳的每一个动作,元俏都觉得浑身上下止不住的疼。

    那样多疼啊,它还挣扎,是知道,不挣扎面对的可能比这残忍百倍吧。

    贺莫年的爱情也是这样,既然他放了线,你又何必挣扎,最终都会落在他的网里,反抗扑打换来的只有疼而已。

    元俏清澈莹润的眸子,倏然睁大了一圈。

    看着面前的男子,唇角露出一丝细缝,半天合不上。

    这才是贺莫年的目的,钓鱼的目的。

    她就是鱼,只能是他杆头的鱼。

    心头一空,之后是止不住剧烈的心跳。

    悸动,蔓延到全身,如同散开的水纹。

    晚上,那天鱼,入了菜,是贺莫年亲自下厨做的,元俏爱吃的口味——水煮鱼片。

    回到小苑,贺坻。

    贺莫年遣散了一干帮佣,三开五进的院落,显得幽蜜非常,元俏自觉的换上了佣人早早准备好的居家服,打算去厨房做饭。

    不成想,贺莫年手里提着鱼,站在木格子透光的窗户下,蹲在橱柜前面,在刮鱼鳞。

    元俏踏进厨房的步子,僵硬了下来,不知道该进去,还是……

    震撼太多,贺莫年向来挥斥方遒的人,庖厨之事,元俏从未想象过他会沾染烟火气。

    如今,他做来是那般娴熟自然,一条鱼,带着血丝,本来不怎么能看的画面,他做起来同平日里处理文件,应酬时一样的沉稳自持。

    “我来吧。”

    “今天我做,你尝尝。”

    贺莫年头也没抬,元俏知道没商量。

    静静地立在厨房门口,看到他有条不紊的cao练了一桌子的菜,厨房也是整理的干净利落,很贺莫年。

    剁椒牛rou水煮rou片陪西湖牛rou羹再一番耗油青菜。

    元俏眼睑有点潮湿。

    默默地坐在位子上,仔细的品,这些她心头爱的家常菜。数米粒一样的嚼着饭,元俏有一瞬间想,毕生就是贺莫年如何残忍地伤害她,有这一桌子菜,她元俏也知足了。

    贺莫年不知道清不清楚元俏的心思,低沉的嗓音传来,略带犹豫。

    “你要时间爱上我,我给,即使一生不能如愿,你也得躺在我的床上。”

    翻动红油汪汪的鱼rou片,贺莫年语气坚决狠厉,自此,元俏心里那一点的疑虑,彻底被钉死,消失。

    她伸出筷子,夹了一片鱼rou,放在汤里涮了几下。撇开上面黏着的辣椒,之后放在贺莫年面前的饭碗里。

    男人看着她的举动,眼里霎时间像是炸裂在天空的烟火,炫目耀眼。

    气氛也变得和以往不同,像是本来强行拼接在一起的积木,改变了一个的位置,整个局面豁然开朗,严丝合缝的没有半分缺漏。

    吃了饭,元俏主动揽了洗碗的活,贺莫年做了饭,本来一身的味道,去洗澡了。

    元俏捏着手里的盘子,心里填得满满的,在这四下无人之事时,她才放任眼里的开心快乐表露出来,嘴角的弧度赶上笑脸娃娃。

    “元俏?做什么好吃的了,闻着真香。”

    宋丫说着话进来,手里暖着一个食盒。

    元俏眼里的是一个活色生香的秒人,能掐出水来,不禁感叹,秦歌这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们闷闷不乐一个下午的人,大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