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虹光再现
山谷里,项焱心头发冷,杀气弥漫如海。 “六道山出了些败类,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他匍匐在一旁,悄悄观察那几人的动向。 “山主要我们搜集大量死尸,而且无论凡人修士,灵兽凶禽,只要尸身完好即可,到底所图为何?”有人疑惑。 “山主自有山主的考虑,不该我们知道的,又何必多问?” 此前斥责伯麟之人再度开口,对质疑教门指令的同伴非常不满,一副指责做派道,“作为教派子弟,自当踏踏实实地完成任务,为教门分忧,为山主效力。再说,平安归山还能换取应得的报酬,甚至能得到山主、长老的赏识一举被收为座下弟子。这大好前程就在眼前,只等我们尽心尽力去拼一把。” 那人不服,十分气愤,冷笑道,“就怕最后好处没捞到,倒成了背黑锅的。忠于教门是为人处事之本,但也不能毫无底线和原则。就拿尸奴任务来说,山林异动纷争四起,不需要多久这片大地就会被鲜血染红,山主想要死尸,只要等上一段日子就行,何必要去鱼rou那些在荒野中艰难讨生的苦寒族群?” “还是那句话,山主如何行事,自有他老人家的道理和宗旨,作为弟子就不应质疑他老人家的决定。我们踏实完成任务,其余的就当没听见,没看见……”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不明不白地,那样和山间的那些尸奴有什么区别,更何况还是做这种有违道义、有干天和之事,万一哪天被抛弃……”又有人开口反驳。 “哼!除非是不守门规被执法驱逐,不然山门会无缘无故抛弃弟子?更何况,如果先于和风谷夺取界之印记,我们也能跟着沾光,福泽无限!” “夺机缘就好好地夺机缘,屠戮荒野村镇,血流十万里制造惨案,与争夺界魂何干?” “不知道,但我相信山主他老人家的决定,只要乖乖听话干活绝不会有错!” 一时间,几人纷争不休,但是地位最尊的伯麟却始终沉默不言,似乎心有所思。 “伯麟,听说伯庸城有不小动作,还是你叔父亲自出马,带领伯氏部族最精锐的铁鹰卫队,不久就会到火云山脉,难道你没得到什么消息?” “没有!” 伯麟摇头,轻扫了一眼周围带血的死尸,冷声道,“不止是伯庸城,苍国各部都有卫队出动,应该是为了追捕几个月前从丹羽矿场逃出来的矿奴。” “那矿奴还没被抓到?” 一人腾地起身,在火堆旁一边踱步,一边念叨,“听说姜禹白为了这事大动干戈,金阳圣使带着最精锐的家族亲卫到场,没日没夜地守在矿场外围,现在整个血虎守卫团已经殉葬了,丹羽古地就此没落是板上钉钉的,这个矿奴的能量真不小啊……” “苍国蒙羞受辱,姜禹白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不然难以服众,今后想在苍国称雄,在伏灵界立威就更不可能了。” “我以为,姜禹白会不会罢手不重要,矿奴既然已经逃出来了,想再追查就没那么简单。这茫茫大世界,只要那矿奴足够聪明,从此隐居山野平凡地度过一生,苍国各族能上哪里去追捕?” “那矿奴的确很狡猾,这地域也的确广阔,但是既然姜禹白立誓要抓人,那绝对不是无迹可寻。矿奴每天吃的饭食里都掺加了追心草,不管矿奴匿身何处,只要在他藏身之地方圆数十里内以独有的血脉秘术追踪,必能有所感应。” 伯麟不厌其烦地解释道,“禹皓已经点燃了先天原火,开始接引天地灵力,据说前不久第一次施展家族秘术时,竟恰巧微弱地感应到了矿奴痕迹,说不定他就藏身在火云山脉外围,所以苍国内这才风云涌动。”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 “依我看,事情可没这么简单!苍国追捕矿奴不是一天两天了,偏偏现在爆出矿奴在火云山脉之外的消息,这八成是虚晃一枪,搞不好苍国也是在为夺界魂印记谋划!” “未必吧,据说姜禹白为探究古矿深处的秘密,付出了沉重代价,苍国各部都卷入其中,死了不少镇族高手,几大家族无一不是元气大伤,界魂印记的确是大造化,每人能抵住诱惑,但他们现在是有心无力啊……” “你也太小看苍国了,一个在伏灵域争锋了千年之久的大势力,受了点伤是不假,但也不至于被一个开采了数十年的古矿羁绊。” 几人争论至此,伯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火光。 不远处,项焱躲在黑夜中,听到几个青年的交谈深受震撼。 制造这些惨剧,果真有六道山高层参与其中,他们令子弟屠戮四野、搜集死尸,冷血无情让人心头发冷。 “回槐柳镇再说!” 项焱悄然退回自己的营地,如今自强才是首要之重,邪恶遍天下,力所不及,勉力逞强无济于事,也不符合项族正道的宗旨。 东方鱼白时,项焱趁着紫气东升开始运转古经心法,凝练血精,那天阙剑镇于血海,又像是一条灵泉,生命源力汩汩流淌而出,滋养rou身。 现阶段的修行,仍然停留在气血的凝炼与筋骨的滋养阶段,精元是根本,当下的目标便是贯通八脉,完成rou身的再次升华。 几番收拾后,项焱整装,继续朝赤云岭槐柳镇方向进发。 出了山谷便是一片红木林,赤红的林叶宛如火烧一般,整片山林笼罩在一片红霞之中,绚烂无比。 穿过这片奇异山林,再稍作穿行就能回到赤云岭边缘。 当初迈入山林深处时,项焱翻山越岭走的另一条路,对这片赤林并不熟悉,又兼山林险峻,他很小心。 红木林里,看似如火烧一般,却阴气很重,腥风扑鼻。 积年累月的枯枝落叶厚厚地堆积,鳞光星星点点,透过参天密叶间缝隙洒落而下,斑斑驳驳。 山林阴森湿寒,走兽毒虫常年出没,留下无数毛羽遗蜕与残痕,腥气很重。 项焱心头发毛,第一次隐隐中感觉到了山林深处的凶险。 一路上,四周都是伏到折断的参天巨树,生长了无数年岁的灵藤也彻底被毁,断肢到处都是,干枯的生灵黑血残留片片。 这是常年累月的激烈战斗留下的残伤,想必曾有无数走兽飞禽惨死,或成为强者血食,或成为一处药田、一块灵材。 嗜血与狂暴地杀戮气息弥漫,项焱全身毛发倒竖,皮骨悚然,一路上走得非常谨慎,就连座下宝马也因恐惧而不停地颤抖。 “果然不像人类城池周边的密林那样平和。”项焱暗道。 原始山林中凶物横行,凶险无处不在,山兽毒虫往往会从隐蔽之地冲出,让人防不胜防,必须小心谨慎,否则会轻易丧命。
然而,一路走来,除了激烈大战留下的残影与血腥,项焱并未遇到任何生灵,只感受到了原始森林中生存的残酷与惨烈。 这很不正常! 离人类城池最近,火云山脉最外围的赤云岭,常日里也是喧嚣异常,蛮兽sao动不止,飞禽扑朔不休,到处都是林木摇摆,乱舞狂飞后的躁动之音。 而山脉更深处红木林,更应该是飞禽凶兽的栖居之地,此时却静得可怕。 “怎么连根鸟毛都没看到?” 项焱心中怦怦跳,一颗心悬而不定,惊疑道,“诸霸之战尚未开始,莫非有什么变故?” 一人一骑在林中穿行已久,山脉深处不平静,轰隆如闷雷的兽吼不曾间断,暴走打斗之声阵阵袭来,但他并没有感受到有大动荡,真正的诸霸混战似乎并未波及此地。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到处都有搏斗过的痕迹,焦烟弥漫,一片狼藉。 血迹洒落四方,古木树丛凌乱,青石崩碎,林木焦黑,黑铁箭矢插在灌木之上,断刃散在山石之中,战况惨烈。 显然,这不是凶兽嗜血厮杀的残迹,而是狩猎甚至是屠杀留下的伤痕。 “咻……” 突然,座下宝马嘶鸣不再前行,慌乱中前蹄跃起,项焱没抓稳,一个滚落摔下了马背。 原来,前方大片枯藤落叶覆盖下,是一处幽深的地坑,倒插的铁刺森寒摄魄。 “好马!” 劫后余生,项焱惊出一身冷汗,若非座下宝马有灵,他陷进去,肯定会被扎成筛子,死于非命。 五感敏锐,他的心思都在这山林的诡异之处,丝毫没有察觉前方危机,不禁冷汗跌跌。 而就在眼前深坑中,倒插的铁刺上还赫然挂着好几具尸体,密布的铁锥扎得血rou像筛子孔目一样,鲜血淋漓还尚未凝结,死状骇然。 “都是和风谷弟子!” 项焱心中不由地悸动不安,暗道,“尸体已经残缺不全,肢体被铁刺扎碎,难怪会被六道山抛下!” 他觉得很不安全,没有其它想法,只想快速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这时,血海深处的天阙突然颤动不止,虹光氤氲,一道青芒自胸腹迸发,映射千里,直指向与槐柳镇相反方向。 “吆……” 天阙神光映射方向,一声清脆悠扬的凤鸣之音传来,一道巴掌大小的赤红一闪而过,快逾闪电。 那一刹那,项焱浑身流淌奔腾的血液凝滞不动,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圣威,而天阙剑散发的虹光愈发炽盛,有一缕战栗不安之感转瞬即逝。 “是那道赤虹?” 他内心惊疑,在前方山谷,曾凭灵觉追逐过这道虹光,没想到在这里再度与之遭遇。 他没有丝毫犹豫,调转身形,飞快上马朝天阙剑霞光映射之处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