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死生契阔
吉祥从未觉得等待黑夜会如此漫长。紧紧拽着手中纸鸢,她时不时看着门口,一颗心脏砰砰狂跳没完,且忽喜忽悲。这样的自己,实在熟悉又陌生。即使当初与袁昆两情相悦时也未这样慌张过。 真正的夫妻?吉祥在心底默默念。一遍又一遍。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恐怕很难得到真情,可是却从未停止渴望。现在她应该算是幸运的,能遇上袁玉。想着想着,脸就不由自主guntang了起来。吉祥丢下纸鸢,将脸捂的紧紧的,可还是guntang的让人难为情。 “公主,晚膳已过。是否掌灯?”燕儿低首询问。 吉祥看了眼门外,院落里已经昏暗的看不清远处的矮树。她点点头,想想等会儿袁玉来了,若是看不见亮,会误以为自己不等了呢。 “去把院子也点亮。” 燕儿点点头,看了看身侧的菲儿,“是。” 不久,整个院落被点亮,犹如白昼,不,是比白昼更浪漫些,满院子的红灯笼,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就像当初大婚一样。 吉祥抬头看了看漫天繁星,笑了,“燕儿,给本宫准备花瓣澡。” 燕儿会意,高兴的笑了,公主总算彻底接受驸马了。 “是,奴婢这就去。” 沐浴后的吉祥,穿着红纱衣,一头乌丝垂在脑后,随着晚风轻轻摇晃。美丽的双眸紧紧盯着大门,眸光中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今晚的公主实在让仙女也汗颜。”菲儿看着自家公主,喜不自胜。若是公主与驸马关系很好,那大王和王后也定会很高兴。 吉祥微撅起红唇,“那是,本宫可是公主。” 今夜没有月亮。漫天的繁星眨巴着眼睛,与吉祥对视。吉祥笑着数星星,她侧头躺在桌子上,抬着右手,露出雪白的小臂,一下下点着虚空,“一颗,两颗……” 时间一点点流逝,滴漏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吉祥眨着眼睛,仍旧倔强的盯着大门,可是心里却开始难受。 “公主,亥时了。”常mama送来了夜宵,可是看着吉祥趴在桌子上数星星的模样,有些心疼,忍不住劝说起来。“也许驸马今夜有要事,公主,要不吃了夜宵,先歇下吧。” 吉祥摇摇头,她觉得袁玉一定会来,在她心里,袁玉不是不守承诺的人,他说了今夜会来就一定会来! “常mama,你先歇息去吧。燕儿,菲儿,你们也下去。” 常mama叹口气,公主的性子就是如此。她无奈的点点头,“老奴先退下了。” 燕儿和菲儿怎么说都要陪着公主。两人帮吉祥拿来薄毯子盖在身上,可是吉祥心情有些烦躁,身上也跟着燥热起来,根本就睡不着也不冷。她转回头,看着桌上的油灯,灯火有一下没一下的跳动。吉祥就这样盯着,一动不动。 良久,吉祥累了,竟就这样睡了过去。 子时过半,夜晚的风终究凉了起来,趴在桌上熟睡的吉祥冷的抖了下。燕儿心疼的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毯子,准备给吉祥披上,却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驸……” 袁玉“嘘”了一声,接过了燕儿手中的毯子,轻轻披在了吉祥身上。 燕儿和菲儿相视一笑,识相的退下,并带好了房门。 袁玉垂首看着吉祥,睡着的她更像个孩子,不过比醒着时多了份温婉。想起吉祥平日里骄傲霸气的样子,袁玉竟然笑了起来。 其实自从吉祥进门那天起,他每一天都会躲在远处看看她,只不过她不知道而已。她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早就进了他的眼里。袁玉知道,吉祥喜欢大哥,想嫁的人也是大哥。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奢望,所以当吉祥说出约法三章时,他也毫不意外。只是,毕竟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就算再想避开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所以,婚后他只是远远看着她。虽然,和传闻中一样,吉祥很骄纵,甚至是霸道。可是在袁玉眼里,看到的却是她不一样的地方,就算骄纵她也从不轻易打骂下人,就算霸道却也从不欺凌弱小。甚至会发善心,救济穷苦。所以那天,她派米时,他才忍不住现身。
袁玉知道,吉祥只不过生在皇家,有着与生俱来的骄傲罢了。她本质上还是善良的,甚至是过于执着的纯粹。这样的她,自己毫不被吸引,连自己都不会信。袁玉轻轻将手放在吉祥头顶,慢慢摩挲。 没想到,今天她居然那样说,真的让自己震惊。可是仍旧掩饰不了自己内心的喜悦。扪心自问,自己真的不喜欢吉祥么? 袁玉将吉祥轻轻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站在床边,一遍遍看着吉祥,从头到脚。袁玉自己从没想过,真的会有这么一天,这么静距离的看着吉祥。他又笑了。慢慢坐在床榻边,替吉祥拂去额角碎发。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明明说好,井水不犯河水的。但是,你却这般突兀地靠近,让人措手不及。 况且,袁玉还有自己的不得已。他没办法告诉吉祥。现在,他犯难了,到底该不该接受吉祥的热情?她是公主,自己不接受不可能,若是真心接受,万一哪天自己也像大哥一样被“抛弃”呢?他可没有大哥心胸宽广,若是那样…… 袁玉眼里迸发出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光芒,带着倔强和霸道,一点不输给吉祥。 “吉祥……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以后可不能怪我……”袁玉的声音,细碎而轻柔。他俯身吻在吉祥的额头,“今夜就放过你。安睡吧,吉祥……”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虽然袁玉知道儿女情长,他不可以。但面对这样的吉祥,他竟无法拒绝。 吉祥,希望你别后悔自己的选择。袁玉勾起嘴角,轻拂吉祥脸庞。慢慢躺在了她的身侧,替吉祥盖上被子,掖好被角。侧身静静看着她,怎么也睡不着。脸上仍旧是那张面具,即便睡觉也不曾取下。袁玉摸着面具,苦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