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鹊泽亲征

    新帝正欲支走张明叔，遂曰：“天下大势一变，诸侯不服节制，拥兵自重，轻视皇磐，望太傅以社稷为重。出兵翦除凶暴以勤皇室。”明叔曰：“此臣之任，望陛下定内以求御外！”帝曰：“太傅休矣，朕已知过，必和后宫，竹后朕之发妻，安忍弃之！”明叔曰：“陛下之言甚是！”帝问：“太傅欲先伐谁？”明叔曰：“燕赵帝都之首，若为贼据,于我大不利也。吴蜀偏在边鄙,虽乱不足扼大局。故臣欲先平燕赵,徐图吴蜀,以收全功。”帝大喜，使明叔屯兵黎阳，结连王安以拒燕赵诸叛军。

    忽有管州刺史郑新奏曰：“乌鹊泽之贼乘我不备，夜袭小市，掠走军粮无数。贼势日炽，非诸侯之力所能剿灭。望朝廷速发虎狼之师，荡灭贼寇，扫清中原。”帝闻不悦，回宫长叹。瑶后问曰：“陛下因何不快！”帝以疏示之，曰：“太傅屯兵黎阳，讨伐燕赵。朝廷无可用之将，乌鹊泽扼中原之咽喉，若不早灭，后必为祸！惜我大磐竟无一将可分朕忧！”

    话音未落，一人自殿外大呼曰：“陛下，某虽不才，愿提精兵十万，踏平贼泽，生擒烈公，献于阶下！”帝视之，乃左丞相基太龙也。龙奏曰：“陛下，量乌鹊泽草寇何足道哉！臣新得一将，身长九尺，力敌千钧，北狄将种，名唤刘怒修。若用此人为将，虽百万雄师，可踏而过，何惧草寇！臣请帅十万精兵，循河而下，直趋乌鹊泽，以解陛下之忧。臣之职责可令基太虎回朝代之。”

    帝喜曰：“弟果吾家千里驹，朕复何忧！”即拜龙为讨逆大将军。帝曰：“朕闻刘怒修为巨人，可宣上殿来一观！”龙令怒修上殿，此人身长九尺，赤发黄睛，犀甲佩剑，手执大戟。

    帝大喜曰：“大磐有此英雄人物，岂惧蕞尔小寇！”呼为巨怒修。龙统大军至管州，大征民力，民匠立于水中修建舰艇。水深及腰，死者无数。河内山林尽毁，木屑沿河而下，覆河面三日。龙以刘怒修为睚眦大将军、刘怒蛙为狻猊大将军。

    十万水军cao练，声闻十里之遥。春深舰成，上炮下弩，习练精熟。龙笑谓刘怒修曰：“公视吾军雄壮否？”怒修曰：“左相大军诚为精锐，然不可小视贼众，吾闻泽中，非为打家劫舍之辈，乃有旧怨于大磐之汉将，睢阳、青州之役，恐非无知之贼！”龙笑曰：“吾以十万雄师克一小洼，如巨石压卵耳。”又设歌舞以娱诸将。

    朱鸣探明磐军动向，飞报烈公。烈王大惊曰：“十万胡虏，我何以当之！”崔义先笑曰：“萑苻泽面广水深，敌军初至，未识地形，自保不暇，焉能害我。主公但安坐寨中，必闻捷报！”烈公曰：“崔博陵之言虽善，然敌终势大，若不能速胜，必为大患！”

    人报泽外轻舟疾至，一自姓壶丘者来谒。来者云冠蓑衣，昂然不礼，烈公惊曰：“壶丘先生也。”降阶亲迎。烈公执其手曰：“天降大贤，吾事济矣。”壶丘松曰：“某闻乌鹊泽水战，特来相助！”烈公拜求破敌之策。

    松曰：“赤壁之后，火攻老矣。朝廷名将斗舰，着意而来。仗楫争锋，弓矢先之，然彼甲坚盾厚，箭难透之。唯有怒矛之法，可破彼水军。怒矛者，矛尖蓄弹，及物则裂。舰藏雷矛数十条，遇强则发，夺其锐气。投之毒囊，乱其饮食；又焚盲叶，迷其耳目。水战之要者，以舟为卒，相攻月翼，遁逃蛇脊。主公亲出诱敌，引入深港，一战奏凯，彼尽付鱼腹，大局可定。”烈公笑曰：“公乃吾之太公望，赖公足可破敌也。”令自备净水千瓮，干粮百囊。

    磐军至卫州道口，管州郑新、汴州韩跃来迎。新曰：“群贼盘踞泽国，诸侯奈何不得，丞相亲至，中原幸甚！”龙曰：“吾奉诏讨贼，愿直插泽心，生擒烈公。吾军虽众，未明地形，公可相助！”新跃伏曰：“愿为先锋、马首是瞻！”

    龙放眼大泽，气势磅礴，一望银涛，枕山带河，形胜险奇。龙叹曰：“惜此要冲落于贼手，安能不痛，吾若不平萑苻，誓不还朝！”龙建旗大书“奉诏讨贼。”基太龙命郑新守陆寨，自与刘怒修亲挥斗舰，斩浪而进。未及泽心，一声鸣镝，数叶扁舟乘风而出，为首一人长髯细目，援栏抚须，乃博陵崔义先。龙扶帆曰：“君起豪门，何以落草，君若来降，不失旧日之封！”

    义先曰：“吾承碧血之后，虽为俗民，却含国恨。誓愿扫清胡虏，斩断妖妄，右相如能自省，还杀暴君，平冤狱，扶汉室，则尽弃前嫌，如不能，海内热血之士必请于阁下！”

    龙怒曰：“龟贼安敢戏吾！”催楫进击。义先转舵便走。龙欲追之，渠谏曰：“他未战先走，内恐有诈！”龙觉不追。忽又有一扁舟出，横于浪尖，为首一人布衣扎巾，正是烈公。烈公骂曰：“胡虏倾覆大汉，薇民片刻不忘，神器岂容尔等染指。海内鼎沸、王气重现，敢当义兵者，良莠俱灭；万炮之下，巢窟崩碎！”龙曰：“局阳小吏敢骂朝廷，左右为我射之。”磐军百名弓手齐发，烈王诈不能敌，仗棹败走。基太龙见状，飞桨来追，本欲快意攻拔，不想烈军节节退让，痛击不及，心中痒甚。追三十里，已及北岸，烈公迫极，拔剑曰：“前无退路，反身一战！”烈军反旗转舵，矢石骤多，磐舰甲厚，箭不能透。龙大笑曰：“此许羽竹，安能当吾。”

    忽烈军舟中飞出数十条大矛，尖利直穿磐军大舰，似贯木瓜。磐舰爆声如雷，须臾中裂火起。磐军骄势顿失，樯倾橹斜，乱作一团，自相践踏，死伤无数。磐兵纷纷弃舟，波影大碎。烈军多燃毒烟，股股烟龙直冲磐军水寨。磐兵皆目痛如锯，掩面而倒，或以水浣之，目痛倍生。龙惶惶股战，刘怒修拔剑立，叱令以帛裹目。仁符见状，单刀支舟来擒基太龙。刘怒修挥戟迎住，二人衣械尽失，混作一团。怒修将仁符掷入深港，立于狂涛，巍然如神。提戟保龙徐退。一役磐军尽折舰船、失了水寨，退往小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