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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民愤

    且从为了张启从报答孟良才的那一块蜘蛛令牌来看,执行人是青蛇,并非蜘蛛,这是为什么?

    而从青蛇取出黑木楼独有的令牌给张更力、王朋两人看这一举动中,又可看出青蛇笃定了两人认得黑木楼令牌,及其代表的意义,这其中是不是也有什么让她忽略掉的事情?

    有了黑木楼的人在身边,就是方便。

    特别这人还让黑木楼楼主交待了,只要不抵触黑木楼利益或安危之事,皆可如实告知于她。

    玉拾一提出心中的疑问,壁虎便答道:

    “本来什么令牌,就是楼里什么人去执行的任务,可那会蜘蛛手上的任务尚未完成,还在江南一带,无法北下,而青蛇那会刚好就在南黎府附近,且手上没什么事情,所以楼主便让青蛇替了蜘蛛一回,让青蛇暗中挟制张更力与王朋的举动,至于黑木楼令牌,他们懂不懂没关系,只要他们惜命便可。”

    可谓武力证服一切。

    张更力与王朋认不认黑木楼令牌,与知不知道黑木楼势力,其实都不是关健。

    关健在于他们惜命,更惜家人的命。

    所以认不出,青蛇可以说给他们听,不知道,青蛇也可以说到他们懂为止!

    再没了疑问,也证实是玉拾想多了,张更力与王朋两人没什么问题。

    壁虎一听是明早就要出发回京,直言她没什么可准备的,人在便可,于是就近在楼上客房歇下,连跟客栈掌柜打声招呼都没有。

    玉拾想想也就算了,估计壁虎进金玉客栈跟她聊了这般久,除了她、罗恭、冰未、连城等人有所觉之外,客栈里的掌柜与伙计们谁都没察觉,只当跟往常的夜晚一样平静无事。

    她也倦了,懒得动弹,壁虎走后,她很快上床睡下。

    天蒙蒙亮的时候,玉拾一出客房的门,便看到了已整装待发的壁虎。

    下了楼,除了还在打着哈欠的店小二,还有已在等着给她送行的连城与冰未。

    没见到罗恭,玉拾问冰未:

    “指挥使大人呢?”

    冰未道:“大人还在歇着,昨儿夜里就跟我说,今早不来送千户大人了,让我替大人送送。”

    玉拾哦了声,一转眸,便见到连城正一副警惕地盯着壁虎:

    “大人,她是谁?”

    玉拾一个眼神往壁虎过去,壁虎便明白了,自我介绍道:

    “我是壁虎,此趟回京,我与大人一同前往。”

    壁虎一说完,冰未没什么反应,至少表面没谁瞧出来。

    连城就不一样了,他几乎要将壁虎上上下下给看出几百个窟窿来,末了十分悲愤,又委屈地转向玉拾:

    “大人不带我回京,就是因为她?”

    连城说着,指头都快指到壁虎的鼻子上去了。

    壁虎也不知是性子好,还是懒得理会,竟也任着连城指着她鼻头无动于衷。

    玉拾没想多解释:“行了,我们走了!”

    上了早备好的马儿背上后,玉拾往客栈楼上方向望了望,没望到什么,连个人影都没望到。

    当然也不可能真能望到什么,客栈大门上面的那一面楼阁连个窗台都没开,自是别说想透过窗台看到谁了。

    她知道罗恭不来送她,约莫着是不想她尴尬。

    昨日自罗恭突然跟她说,让她辞官嫁给他后,她便浑身地不自在。

    即便后来因着案子牵扯到东西厂,甚至更广的可能去,她听得一时忘却了彼此的尴尬,冲下楼梯便加入了事情进展的讨论。

    可过后她还是不敢去看罗恭的眼眸,讨论完后,她更是半刻也不多待,即刻回了自个的客房。

    那一待,便待到连城帮着她收拾好小包袱回房歇下,待到壁虎的到来并就近住了一晚。

    她不是不想回答罗恭的问题,只是她还没想好答案。

    或者说,嫁不嫁的问题跟上辈子她还是文泰公主时一样,她根本就还未来得及想上一想。

    突然间被罗恭那么一问,她全然懵了。

    连城顺着玉拾仰望的视线看去,看了半晌紧闭的窗棂后,道:

    “大人,指挥使大人这会还歇着,何况指挥使大人的客房也不住在这一面啊,就算起身开了窗台,也是看不到的!”

    玉拾略窘迫地低头,眼珠子几个乱转,也没寻到地放之后,她瞪着连城道:

    “好好跟着指挥使大人!可别给我丢脸!”

    连城没好气,可也不敢有违,蔫蔫说了句知道。

    玉拾拉了拉缰绳,看向一样已骑在马背上的壁虎道:

    “走吧!”

    就在玉拾、壁虎策马奔腾,绝尘而去之时,连城说那面不可能会打开窗的阁楼直面,便有一扇窗台给人打了开来。

    罗恭就站在窗台边,看着骑在马上的玉拾越来越远,直到最后连个背影也瞧不见。

    冰未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往上阁楼直面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连城问:“怎么了?”

    冰未半怔着摇头:“没什么。”

    两人刚踏进客栈大堂,便见到罗恭正从楼梯走下来:

    “大人!”

    罗恭轻点下头,下了楼梯后往大堂靠窗的那桌走:

    “用过早膳后,我前往南黎郊外汪家田庄探探情况,你们两人则一同前往珠莎郊外汪家田庄。”

    两人同声异口应了声是。

    店小二很快上了早膳,罗恭三人用过便皆出了金玉客栈,看得店小二又叹了声:

    “又得拍苍蝇了……诶不对!怎么好像多了一个人?那面生的姑娘是谁来着……”

    本来南黎郊外汪家田庄跟玉拾刚出珠莎县那会一样,汪海是时常到田庄里看看,瞧瞧情况如何的,可自水阁献女一事败露之后,无论是珠莎县郊还是南黎府郊的汪家田庄,两家田庄的管事俱都引颈以盼。

    盼星星盼月亮地想把汪海盼到田庄里一趟,可就在珠莎县郊汪家田庄里的赵庄头与南黎府郊汪家田庄里的曲庄头两人相样着急与盼望的时候,没迎来汪海,而是各自迎进了各自的麻烦。

    李信书得了罗恭的令,先找了人混入邻近村庄里,就着总有人不见的事情起了风头,又拾掇着几个好吃懒做的流氓混混生起了火,几个来回,里外接应,很快几个村庄便闹出了不少事情。

    罗恭带着冰未与连城刚出南黎城门,便遇到了李信书。

    李信书将结果与罗恭一说,罗恭便问:

    “记住,别真闹出人命。”

    李信书道:“知道,就是先关着,等村民闹得汪家田庄没办法了,让三位得以借机混水摸鱼,这人我也就放回去了,绝对好好的!”

    罗恭点头。

    原来是李信书将曾给汪家两处田庄帮过工的几个村庄里的汉子暗下抓了起来关着,又让南黎锦衣卫混入村庄,先是收买村庄流氓混混散播危言耸听,说几个村庄汉子定然是被汪家田庄又给抓了回去,李信书手下的锦衣卫趁机又煽风点火助燃。

    村庄村民纯朴,见识也小,更是容易听信人言,没两下便被收买的流氓混混散播的言论被吓得没了魂,又听了扮作村民的南黎锦衣卫说定然是永远回不来了,丢了汉子的村民家人即刻个个慌了神。

    找上村长的找上村长,直接带着亲戚好友直奔汪家田庄的也有,还有一些在后头合计,说不能再为了几个钱这样下去,都说汪家田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每趟自汪家田庄里回来,都有几个村民莫名失踪。

    先前还只抓了独居寡住的村民,没家人着急上火,没血脉连着的其他村民虽知道一些,但看到银子的份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连各村村长也是如此。

    可现今都明目张胆地抓村庄里身强力壮的年青汉子了,再这样下去那还得了!

    几个丢了人的村长一合计,都觉得再不能这样下去。

    再这样下去,指不定村子里的壮劳力都得慢慢失踪不见。

    村庄靠之生存的就是庄稼活,倘若没了主力的劳作年青汉子,那村庄里那还能继续繁衍生息下去?

    三人听李信书说了大概情况之后,罗恭问:

    “现今还闹着?”

    李信书点头:“还闹着!”

    罗恭道:“去瞧瞧!”

    由李信书领路,三人很快来到南黎府郊的汪家田庄,就在离汪家田庄尚有半里路的距离停了下来。

    倘若平时,这样近的距离当然不安全,恐会让汪家田庄里的人发觉,可这会汪家田庄里的人个个都被堵在田庄大门口的邻近村民吵得分不开身来。

    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犹如长龙,人挤人,个个高呼着要汪家田庄还人的村民,连城与罗恭他们避在高处往下瞧,不由咂舌:

    “这么多人!有近三四百吧?”

    “有!这邻近共有三个村庄,将近万把来户,珠莎县郊那边两个村庄,大些,也将近万把来户,这会的情况都差不多,都是人人自危!”李信书道。

    罗恭眸落在下面人头耸动,不断往田庄大门处挤的村民,道:

    “这田庄里的管事是谁?”

    李信书回道:“南黎府郊这边的汪家田庄管事的是曲庄头,不是汪家的家生子,不过早年被汪海救过一命,自此效忠汪海,很是忠心!”

    因此,汪海才将南黎府郊这一个重要关*给曲庄头看管。

    先前曲庄头并非在南黎府郊管事,而是在南黎汪府外管事的手下做事,很是卖力,且忠心不二。

    罗恭又问:“这个曲庄头是什么时候调到南黎府郊汪家田庄里来的?”

    李信书道:“今年年头!”

    年头?

    罗恭心中一惊。

    这样说来,南黎汪府与京中大人物联手暗谋,已是大半年的事情了!

    而在京中的各方人马却毫无所觉,可见他们的隐密功夫做得有多彻底!

    倘若真如玉拾所料,真是京中三位小主之一,那看来这位小主的野心还真是不得了。

    倘若是太子,那还得看暗谋的事是什么大事。

    倘若是二皇子与三皇子,那可真是其心可诛了!

    “珠莎县郊汪家田庄呢?”罗恭压下心中澎湃,问起另一处汪家田庄的管事。

    “那一边的管事是一个姓赵的庄头,这赵庄头也不是汪家的家生子,是汪大夫子院里一个管事娘子的夫君,跟曲庄头一般年纪,都是在四十上下,跟曲庄头不同,这赵庄头是个挺滑头的人,不比曲庄头沉稳,但有一点是一样的,两人对汪海都是忠心不二!”李信书各自见过赵庄头与曲庄头,两厢做了了解与对比,他觉得这两人能得汪海的信任,绝对非偶然。

    罗恭也自李信书毫不掩饰的语气中听出来了,这赵庄头与曲庄头能得汪海把着这样重要的关口,这两人的能力怕是非一般:

    “田庄里的人有多少?能抵住村民这样的叫嚣讨人多久?”

    李信书抹了抹额际的虚汗,这是刚听到罗恭的问题想到了先前差些办砸的事被吓出来的,他缓了缓气道:

    “两个田庄的各总人数都在一百五十人左右,除去一些没什么武力的人,约莫各有八成的人有着身手,这会他们还不想激起更大的民愤,所以都在尽可能地化解,还没用到武力,也是在等汪海那边的指示,不过派到南黎城里往汪府请示的人都在半途被我们的人拦了下来,两个田庄两个人,现今都被我们关着!”

    说到这一点,李信书先前也是抹了一把冷汗。

    只要一想起罗恭之前就说过,要是激起民愤,绝不能让两个田庄的人顺利到汪府见到汪海的话,而他差一点点就让这两个田庄派出的人溜了过去,他便被吓得心卟卟地跳。

    暗赞罗恭给他出这个计谋的好使外,他更惊叹于罗恭的各种先见之明,什么情况都事先料想到了,也一个一个跟他交代明白清楚,让他只要照着做,便不会有疏漏。

    幸在他照着做,没做砸了,要不然他想回京一事,只怕就得打了水漂,更得让这位京中锦衣卫指挥使一辈子再想不起来他这个人。

    京中父亲可还在等着他能得罗恭青眯,继而有幸被调回京,他可不能就这么失去让罗恭另眼相看的机会。

    只要那么一想到他差些失去了这个机会,李信书便后怕得很!

    ^^谢谢天涯芳草树的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