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冬季攻势的计划
进入大厅，卡努特就看到二十几个汉子聚在一起，激烈的低声争吵着什么。 弗兰韦德等人进入大厅的同时，手持长柄大斧的卫兵便用斧柄重重的敲打地面，并大声宣告：“国王驾到！” 听到这话，所有人就都安静下来，转过身，毕恭毕敬的向弗兰韦德行礼。 看到这样的做派，卡努特便禁不住暗暗想笑——若是不知道的，到要真以为这些都是哪个强大国家的重臣，可实际上，这些人不过是些小聚落的首领，勉强算得上村长，大一点的充其量也就是个镇长。 比如，克文兰庄园北方五天路程的内陆，有个叫诺斯文森的地方有一大片山地草场适合放牧牲畜，又有河流经过可以灌溉庄稼，便聚集了两千多人定居。而这个诺斯文森的地方，就有五名雅尔共同管理——那个弗兰韦德的岳丈，喜欢占星的老托比斯雅尔，就是那五名雅尔之一。 这位雅尔据说年轻时曾经前往南方游学，到过许多地方，回来之后就有了观测天象预言未来的本事，说刮风就刮风，说下雨就下雨，极其灵验——因此，诺斯文森的另外四名雅尔对他极信服，渐渐以他为首——可以想见，若是他的子孙也继承了他的本事，那么等一两代人之后，这个诺斯文森就会完全变成托比斯家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弗兰韦德娶了托比斯的女儿，也算是有眼光了——前提是，他能压得住别的雅尔。 卡努特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穿着白底银边缀蓝星拖地长袍，戴着尖顶宽沿软帽的老头已经从大厅屋顶窗子处垂下来的长梯上爬下来了。 看到弗兰韦德，老头便笑了起来：“啊，王上。王上轻舟远航，风声传来欢唱；王上喜上眉梢，定有喜讯通报。” 听到这话，所有的雅尔都惊讶起来——这老头平时并不经常开口，但一旦开口肯定能说对。 弗兰韦德也笑着对自己的岳丈点了点头，之后将卡努特让了出来：“我的兄弟卡努特带着他的队伍来帮咱们和卡雷利亚人作战。” 听到这样的宣告，大厅里先是安静了一下，随即便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和口哨声——卡努特的名声，这些雅尔们是都知道的，而卡努特的到来则宣告了两件事，首先是王上决定对卡雷利亚人作战，其次是他们会赢，而且是大胜。 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弗兰韦德才再次开口：“既已决定对卡雷利亚人作战，咱们就得好好商议一下，在哪打，怎么打。” 这话一出口，福韦斯雅尔便大大咧咧的开口：“嘿，这个还要商议？既有了卡努特加入，再雇些挪威人，咱们就必胜无疑。只管一路打过去，遇到什么村子镇子堡垒，一概洗劫一空就是。” 这样美好的未来顿时引得雅尔们连连点头，就好像卡雷利亚人的财富已经摆在他们面前，任由他们攫取似的。 面对这样天真或者说不负责任的说法，卡努特便冷笑了一声：“别忘了，先前咱们是在自己的地方上对付卡雷利亚人，最多也就跑到卡雷利亚人地界边上。这一回，咱们要杀进卡雷利亚里面去——你们谁认识路？” 这句话顿时让大厅里安静下来。 冬季作战不比别的。光是茫茫大雪就足够要命，更别提还可能遇上风暴。若是找不到能够砍柴烧火取暖的林木，又或者找不到可以狩猎充饥的猎物，万一再迷个路什么的，任你是钢浇铁铸的汉子，也只有一命呜呼的份。 安静了片刻之后，福韦斯雅尔一脸认同的开口：“说的也是。要不咱们还是等卡雷利亚人打进来之后再给他们迎头痛击？可这样你许给大家的，要抢几个王厅的事，就……” 似乎早料到福韦斯雅尔会有这么一说，卡努特便不屑的哼了一声：“亏你还是在海上讨生活的——我们不走陆路，走水路。” 听到这个回答，福韦斯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他也是做海盗的，竟然一时连这个都没想到！ 然而，卡努特已经无视了福韦斯雅尔的表情，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大家都把船带着，多带食物和饮水，沿着海岸杀过去，击败所有拦路的蠢货，夺取他们的财物。” “咱们一直向东前进，直到遇上第一场暴风雪。”说着，卡努特停顿了一下，“然后咱们再一路杀回来。去的时候，咱们只取财货、女人。等回来的时候，咱们每离开一个村镇，就把那里烧成白地。” 听到卡努特这个决定，包括福韦斯在内，所有的雅尔都惊呆了。 就算是北方人，也不可能靠自己的头发和体温抵抗冬季的严寒。而北方的村镇分布比较稀疏，徒步往往要走上一两天才能遇到一个。如果真象卡努特说的那样，将沿海的所有卡雷利亚村镇全部烧成白地，那么这年冬天将会让卡雷利亚人哭泣许多年。 而更大的可能是，整个卡雷利亚沿海都将不会有人为死者哭泣。 大厅里安静了片刻之后，福韦斯雅尔才一脸的不自在，如释重负的开口：“索尔神还是眷顾我们的，叫你和我们一边。” 那些小雅尔尽管没开口，却都纷纷认同的点头。 卡努特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弗兰韦德是我兄弟。” 弗兰韦德皱着眉，一脸的担忧：“这样的话，我们和卡雷利亚人就是死仇了。我们是要打怕他们，不是要灭绝他们。” 卡努特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打小兄弟的肩膀：“放心好了——要是那些人躲出去，不肯降服，咱们就把他们的村镇烧成白地；要是那些人肯向咱们低头，献上财货但求平安，咱们不但不毁他们的城镇，反而要留下点物资供他们过冬。” 这样的策略，比起之前的大灭绝就柔和多了——于是，一干雅尔便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然后，是人员分配的事。”既然来了这边，卡努特当然希望能帮自己的兄弟彻底把这边的事情弄利索，省的那些雅尔还打自己的小算盘——兄弟的王国好了，将来他也有一大助力。 听到卡努特再发话，一群雅尔立即紧张的看向卡努特——既然就连国王也称卡努特为“老大”，而福韦斯雅尔也并不反对卡努特，那么他们这些小头头自然也就全听卡努特安排。 “咱们这次不比往常。”说着，卡努特停顿了一下，“既要做个大的，又要集合许多人，便得有个章法，把本事望一处使，不能再凭了自己的喜好胡乱冲阵撤退，不然早晚坏了大家的事情。” 听到卡努特的话，福韦斯敏锐的意识到，这是卡努特想要打破目前克文兰王国的势力格局了，于是立即紧张起来：“那你打算弄个什么章法？” 卡努特皱着眉，思考了一会之后才回答：“咱们得把相同的战士集中在一起——擅长射箭的聚在一起，擅长耍剑的聚集在一起，擅长玩斧子的聚集在一起，遇到不同的事情，就派不同的人上。” 这个说法听起来很合理，但并不会使福韦斯放松警惕，反而使他越发警觉——重新分配战士，就意味着调整指挥权——而等战士们按照新的任命取得了胜利，得到大量财物归来之后，他们听谁的就不好说了。 卡努特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首先，所有弓箭手都要集中起来，组成一支队伍。” 停顿了一下，卡努特才接着说：“这支队伍就交给托比斯雅尔率领——能够预测未来，预测一下风向一定不是问题，托比斯雅尔会让弓箭手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当然，我们平时并不需要弓箭手的帮忙。但是如果卡雷利亚人躲在高墙之后，这会很有帮助。” 这是一个很合理的理由，让福韦斯找不出什么破绽，也让一众雅尔赞同的点头。最重要的是，弓箭手在北欧地方从来就不是主力——这支弓箭手的队伍人数不会太多，战斗力也不会太强，对各位雅尔自身的实力也不会有太大的削弱。 “所有使标枪、长枪的，也集合做一队，专门在水上行动。”说着，卡努特的眼光在诸多雅尔中扫了一下，落在了胖墩墩的科比雅尔身上，“这一队就由科比雅尔负责。” “啊？我？”科比雅尔正在后面呆着，盘算着毛皮贸易的事情，突然被卡努特点到，禁不住一脸的茫然。 卡努特点了点头：“当然。所有雅尔里，你掌管船队最合适，你不会推辞吧？” 卡努特的恭维顿时让科比雅尔喜笑颜开。胖子连连点头：“怎么会，怎么会……” 和弓箭手比起来，标枪手和长枪手的战斗力也不怎么样，但是数量却不少。不过，这些人落到了最有钱的科比雅尔手里，雅尔们到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真正使他们在意的，还是武士们的归属。 正在雅尔们想着的时候，卡努特就提到了武士们的归属：“至于所有使斧子的，甭管是使双手斧的，还是用手斧的，都归福韦斯雅尔指挥。” “什么？”听到卡努特的话，反应最大的不是别人，反而是福韦斯雅尔——在他看来，卡努特的这个整顿军队的提议必然是为了削弱自己，增强弗兰韦德，可卡努特竟然将最大的武士部队交到了自己手上！ “怎么？你不愿意？”卡努特也露出惊讶的表情看向福韦斯雅尔。 “厄……当然不是……”虽然弄不明白卡努特有什么阴谋，福韦斯还不至于蠢到把这些武士的指挥权交给别人，“我的荣幸，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卡努特叹了口气：“是不要让王上失望。” “最后，所有耍剑的，全部由王上直接带领。”卡努特为自己的计划做了最后的总结。 听起来，这是一个制衡策略——王上拥有身份地位最尊贵的那一群武士，福韦斯雅尔获得了最多的战士，科比雅尔掌握着整个军队的命脉。 至于托比斯雅尔……他是王上的岳丈，这就足够了。 总的来说，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