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十九章 军山动员
聚福客栈算不上光明都最豪华的客栈，也称不上光明都规模最大的客栈，更称不上是光明都服务最佳的客栈。但十七家分店三百多年的历史，是足让聚福客栈自诩为光明都字号最老的客栈。 不管什么东西，一老起来，有了资格，难免会成jīng成怪。 因而，聚福客栈伙房大厨师手艺再差，店小二服务态度再恶劣，收取费用再高，亦总是一副住客盈门的客满情形。 原因非常简单，聚福客栈的耗子，都比光明都各部院一般职员，更为清楚光明都政坛风向和各种秘闻。 故而，当司礼部官员来聚福客栈要求包下两个连通的大院子时，虽然只扔下一句，你们将接待一个从未接待的地方世家团。 聚福客栈的店小二，不用去翻客栈记录，当即会意来的将是军山十七世家。 横断将军即将列身凌霄堂，不仅是横家，而且是军山十七世家，以及整个军山地方的至高荣耀。 照惯例，军山十七世家应代表军山进光明都，来谢隆兴帝之恩。 这可是件非常隆重的大事！ 自奉神意起兵与卫荣昌大帝争天下后，军山十七世家从来没有以集体形象在光明都出现过。 这将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何况，康利战术研究团团长横行目前风头正甚，正挟帝国联合评议中心高票通过成立的第十三空骑军团地强悍气势。在光明都内横冲直撞无人敢挡。 地头蛇聚福客栈可不愿意因为接待不周，而惹怒横行，遭来莫测之灾。 好在，聚福客栈接待经验太丰富，司礼部又全额买单。 两个大院子里面，建筑、雕刻、装饰、家具、布置，全在极短的时间内改成了军山特sè风格。 擅长军山特sè菜肴的名厨立刻高薪请来。各种原汁原味的军山瓜果、蔬菜、佐料不惜重金定购。 十几名一口流利军山话的店小二，从光明都内搜罗而至。 有关军山十七世家主要人物的xìng格特点、生活习xìng的情报。源源不断向聚福客栈主事者汇集而来。 迅速地，聚福客栈做好了完备的接待工作准备。 然而，浩浩荡荡而来地近两百名军山十七世家人，确是有如想象中一样土得掉渣，不过，他们大多安分守己、规规矩矩、根本不惹事生非。 生活习惯上，军山人饿了吃、困了睡、渴了喝。让招待工作简单轻松到极点。 军山十七世家稍为醒目的，大概是人不论男女老幼，无不随身携带弓箭刀枪，而且是擦抹得明亮锋利的利器，摆出一副时刻准备与人厮杀拼命的架式。 好在，军山人显得十分克制，并没有什么强烈动用武器的意愿。 主要负责接待的店小二，却并不因此大意。 庞大的军山十七世家团体。一路行来，已在路上，和某些地方地人发生了冲突。 毫无疑问，冲突中的胜利者军山人，用手中武器狠狠教训了对方人。 由于近千年来，军山十七世家第一次进光明都。是向隆兴帝感恩输诚的，所以成就了先人未能完成的丰功伟业的隆兴帝对此极为自豪。 导致，任何有关军山十七世家负面的消息，隆兴帝全然听不进去。 于是，谁惹了军山十七世家团，不仅会死伤惨重，甚至连讲理的地方，也没有一个。 晚饭后，军山人习惯于众人挤在一起，处理一下邻里关系。讨论一下时势。聊聊天。 来到光明都后，军山十七世家的这个习惯并没更改。 妇孺们聚于较小地院子内。稍有点身份的男人们则聚于较大的院子里面高声交谈。 走路一拐一瘸的军山横家族长横纵嗓门最高，说起话来跟吼叫一样。 人家有个好弟弟，当然可以横着来！周围的人们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横纵。 “都来十二天了，横行还不出面，这怎么回事？”军山普家族长普程战甚为不满低声说：“隆兴帝也没这么难见啊！” “嘘，小点声！”军山施家族长施动国紧张瞧了周围一眼。 对外一致，对内，军山十七世家向来有派系，各家相互间亦有亲疏远近之分。 在军山十七世家中，比较亲近横家地，娄、普算得上。 施、苗、奇等三家，则向来与横家有较大矛盾。 只是，这种非根本xìng矛盾，会因为族长的个人爱好等原因，而随时发生改变。 奇家就因为族长奇大狮得到横行看中，提拔为山地猛虎团参谋长，一下转变为死硬的亲横派。 原先亲横的普家，现在却又有意和横家拉开了距离。 问题出在了普照亮身上。 作为横行最坚定资格最老的追随者，普照亮自然随他飞黄腾达了起来。 别的不说，康利战术研究团内，普照亮是军山派系一号人物的地位，是得到所有人公认的。 军山人眼里，普照亮已是下一任普家族长唯一的候选人。 甚至，军山十七世家中很多人，已经开始采取对待普家族长的态度，来对待普照亮。 普照亮不知谦虚两字何写，全部照单收下了。 这将现在普家族长普程战推到了一个极为尴尬地处境中去了。 更糟地是，嫡系子弟出身的普程战一直和普照亮所属分支不怎么和睦。且普家最近几代呈没落趋势。 害怕被秋后算账地普程战，不太情愿将族长之位主动让给普照亮。 让他头痛的是，普程战越不情愿让位，家族内之人越将普照亮视为当仁不让的未来族长。 权力一点点丧失的普程战难免对普照亮身后的横行产生严重地不满情绪。 故而，普程战会宣泄情绪般对与横家关系一直不好的施动国讲几句不怎么好听地话。 说横行，横行到！ “横行来了！” 不知谁使劲扯了一噪子叫。 上百人的院子里，一下人人原地挺直站立。寂静无声。 横行大踏步穿越人群走来，他身后紧紧跟着奇大狮中校和普照亮上尉。 走上堂前台阶。横行站立住了，转而，他用威严的目光扫了一遍堂前院子里的人们。 奇大狮和普照亮自动在堂前台阶下停步。 原本在堂前台阶上聊天的横纵，自动自觉走下去，和奇大狮、普照亮站在了一起。 这显然是一个明确无误的信号。 台阶之上的人们赶忙全部下台阶而去，各家族长默契走上前，并排与奇大狮、普照亮、横纵站在一起。 而军山十七世家人按家族地位。在本族族长后面，接龙似地排成了一排。 施动国怜悯看了普程战一眼，赶忙站在了台阶下第一排他所应站的位置中。 普照亮站在那，我的位置呢？ 普程战一时心中涌起巨大的羞愧感。 横行这等于是和普照亮合谋，光天化rì下，公然抢夺他族长之位！ 太过分了！ 普程战愤怒的眼光，寻找起本家族人，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来抗衡横行的蛮横无礼。 遗憾的是，所有普家人都回避了普程战地目光，动作灵敏在普照亮身后排起了队伍，仿佛一切顺理成章一样。 怒火中烧的普程战，将目光投向横行。 横行眼睛里闪动着充满杀机的神sè。 生生吓得普程战打了一个寒颤。 “普程战，你不知道自己太不自觉了吗？”横行厉声说：“照亮之所以到现在才接替你族长的位置。是有意让你来一趟光明都，体面的下台！你却给脸不要脸，定要将人丢到光明都来！” “横行，你不能羞辱我！我在西南地狱回廊打过仗！”普程战大声辩解说：“我夺过百夷人的军旗，是有帝国勇士称号地贵族！” “不是因为这些，我凭什么给你留体面？”横行冷笑说：“你告诉我们大家，你三个儿子，有一个从军打仗的吗？” 这一计点到了普程战的死**，让他哑口无言。 “在你担当普家族长的十五年中，普家没有一个世家弟子因为军功封爵！你觉得自己这个族长是称职的吗？”横行咆哮吼：“你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提议。军山普程战必须交出所有家产，充当家族公积金。其三子立刻从军，以负其任普家族长失职之责！”横行冷酷说：“如普程战拒绝接受惩罚，逐他全家出军山，永不许回来！” “表决开始！” 横纵使劲扯了一噪子，然后，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哗！” 军山十七世家人们的右手成片成片举了起来。 这不仅仅表达的是对横行提议的支持，更是表达对横行军山新领袖地位地确认。 众人地目光一齐落在了普程战的身上。 普程战慌忙将自己地右手高高举了起来。 身为贵族，若被家族放逐，这等处罚是比死还要可怕。 普程战岂会放弃横行所给的唯一活路。 “十七位族长进来议事，苗伟负责jǐng戒工作，要绝对确保没有闲杂人等接近议事厅！”横行发号施令。 进入大厅后，十七位族长自动分成二排。在横行两侧就座。 横行站起身来，在十七位族长面前来回走了几遍后，沉声问：“你们来光明都有rì子了，对光明都感觉如何？” 十七位族长瞪大眼睛无人说话，他们中间无人知道横行问此话的意思是什么。 “你们想不想在光明都住下不走？”横行问。 十七位族长面面相觑。 横行什么意思啊？ 住下不走，留在这干什么？谁又住得起啊？ 横行目光一个个人扫了过去。 迷茫地横纵，惶恐的普照亮。不知所措的奇大狮，苦恼的施动国。迟疑的苗建秀，眼睛一眨一眨的简光诚…… “哈！哈！哈！” 横行发出一阵狂野的笑声说：“你们这群丧失了军山十七世家先祖锐气和豪情地家伙，既然不愿常驻光明都，那就算了！反正，凌霄堂里，一定会有我的位置！” 说完，横行抬脚往外走。 地方世家常驻光明都地。应该是上议员议员和元老院的元老！ 算跟横行跟得久的，一个激棱，普照亮率先反应过来。 “横行，我愿意！”普照亮起身跪于地下，深深鞠下他的头说：“我愿意追随您，转战天下，将军山普家军威展现于丰谷穗大陆上，让上议院元老院有普家的席位！” 一语惊醒梦中人。各位族长相续反应了过来。 帝国对一个将领的最高奖赏，是将其列身于凌霄堂上。 而帝国对一个世家的最高奖赏，是给这个世家一个上义院或元老院地席位！ 军旅世家不可能拒绝帝国最高荣誉和利益的奖赏！ 横行能将父亲送入凌霄堂，意味他也能进入凌霄堂，更有可能将军山十七世家带入到上议院、元老院内！ 十六名军山世家的族长，随普照亮之后。齐刷刷跪倒于地。 不管横行是东方若莆元帅第二，还是卫尚元帅转世，身为军山人责无旁贷得要追随他，让丰谷穗大陆世人再度见识军山十七世家的军威！ 至此刻，军山十七世家族长们终于心悦诚服于横行。 “你们回去，即刻在军山全境，发布战争总动员令！”横行斩钉截铁说。 对于这个意料中的事情，军山十七世家族长们仍然身体一震。 虽然军山十七世家族们，相信横行的判断，战争已经迫在眉睫。 虽然军山十七世家族长们。太清楚要打出十七个帝国上议院、元老院席位。需要付出什么样代价。 虽然军山十七世家族长们，愿意为帝国、为家族、为军山之名。付出这些代价。 可他们听到战争总动员令几个字，情绪依旧无法自控。 军山一旦发布了战争总动员令，意味着整个军山境内，所有人的生活将围绕战争而进行。 耕种、种植、畜牧、生产、商业、娱乐等，将被极大压缩或直接停止，所有成年的世家弟子和百姓，将按照军队方式进行编组战斗训练。 军山十七世家不仅每一个直系子弟将一跃成为军队后备军官指挥官，且将有密切关系地中小世家吞并于其中，形成其直属部队作战骨干。而为他们耕做服侍的雇农、佃户、家仆都将进入部队，充当基本士兵。 显然，这种最大限度挖掘军山战争潜力的行为，将极大的破坏军山现有的经济农业，消耗各大世家的财富和人力资源。 换了另地地方世家，大概是坚决不会赞同这样疯狂的做法。 将战争视为生存的一部分的军山十七世家，倒不太在意，他们可能因为战争总动员令，消耗掉家族所有财富和人力资源。 他们担心的是，另一个现实问题。 如今的军山十七世家，势力局限于军山县上百年了，人力资源和经济实力大大削弱了。 要支持一场旷rì持久的战争，怕是军山十七世家经济实力所不能办到的。 而军山世家弟子和军山百姓，再如何战斗意志坚强，如果家眷因为没有粮食衣服，而成百上千冻死饿死的话，又怎样会肯在前方舍生忘死战斗？ 不谈军械马匹各种作战物资，单军山所有成年男子走上战场以后，由妇孺耕的田地，所产粮食是绝对无法自给地！ 战争有时打得就是金币！ “战争爆发前，总动员令产生费用，由康利战术研究团和军山十七世家共同承担！”横行洞观若火说：“战争爆发以后，所有费用将由第十三空骑军团承担！” “是！” 后顾之忧没了，军山十七世家用响亮地齐声回答表明他们的态度。 将要在战场上付出生命代价地，极有可能会是整整一代军山年青人！ 横行不吝惜这一代价，却想尽力为这些军山年青人做点什么。 “所有军山年满十六岁的男子，军山十七世家有义务为他们做媒成亲。媒事费用，由康利战术研究团专款提供！”横行沉思了一会儿说：“时间限在一年之内！” 军山十七世家族长们明白，这是给军山留下下一代的种子。 “横纵，娄晔，施动国！”横行说。 “有！”横纵应。 “有！”娄晔应。 “有！”施动国应。 “你们三人负责未来的赈灾救济工作，要确保军山不会有一个人死于饥饿和寒冷中！”横行严肃说。 “我们以世家名义起誓，保证干好！” 横纵、娄晔、施动国异口同声说。 “最后，我提醒各位，未来，如果军山有新的世家在战火中拖颖而出，军山十八世家、十九世家的叫法，亦会同样悦耳！”横行脸sè一板说：“当然，若有的世家名不符实，污辱了军山的旗帜和荣辱，我会毫不迟疑将军山十七世这称号改为军山十六世家军山、十五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