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尊严无价
荣昌帝国空骑三元帅中，席四海元帅最宽宏大肚。空骑军团的人，有所冒犯或顶撞，只要事出有因或事后解释道歉，元帅大人是绝对不会记挂在心上，更不会因此而对谁产生什么成见之类。 西门得意元帅则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只要顺着他的脾气，显显对帝国空骑军团的忠诚，赔上些好话，天大的过节，也能让龙卷风吹走了。当然，一味顶着跟他斗，那元帅大人势必会，打翻在地，再踏上一脚。 儒帅舒广同元帅，向来谦虚谨慎，号称一日三省自身，又反复要求空骑军团上下多对他提宝贵意见，督促帮助他学习进步。 有独孤一飞例子在前，帝国各空骑军团军团长们勉为其难得出的意见大多数是，强烈请求元帅保重身体，以多领导帝国空骑军团前进几年；要求元帅大人百忙之中，来各空骑军团视察，以便广大空骑士一羡元帅容貌，最大程度振奋空骑军团士气…… 杜贤林中将曾这样安慰独孤一飞，名帅的光辉之后，总有被牺牲掉的英才。 非常感激杜贤林中将的认可，独孤一飞却无法面对牺牲掉的事实，耿耿于怀，无法遗忘。 空骑大军团作战时代，空骑士、后备空骑士尽量缩短简化学习培训时间，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在这点上，舒广同元帅和独孤一飞有着共同的认识。 两人的分歧，主要在于，战争时期，空骑士和后备空骑士所应具有的战力能力值，究竟多少才合适的问题。 舒广同元帅主张尽量让他们强一些，各种情况都应想办法应对。 独孤一飞则认为，应急性产品够用就行。 本来，这点冲突，并不导致舒广同元帅和独孤一飞间的关系彻底破裂。 问题是，独孤一飞主持尝试训练出来的后备空骑士，被实战证明彻底不适用。 耗资巨大却一无所获，舒广同元帅当然要追究责任。 独孤一飞坚持认出，问题不是出自于培训学习过程中，而出在后备空骑士传统作战思想理念上！ 这一辩解理由，被舒广同元帅认为荒谬，再联系到前面观点分歧。 空骑军团将尝试失败的全部责任都归罪于独孤一飞。 若独孤一飞是一个帝国空骑军团内普通的优秀空骑士，或许会忍气吞声，背上这个黑锅，等若干几年后，再凭才华图翻身机会。 偏偏独孤一飞是雷州区家的姻亲，一直被视为雷州骄傲的他，实在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于是，雷州众多的浩天阁、皇族元老院、上议院议员，在联合评议中心对舒广同元帅发动联合评议，将元帅好好折腾了一翻。 独孤一飞算出了口恶气，可他的空骑士生涯亦到了头。 你不妨再发动一次联合评议，来评议我对你的强制退役处置！荣昌帝国空骑长官席四海元帅神情冰冷有如面对空中敌人说，我等着。 走出帝国空骑军团总部的独孤一飞，感觉自己生命最重要的一些东西被丢弃了。 那夜，无人处，独孤一人滔滔大哭。 假若一切能重来，独孤一飞宁愿跪在舒广同元帅面前哀求，也不再做这种意气的蠢行。 作为一名真正优秀的空骑士，他需要天空，他需要战斗。 可是，一切无法改变了。 帝国空骑军团，或许能容忍一名空骑士对空骑元帅的不敬，但绝不能接受谁借助外力来解决内部争端。 就算来日空骑三元帅全部不在位或离世而去，任何继任者也不会接受一名叛徒回归。 三十岁不到的独孤一飞，回到雷州，整整消沉了十年。 十年中，独孤一飞什么事都不理不问，专心研究他的空骑战术理论和调教杜贤林中将给他争取来的空骑。 外甥区海立在雷州精彩作为，独孤一飞岂能不清楚。 只是，独孤一飞对人生都绝了望，又岂会理采外甥干什么事情。 之所以，独孤一飞例外得替区海立出头，原因在横行身上。 独孤一飞自禁十年中，也就杜贤林中将廖廖几个人和他有些书信来回。 我觉得应该给独孤一飞，一个帝国退役空骑士应得的待遇!杜贤林中将大声疾呼说，否则，我们等到给敌国免费培养了一名军团长。 于是，席四海元帅默许下，独孤一飞得到了给他极大心灵安慰的未经培训的空骑。 我觉得应该给独孤一飞，这个失败的空骑战术家，看看帝国空骑军团新战术理论发展成果！不然，他不会知道当年与舒元帅争执，是何等荒谬！杜贤林中将愤然大叫。当然，运费方面，得让他出一百倍书价！ 于是，西门得意元帅特批下，独孤一飞买到了只有帝国空骑军团大队长以上级别人员才能得到的各种战术理论书籍资料。 雷州有着帝国空骑军团列装的各类火器弹丸供给，而独孤一飞这个帝国空骑军团破坏分子又在那，我有理由严重怀疑雷州生产的军用器械物资的质量！杜贤林中将歇斯底里叫，我认为，要不派专人去监督生产保证质量，要不就近让独孤一飞负责就地查看。他要耍名堂，我们也好名正言顺砍他脑袋。 于是三天三夜没睡，思前想后考虑再三，舒广同元帅不得已，扔了一个雷州空骑军团军用物资督办的头衔给独孤一飞。 独孤一飞从内心无比感激老长官杜贤林中将的关怀，他知道，杜贤林中将努力为他争取空骑士的尊严，是给他谋得一个生存下的理由。 东海战役后，杜贤林中将来信中，开始频频提到康利战术研究团和横行这两个字眼。 从信中透出的信息，独孤一飞敏锐觉察到，帝国空骑三元帅已在反省他们持掌帝国空骑军团以来的作为，有意提拔新人，让他们用新思路来引导一下帝国空骑军团的变革。 康利战术研究团迅速发展和在光明都内横行无忌，怎么不让人寻味。 杨虎、宁采琪、艾法波……一条条咸鱼翻身，怎么不让人砰然心动。 空骑突击师组建，新编独立第二重运输空骑大队，蓝天鹅假想敌空骑大队……，哪一个编制出现，不让独孤一飞热血贲张？ 暂不论成功与否，能有如此大手笔推动荣昌帝国空骑军团变革，而追赶时代脚步的康利战术研究团团长横行，独孤一飞怎么能不渴求一见？ 杜贤林中将来信中指点独孤一飞，横行是出名的敢担待，只要有真才实学，他根本不在乎你有什么样麻烦背景。 更重要的是，空骑三元帅极看重横行，非常放纵他的行为。 云月战术派的艾法波，舒广同元帅看在横行面上放了一马，独孤一飞似乎，也有了尝试的可能。 说不动心，那是假话，独孤一飞等机会，都等疯了。 若非杜贤林中将一直千万百计相助安抚，独孤一飞真很难保证，自己不会绝望之下，叛逆到各国去。 长期的自闭，让独孤一飞磨去了浮躁冲动，为人稳重沉着起来。 即使杜贤林中将说的一切属实，事情还是有一个大前提。 独孤一飞得在横行面前露出，值得他去冒得罪舒广同元帅风险的才华来。 要知道，同样为舒广同元帅所排斥的艾法波、独孤一飞两人，具体情况是不相同的。 被誉为帝国空骑军团启明星的艾法波，遭到流放待遇，完全是因为性格和钱钰神秘死亡事情，他本人的天赋才华，连舒广同元帅都未曾否认过。 独孤一飞可是背负了失败恶名的战术研究者，又退役了十年。 再往深里说，艾法波再没人缘，可他是昔日云月战术派骨干，席梦月、舒紫云、西门晓芙、杨虎、宁采琪这些人不是康利战术研究团核心骨干就是关系密切人，谁不会替他捎几句不要钱的好话。 除了一个杜贤林中将，独孤一飞能在帝国空骑军团找到第二个给他说好话的人吗？ 而且，雷州五大世家这些年来，一直与空骑军团相当不和睦，对独孤一飞有很大的负作用。 再三考虑下，独孤一飞不急于去光明都拜会横行，反一门心思整理十年自闭所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希望的关系，闭门造车的独孤一飞竟然在他研究的方向，突然有了不少创造性的思维。 苦苦钻研之下，独孤一飞将去光明都的时间拖下来了。 能想出一份丰硕成果去光明都，才算能耐。 直到最近，独孤一飞发现，进展虽大，但遇到的细节问题多如牛毛，根本不是凭借一个人能力所能完成时，才醒悟过来。 个人的智慧精力是有限，有时面对艰巨研究课题，还是靠集体智慧能力。 收拾好行囊的独孤一飞，得到外甥区海立请求帮忙对付空骑军团人的请求。 得知要对付的人中有横行，独孤一飞惊喜交加。 好啊！这横行跑上门来了，怎么不能错过机会了。 独孤一飞指挥着雷州区家三名退役空骑士，四人骑乘着空骑，朝乔东、横行两人围逼了过来。 隔着很远，可看见，乔东少校骑着黄斑白虎空骑摆出战斗姿态，准备拦截他们。 横行骑着两匹马，朝前方山丘地带落荒而逃。 这个形势更妙。 你们缠斗乔东，我去生擒那名空骑士！ 独孤一飞下了作战指令。 三名退役空骑士隐在护面甲后的表情看不清，但从他们答应声中，能感觉出不太情愿来。 乔东少校战力非一般，原还想指望独孤一飞来抵挡一阵，谁知他一甩手，去抓捕那没空骑的空骑士去了。 要你们缠住乔东，又不是让你们拼命！独孤一飞斥说，谁要认为自己有能力有信心有把握，将那名空骑士不受伤害抓来，我让他去！ 没空骑的空骑士战力虽不强，但要不受伤害抓住，绝对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有些高傲的空骑士，宁可自杀，也不会去蒙受被掳之耻辱。 相反，缠斗乔东少校，风险却是固定的。 一对三，且双方尽量避免使用杀招情况下，损害程度，也大致等于一场实战演习了。 想通了关节，三名退役空骑士齐唰唰朝独孤一飞行了礼，然后，散开包抄乔东。 压低朱雀空骑，独孤一飞有意避开乔东少校。 让他觉得幸运的是，乔东少校直接与三名退役空骑士开打，仿佛眼角都未曾斜他一下。 独孤一飞高兴没半刻，转而遇上棘手的问题。 地面上一个岔路口前，横行突然来了一个镫里藏人，整个人缩到马肚子下面。 同时，两匹马左右一分，各奔一条路去了。 哦！有意思！ 这个康利战术研究团团长横行有两下子。 独孤一飞渴见横行的心更急切了。 压低，压低，独孤一飞趁两匹马拉开的距离尚未达到超过视线距离，进行仔细观察。 虽然山坡挡住了一部分观察视线，但独孤一飞仍能瞧出左侧的马奔跑起来，稍显不灵活。 马腹下吊着一个人，当然不够灵活。 长啸一声，独孤一飞驱朱雀空骑疾冲了下来。 朱雀空骑深明空骑士之意，在前方一个稍平坦的地方，离地而三米，遮挡马视线飞行，生生将马匹逼得速度。 不对！ 独孤一飞跃下朱雀空骑，拉往马的一瞬间感觉到了不对。 果然，马腹之下藏了两个大包裹，并没有横行。 被耍了！ 难怪杜贤林中将甚为赞赏横行，独孤一飞暗自想，轻身身法竟然高明到了连他都走了眼的地步。 将马掉转头，拍拍它，示意它回头。独孤一飞欲跃上朱雀空骑，去另一头拦截那匹马。 好在，有空骑，耽误点时间，马儿也跑不远。 哦！还是不对！ 独孤一飞心中突然发出强烈警报。 横行如果不知道雷州区家有独孤一飞这一号人物，可乔东少校应该知道啊。 乔东少校有什么理论无视自己存在！ 而且，刚才，分明是乔东、横行先一步感觉自己等人存在。 他应该是乔东少校故意漏过来的。 杜贤林中将只言片语介绍中，有着横行喜欢与强者过招的评语。 光用一个镫里藏人，能躲多久。 换个角度想，若两匹马腹下都无人，连续两次判断失误的追击者，性格再沉稳，怕都会老恼羞成怒。 愤怒失去理智的敌人，才容易对付。 独孤一飞笑了。 横行应该是在岔路口，偷偷下马去了。而且，他多半不是在拼命逃命，反而在做反击准备工作，可能性较大。 一声尖啸，独孤一飞跃上朱雀空骑，风驰电掣赶向了岔路口。 果不出所料，几里外，独孤一飞能看见一个矮胖的人影紧张得在岔路口边，布置着什么。 见追击的空骑和退役空骑士来，横行立刻扔下手中活，几个箭步窜跃进了一片稀疏小树林中。 哇！靠！ 仔细检查横行布置的未完成陷阱的独孤一飞，不得不承认横行确实有一手。 一个浅浅的隐蔽陷坑，再加上布置的活套，虽然杀伤力不大，心思却十分恶毒。 若是真的连吃了二个瘪的追击空骑士，急愤着来查探横行逃遁痕迹，稍不留意，踏中陷坑，那是十有八九的事情。 能成为空骑士的人，自然不会轻易为简单陷坑所害，只是，心理上突然遭遇到这么一反击，多半会将危机看大。 换独孤一飞自认，在这种情况下，亦很难去冷静估算，横行有没有十足时间，完成一个大型陷坑，几乎可以肯定，必将采用最稳妥方式，猛然一跃，跳离陷坑越远越好。 这一跳，陷坑危险是脱离了，活套却套得死死的。 习惯了空中做动作的空骑士，一个活套是击不垮，麻烦点，尚能应对。 只是，此刻横行手持粗木棍出现在身边，会是什么样结果。 像独孤一飞这样悍勇的空骑士，一想到此，全身上下，不由凉嗖嗖。 没必要跟横行这么斗智斗勇下去，谁知道他后面还有多少暗藏手段。 此来，独孤一飞不是来给区海立找面子，是想给自己找出路。 “横团长，我是独孤一飞，原巨蟹空骑军团副大队长，个人击落战绩四。”独孤一飞扬声说：“以天空之神维斯奈的名义起誓，我对你没有丝毫恶意。此来，是想和你讨论一下，有关改革空骑士后备空骑士战时快速培养制度问题。” 声音落下后，没有动静，独孤一飞并不气妥，连续再说了二遍。 “独孤空骑士，你对空骑士后备骑士战时快速培养制度，有深刻研究吗？”横行在小树林边警惕出现。 那一身新鲜泥土，说明，极有可能，在短时间，横行又在小树林里做了什么陷阱。 “说句不谦虚的话，在帝国这课题上，我算得上首席专家。”边说，独孤一飞边解身上武装说：“请你不要惊讶，我曾经做过严重伤害帝国空骑军团尊严的愚蠢事情。因而，空骑军团的人，从心理上，已经将我开除了。所以，除了杜贤林中将，空骑军团的人，连我的名字提起，都会觉得耻辱。” “慢！慢！让我想想。”横行想了一下说：“独孤空骑士，莫非十年前那个以叛徒两字，替代名字的昔日主持空骑士后备空骑士战时培养改革课题的人，是你？” 独孤一飞苦笑。 “不过，他们都说此人已死，骨rou成灰，连存在痕迹，也找不到了。”横行甚为不满说：“特别可厌的是，连整个项目资料，也全不见了。虽说改革失败，但以往资料，总可以拿来借鉴吧？” “横团长，所有的资料，我全备了份。”独孤一飞说：“若你有兴趣，我可以提供给你。” 走到离独孤一飞不到五米处，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横行嘿嘿笑了两声，给人一种屠夫看见长满膘的大肥猪感觉。 独孤一飞坚持挺住。 “独孤空骑士，明人不说暗话。”横行笑说：“除非你确实能证明有足够价值，值得康利战术研究团重视，才会为你争取机会。” “明白！明白！”独孤一飞使劲点头。 “时间宝贵，赶快拣紧要的说。”横行催促。 辛苦十年，花费无数的独孤一飞研究成果，横行随手画了个小饼，就换来了。 被换者独孤一飞，还时时从偷窥着横行的脸色，生怕他有什么不满。 一番艰苦的缠斗，仗着黄斑白虎的耐力经验，奋勇做战的乔东少校终于将雷州区家三名退役空骑士打跑了。 全身大小伤口十一处，特制铠甲完全损坏，乔东少校和力儿背靠背躺在荒野中，努力恢复着精力。 横行的安全，乔东少校实在是没能力顾得上了，唯有求光明神保佑他了。 一阵马蹄声后，横行吹着口哨，骑着一匹马，牵着一匹马出现了。 啊？ 乔东少校瞪大眼。 横行全身上下，除了有些泥土污渍外，连毛都未损一根。 横行没事当然是好事，只是，乔东、力儿这模样，未免太惨些。 对比之下，也未免有让人心里不舒服。 独孤一飞太他娘的无用了吧？ 怎么说，独孤一飞也是当年空骑三元帅面试过后，特别提拔人才啊！ “我先来了人骑分离，让他两次追击失败，再挖了个小坑，让他踩着。”横行停顿了一下说；“他跃起后，不怎么走运，跃到隐藏的我身边。于是，我……” 横行做个棍类使劲敲击动作。 靠，真够狠的啊！ 后脑勺当即似有一股冷风吹来，乔东少校一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