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兵临绝境
一切恍如梦中。 卧龙寨大寨主段三刀实在不能理解这稀里糊涂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十万大山里各山寨各土堡的人们实际上半匪半民，去山外抢劫，丰年图个零用，饥年求个温饱，并无任何扯旗造反与朝廷为敌的意思。 十万大山盗匪凶名，十有八九不是土生土长的各山寨各土堡人创下的，全是那些帝国各地流窜来的jian邪之徒弄出来的。 像十万大山三十六寨中排第四的卧龙寨，向来讲究江湖规矩，从来不乱杀乱劫犯*。 当然，段三刀亦不认为自己纯洁如羔羊，面对官兵大举进剿，他一直采取紧闭寨门坚守不出的策略。 收到世家转来十皇子排风率亲卫团来十万大山剿匪的消息，段三刀除老规矩关寨门外，另外虔诚祈祷，希望排风千万不要选择他做目标。 排名第三的升云寨寨主陶玉金，联络各寨各堡，要夜袭十皇子排风营寨的消息传来，让段三刀大感惊讶。 官兵剿匪，天经地义。 十万大山各寨堡联手将十皇子排风打败打退，怕是会捅了马蜂窝，惹来更大的麻烦。 只是，对铜头堡见死不救，有违江湖道义，且谁又知道十皇子排风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自己？ 思来想去，段三刀派出一个百人队去看风向。 料不到的是，背山安营下寨的排风团，遭遇升云寨为主的盗匪黑夜悬绳下山崖，突袭大破之。 十皇子排风被亲卫拼死救出，狼狈逃出十万大山，惨得连随身衣物全都遗落营寨。 十万大山各寨堡才欢庆了没几日，十五皇子卫扬风将亲自出马，来清剿十万大山匪盗消息传来了。 再孤陋寡闻，十万大山各寨堡主亦知，卫扬风和卫排风两人，有着天壤之别。 面对来势汹汹的卫扬风，各守寨堡，相机而动，是唯一的选项。 各寨堡联合起来，出兵万州城，抢劫那里为卫扬风囤集的粮草物资，似乎也是没有选择的事情。 段三刀为了多分些粮食物资，可是将卧虎寨老底，三个军山百人队都拿出来了。 只是，攻城也好，守城也好，被围也好，逃离也好，一切发生的太快，太诡异了！ 段三刀实在明白不了为什么会如此。 唯一值得让人安慰的是，到目前为此，卧龙寨人员损失不大。 升云寨陶玉金一带人马冲出万州城西，段三刀立刻率卧龙寨人员紧跟。 卫扬风率搜察三团三千人马漫山坡掩杀过来时，段三刀更是聪明得令手下们赶紧丢弃粮草物资，撒丫子狂奔。 虽然有些惹眼，但为了让上千卧龙寨人员不至于跑散，卧龙寨的大旗始终迎风飘扬。 幸运的是，从空中将十万大山盗匪们炸得狼哭鬼嚎的重运输玄武龟空骑上的空骑第一突击师部队，一次也没有攻击到卧龙寨的大队人马。 保留了本部三个百人队，加上军山三个百人队，实力不凡的段三刀有资本迎击sao拢阻击的暗夜老虎团山地猛虎团的小股部队。 因而，损失了一些人员的卧龙寨大队人马，黄昏时候，接近了卧龙寨老巢。 即将回寨，奔波劳累了一天的卧龙寨盗匪们个个情绪振作起来。 “大寨主，不好了！你看……” 二寨主李仁说话声音不知为何哆嗦了起来。 什么？ 几步抢上前，段三刀遥望自己老巢卧龙寨。 据山崖而建的险峻卧龙寨外表一如往昔，唯一不同的是，山寨门楼上边挂着那副张牙舞爪的卧龙旗，换成了更霸道强横的康利战术研究团的火红螃蟹旗。 脚下一滑，段三刀险险摔倒。 卧龙寨里，可是留了五百多人啊，还有三千多家眷，守寨的设备物资亦相当充足，怎么会半天功夫，就丢了呢？ “就地展开，抢占山头要点！” 卧龙寨三寨主军山世家弟子亢醇高声喝令，将他直辖的三个军山百姓和堕落世家弟子组成的百人队，瞬间在附近山坡展开了战斗队形。 一个激棱，段三刀亦反应过来了，连忙通过李仁，下令所有盗匪进入战斗状态。 康利战术研究团已将卧龙寨夺取，下一步势必是兵锋指向归巢的段三刀率领的人马。 卧龙寨的盗匪不愧是号称十万大山内的骁骑卫，面对老巢被夺的情况，迅速镇定下来。过千人的队伍展开，抢占了附近几个山头要点，做好了应对攻击的准备。 应景，几支帝国部队若隐若现在附近闪现，隐隐有将卧龙寨人马包围的态势。 “大寨主，我们赶紧选个方向突围！”二寨主李仁建议说。 形势很明显，帝国部队正在调动包围，如果段三刀果断决定突围，集中兵力突击一点，付出代价，应该可以摆脱险境。 “突围？我们突到哪里去？”段三刀暴怒吼：“寨里的家人怎么办？” 李仁立刻脸白了，知道自己出了个馊主意。 十万大山里盗匪们祖祖辈辈以来，向来是拖儿带口男女老少齐居于寨堡，从事这没本钱的职业。 这一特点，决定了寨堡是十万大山盗匪们根本所在。 如果段三刀下令卧龙寨人马丢弃寨内妻儿老小突围，既使成功，突围后他手下聚得起来的人马，能否超过三位数，大成问题。 只是，不突围，卧龙寨这千把人又能干什么？ 夺回卧龙寨？ 这种荒唐念头，最好不要去想。 观望等待？ 帝国军队可是在调动合围，危险是时时刻刻增加。 段三刀阴沉着脸，什么话也没说。 不用李仁提醒。段三刀非常清楚天一黑突围，是唯一的求生之道。 可寨子内，有他三个老婆五个儿子六个女儿，外加过六十的父母双亲！ 一突围，以后会有机会，再见到他们吗？ “大寨主，二寨主！”娄轻泉幽灵般在段三刀李仁两人面前冒出来。 “轻泉！”段三刀眼睛一亮。 这个军山十七世家中娄家的私生子，因为争斗，一刀捅死同父异母正宗的亲哥，不得已出逃，流落到十万大山来。 娄轻泉为人轻浮，但脑筋相当灵活，颇有些歪门邪道的主意。 卧龙寨之所以最近几年蒸蒸日上，娄轻泉不无功劳。 “康利战术研究团团长横行，军山时，我打过几次交道，比较了解。”娄轻泉说。 “他为人如何？是否残暴好杀？”段三刀首先想到的是寨内家人的安全。 当然，不能责怪段三刀自私，军山世家弟子残暴好杀的恶名，在丰谷穗大陆流传好几百年了。 “卧龙寨看上去完好无损，想来，康利战术研究团夺取时，没有什么伤亡，横行应不会大开杀戒。”娄轻泉说。 段三刀李仁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如果我们今夜突围。”娄轻泉说：“我敢打包票，明天横行会下令将寨内人屠杀一空。” 什么？ 刚放下的心，转而顿时吊起来。 段三刀李仁两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为什么？”李仁脱口而出说。 突然，几名壮实的亢醇亲兵扑过来，三下五除二，将娄轻泉捆了起来。 “干什么？”段三刀勃然大怒。 “大寨主，娄轻泉是康利战术研究团买通的jian细。”亢醇怒气冲冲走出来说：“我注意他很久了，来人，搜他的身，” 娄轻泉身上搜出了一面磨光抛射镜。 这玩意是帝国军队空地联络通信专用工具，绝对不是一个盗匪能携带的。 面无惧色，娄轻泉说：“大寨主，横团长念在卧龙寨平日里声名不错，军山人又没有打军山人的道理，有意收编……” “堵上他的嘴！”亢醇冷冷说。 “亢醇，你和横团长的私人恩怨……”话没说完，娄轻泉嘴巴被结结实实堵住了。 一挥手，显意将娄轻泉押下去，亢醇说：“大寨主二寨主，你们拿主意吧！不管是攻寨也好，突围也好，我带三百弟兄为前驱，坚决打到最后一人！” 康利战术研究团有意收编？ 段三刀李仁对望一眼，发现对方眼睛里有着火辣的眼神。 以前，段李两人听说过，军山小世家弟子亢醇因为得罪了十七世家的显赫弟子，被整得七死八活，不得已才来十万大山落草为寇。 “亢老弟，好兄弟！”段三刀感动说：“一切就仰仗亢老弟了，请你立刻将本部人马整顿好，天一黑，我们行动！” “对！亢老弟，卧龙寨的生死存亡，皆在老弟的肩上了！”李仁机灵说。 心中岂不知段三刀李仁两人想什么，亢醇敷衍了几句，转身走开。 横行，不要以为你现在有权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当年，军山时，我没屈服。今天十万大山里，更不会屈服。 亢醇一走开，段三刀立刻叮嘱李仁说：“老二，你去找几个得力的人，保护好娄轻泉的安全。” 李仁会意点点头。 亢醇和横行有仇，段三刀和李仁可没有。 卧龙寨真能招安成为帝国正规军旅，倒不失为一条好出路。 娄轻泉千万不能杀，一杀，与康利战术研究团之间，没了半点回旋余地。 段三刀李仁十分清楚，帝国军队剿匪，亦是以人头来算功劳。 亢醇尚未走回本部人马中，新的变化出现了。 黄昏的最后一道晚霞中，卧龙寨大门打开了，卧龙寨几千家眷潮水般从里面涌了出来。 一时间，亢醇只觉手脚冰冷。 横行百分百在卧龙寨里坐镇。 普帝国，也就横行善用这些阴狠毒辣的花招。 卧龙寨完蛋了。 天下岂有能携三倍以上家眷，而又在黑夜中进行突围战斗的盗匪？ 三百军山人的盗匪队，亦有近千家眷，他们也不可能抛妻离子，跟随亢醇进行什么突围。 与家眷们会合后，卧龙寨盗匪们很快了解了卧龙寨老巢失守的真相。 正午时分，两个山地猛虎团连队堵住了卧龙寨大门，一个空骑突击一团连队在独立重运输空骑二大队一中队玄武龟空骑配合下，进行低空跳跃抢点作战。 本来，由军山世家弟子充当骨干的山地猛虎团连队虽然强悍，由西门得门元帅卫队调人员改编而来的突骑突击一团空中突击连队虽然精锐，卧龙寨几千老弱完全有能力凭借坚固工事顽抗。 只是，十多头各式空骑载着空骑士，不住在卧龙寨上空盘旋喊话，让寨中人们彻底丧失了抵抗意思。 鉴于卧龙寨三位寨主与帝国康利战术研究团默契合作，十万大山盗匪于万州城下遭遇围歼，帝国陆军部有意收编卧龙寨人员为帝国正式部队，特派先遣部队接管清点卧龙寨，请卧龙寨的人员慎重考虑，切勿自误！以上话语，由喊话之空骑士，用天空之神维斯奈名义起誓确保真实性！ 空骑士的誓言一向比较靠得住，何况又是用天空之神名义发的誓。 山地猛虎团连队中，明摆着有多名魔法师，能对险恶的地形进行最大限度破坏。 重运输玄武龟空骑上首先跳下来的人，而不是扔下爆裂弹，是一种有诚意表示。 卧龙寨的留守人员最终聪明得选择了合作。 了解情况后，段三刀苦笑。 “收编就收编好了，为什么要搞这么多花样？”李仁抗议说：“特别是，干嘛要将内应的屎盆子扣我们身上！” “断后路，清家底，置死地！”段三刀摇头说：“老二，人家是不打算让我们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李仁眨眨眼，没说什么。 “事到如此，没什么好说的。”段三刀说：“吩咐弟兄们都去睡个好觉，明天天一亮结果自然出来了。” “大寨主，可亢醇那里怎么办？”李仁问：“他和横团长有深仇大狠，恐怕会宁死不肯被收编，而他手上很有些铁杆心腹，我担心……” 确实是个问题，段三刀点点头。 “要不，我找几个弟兄……”李仁做了一个快刀斩乱麻的手势。 “不行，绝对不可行！”段三刀吓了一跳说：“老二，你可别真把卧龙寨千把人当一回事。我敢打包票，康利战术研究团之所以如此优待我们，完全是看上了亢醇手上三个军山百人队。要动了亢醇，我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我糊涂！”李仁用力的拍了下脑袋，他差一点犯了大错误。 “必要的措施，采取一些是可以的。”段三刀想了一下说：“老二，你布置些人，盯紧亢醇和他的亲信。有动静的话，火速来报。” 李仁应了。 “形势都挑明了，也应该将事情摊到桌面上来说话了。”段三刀下决心说：“老二，你亲自带人，去将娄轻泉解救出来，送到我这来。” “手上什么筹码都没有了，态度再不主动一些。”段三刀无奈说：“怕是什么捞不到了。” “好！”李仁跃跃欲试。 “对了，千万小心。”段三刀叮嘱说：“能不动手，尽量不要动手，万一要动手，记住无论如何不要伤了军山的人。” 靠！这么说来，任务可真有挑战性。 李仁勉强答应了。 在他看来，几个普通的军山人，没必要如此谨小慎微。 “老二，军山就那么大地方，谁不沾亲带故？窝里斗是一回事，在外又是一回事。”段三刀苦口婆心劝说：“不要让人家，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一点，李仁有些明白了。 军山世家弟子充当骨干的两个山地猛虎团连队，可是在附近呢。 在没将自己变成官兵前，盗匪夹起尾巴做人，比较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