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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如梦令 第四十一章 力战戴戠,无风怎可生浪

    老龙此言一出,身形忽地气势一涨,猛然间犹如拨高了数十丈,令人须得仰视才见。张翼轸也是暗暗赞叹,不亏为东海之主,虽是平时不动声色,若是真的声威显露,端的也是一方之王,气势凌人!

    老龙当前领路,张翼轸和倾颖紧随其后,也不见老龙身形晃动,只见他只是高抬脚轻迈步,犹如闲庭信步,一步迈出,四周海水如众星捧月般将老龙身形托起,一眨眼,便在百丈之外。

    张翼轸看在眼里,心神一动,心道虽说龙族只是御水,远不如风伯控风和土伯cao土可与风土同源,但似倾东这般心到意到,几乎人水一体的御水之道,只怕也是参悟了天地元力的本源之力才得以如此得心应手。张翼轸也是施展御水之术,拼出全力,才堪堪跟在老龙身后百丈。回头一看,却见倾颖一脸笑意轻松自若地离他不过一丈之遥,宛如凌波仙子。

    不亏为天生水族,张翼轸不禁感叹,虽说并非天地灵兽,龙族的御水本领只怕也是天下无双。心中略一思忖,便在前行之际也不闲着,细细感应老龙御水之时,其周身海水跳跃之间,犹如一朵朵欢快的云朵,围绕倾东转个不停。

    走不多时,张翼轸忽然脑中一亮,忽有所悟。一众水族也好龙族也罢,虽非由水形成,却也是从水中所生所长,即便达不到水我一体,却也如凡人生于陆上,如同时刻呼吸空气而心无所念。若将御水之道运用到极致,犹如平常呼吸一般无须起心动念便可运用自如,只怕与由万水而生的天地灵兽得记忆传承的控水之术也不差多少。

    张翼轸心中大喜,便放开神识,与前方倾东行经之处的海水合二为一,细细体会这些被倾东cao纵的海水之中所留存的灵性。只是张翼轸感应了半晌,却只觉倾东所经之处的海水与其余海水并无不同之处,并无法力波动,也无神力外溢,既然全无不同,为何这些海水纷纷犹如被灵性牵引一般,前仆后继地将倾东推向前去,且疾如闪电?

    张翼轸自是心中不甘,脚下不停,闭目凝神,只留神识外放,以感应倾东经过之处飞舞的海水御水前行。眼睛一闭,张翼轸只觉神识一片清明,感应到四处欢快跳动的海水如同一个个有生命的浪花一般,充满了快乐愉悦的灵性,只是这股灵性一闪即逝,且极其微弱,若不细心察觉断然感应不到。

    灵性本是无知无觉的,从何而来愉悦兴奋的情绪?如此一想,张翼轸儿猛然间心神一震,莫非真是如此?正要喜形于色心中大悟之时,忽觉身上一轻,周身一片肃杀之意,急忙睁眼一看,却原来已经来到海上!

    但见眼前百丈之外,一片金光闪耀,密密麻麻只怕不下千人,个个威风凛凛,当前一站,直如天兵天将下凡,声势浩大,夺人心魄。

    众人四散分开站列,中间之处,有一处旗帜迎风飘展,更有宽大无比的幢幡飘飞空中,下有一人,凌空坐在一把金椅之上,宽额方脸,不怒自威,正是无天山的金王戴风!

    再看天上有几只长约百丈的金翅鸟现出真身,在空中盘旋不停,鸣叫声声,声音清洌阴冷,令人心神不宁。

    如此阵势当真是大兵压境,看来戴风也是爱女心切,不达目的只怕誓不罢休!

    张翼轸只一露面,忽听一人高喊一声:“张翼轸,你害死婵儿,夺我倾颖,我戴戠与你不共戴天!”

    话音未落,张翼轸只觉耳边传来呼呼风声,犹如万马齐鸣,摄人心魄,眼前一花,戴戠已然现身眼前,只见戴戠目露凶光,昊天斧高高扬起,二话不说,当头一斧劈下!

    张翼轸手无寸铁,见昊天斧金光大盛,情知此斧必是一件法宝,当下也不敢力敌,隐水诀瞬间施展,向左一侧,须臾之间便躲开数丈之遥。

    戴戠自是清楚也不会一斧就将张翼轸劈下,却也未曾料到在他看来不是他三招之敌的凡间小子竟是踏波而行,且迅疾如电,一闪之下丝毫不亚于龙族的御水之快,不由微微一愣。随即心思一闪,便又想到定是那张翼轸与倾颖日夜相伴,如此才习得如此娴熟的龙宫御水之法,又想起方才张翼轸和倾颖一前一后出水,神态之间甚是亲密,戴戠更是怒火中烧。

    戴戠也不顾忌龙宫众人在场,也不理会戴风的怒喝,站立原地不动,身形晃了三晃,手中昊天斧猛然涨大数倍,犹如磨盘大小,金光乱闪间,且嗡嗡直响,正是将昊天斧催动到极致之象。戴戠凶相毕露,一扬手,昊天斧脱手而出,快疾如箭般朝张翼轸直直劈去!

    如此巨大的昊天斧脱手而出,飞在空中,却无一丝声响,令人不免心悚,更觉诡异无比。戴戠离张翼轸不过数丈之遥,昊天斧一经脱手,不过眨眼之间便飞临张翼轸头顶之上。

    被戴戠如此逼迫,招招致命,张翼轸也不免心生怒意!虽是手中并无无影棍傍身,但如今修为大涨又经历过天雷和阴风的张翼轸早非当日那个懵懂少年,是以他神识外放,心神内敛,双手向前一伸,动念之间一股微弱细小的天地元风便自手中生成,虽是相比昊天斧的巨大来说,这缕天地元风远不如其上一道光芒,但深知金翅鸟御风之术的张翼轸却是心中了然,右手一挥,这缕天地元风向上一飞,堪堪迎上了飞临头顶已不足三尺的昊天斧!

    龙宫一众见张翼轸徒手空拳,竟是伸手间似乎要将昊天斧抓在手中,所有人等都是心惊rou跳,无不猜测只怕接下来张翼轸便会血溅当场,被昊天斧一劈为二。眼见倾颖公主心爱之人即将惨死,龙宫众人都难压心中怒火,个个剑拔弩张,只等龙王一声令下,便与无天山拼个鱼死网破。

    便连戴风也是惊得长身而起,大叫一声:“不可!”

    戴风此来虽是率兵而来,气势汹汹,却也只是存心要借机向龙宫施压,同时也让张翼轸看个明白,知道无天山用心之强,决不会轻易罢休,借以逼迫张翼轸如实说出戴婵儿之事。戴风虽是爱女如命,却也不敢轻言战事,毕竟如今天帝威严正隆,若是治下私自开战,天帝震怒,戴风自知难以收场。是以将领大兵压境,不为血战,只为威压。

    不料戴戠却是怒火中烧再加妒意正盛,出手之际招招致命,欲致张翼轸于死地,令戴风大为恼火,暗骂戴戠笨蛋,有头无脑。若将张翼轸一斧杀死,得罪了三元宫不说,戴婵儿下落又从何得知?是以戴风大喝一声,开口制止,站起身来定睛一看,却发觉为时已晚!

    昊天斧本是一名飞仙炼制的法宝,偶然之下赠予戴风,戴风爱惜戴戠,才将昊天斧送与戴戠。戴戠对昊天斧甚是喜爱,日夜随身不离左右,是以也与他心意相通,施展起来得心应手,如臂使指。一斧飞出,虽是不在手中,却是仍能清楚感应到昊天斧挟带可破石裂山的威势,呼吸之间便临近张翼轸的头顶。

    眼见便要将张翼轸劈于斧下,戴戠却见张翼轸右手一扬,竟是伸手朝昊天斧抓去。多少还有些担心张翼轸是否会有法宝护身,将他的昊天斧拦下,却见他竟是空手相迎,戴戠心中暗暗讥笑,张翼轸,你如此自不量力,莫要怪我出手狠毒,可是你自取灭亡!

    戴戠正瞪大眼睛,看到张翼轸如何被他一斧劈成两截,好大慰生平,不但报了夺妻之恨,更是也替婵儿一偿夙愿,不料正当他满心期待张翼轸惨死之时,忽然心生不祥之感,仿佛蓦然间有人在背后向他猛击一掌,只觉胸口一阵憋闷,体内神力一滞,便立时失去与昊天斧的联系!

    再看张翼轸,便如伸手去捉空中飞翔的一片云朵一般,只那么轻轻一伸手,去势如风势如破竹的昊天斧便硬生生停在了张翼轸手前一尺之处!来势如电,停势也如电……又如同戴戠只是和张翼轸玩耍,将昊天斧故意扔到张翼轸手中一样。

    昊天斧停在半空,张翼轸右手只向前轻轻一探,便将昊天斧取在手中,天地元风只围绕昊天斧迅速一绕,便立时将它和戴戠之间的感应切断。张翼轸持斧在手,淡然一笑,说道:“戴戠,你身为神人,却不守诺,无疑自贬神人身份!”

    戴戠心中惊骇万分,这昊天斧跟随他多年,与他心意相通,旁人莫说拿在手中玩耍,便是不经允许近前三尺之处也是不可。这张翼轸不但拿斧在手,还随意摆弄几下,犹如小孩摆弄一个风车一般,且昊天斧不管他如何暗中呼唤,却是丝毫不见回应,怎不让戴戠直惊得魂飞天外!

    刚刚还担心张翼轸被戴戠一斧劈死的戴风惊得长身站起,喝了一声之后,见张翼轸安然无恙,心中大安,不由浑身一松,随即坐下。方一坐下,忽然醒悟过来,惊得又呼地站起,一脸难以置信看着眼前那个身形并不高大却手持巨斧的少年,心中大为震憾:这张翼轸得了何等际遇,竟是忽然间有了此等莫测的神通!

    戴风虽是初见张翼轸,却也早就听说张翼轸不过是三元宫一名普通的二代弟子,修为不过入境,离人仙之境尚远,如今不过一年不见,竟是突然之间如此法力高强,怎不让戴风惊诧难信!

    方才张翼轸初一现身,戴戠便如疯如痴杀将过去,戴风一惊之下并未仔细查看张翼轸。眼见他如此轻松将戴戠的昊天斧拿在手中,心中莫名难安,略一感应不禁大惊失色:眼前这个不及弱冠的少年修为已是地仙之境!

    这怎么可能?

    戴风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若是眼前这个少年修为已然晋身地仙之境,虽是地仙,却也上应天庭,说不得日后修为突破,晋身飞仙也不在话下。若真是如此,与其结敌对无天山来说有害无益,且近来四处打探戴婵儿消息的金翅鸟接二连三地失踪,戴风虽未明确向属下言明,但他却心中清楚得很,只怕魔门中人高人已出,失踪的金翅鸟定然是被捉去炼化如意宝珠了。

    以目前形势,莫说与龙宫全面为敌,便是中土道门的大小道观也最好不要得罪,以免节外生枝。是以戴风此次虽是气势汹汹而来,打内心深处却从未想到要与龙宫血战一场,否则戴婵儿失踪已久,若要真打,早就打过多次了。

    戴风这般一想不由大为头疼,正琢磨着如何收场之际,场中形势又是大变。

    戴戠被张翼轸收去昊天斧,正疑惑难堪之时,又听张翼轸开口质问,顿时一愣,问道:“我于你何诺之有?”

    张翼轸情知戴戠此人生性粗直,只怕已然忘记了当日在渭水宫之言,当即说道:“神人一诺,一诺千金!婵儿正是因为金错刀之诺,才陪我前往东海。而你戴戠,当日在渭水宫中亲口许诺欠我一个人情,若是日后我有求于你,除非伤及性命,断无不应之理。今日只一照面,你一言不发便要置我于死地,莫非便是故意食言,只要我一身死,就是死无对证,对么?”

    此言一出,戴戠顿时忆起当日之事,一眼看去,正见倾颖一脸鄙夷之色,轻轻摇头,不免立时面红耳赤,吞吞吐吐说道:“这……确有此事,我不过是一时心急,再加上时日已久,故而忘记,倒也不是不守信诺。”

    “如此甚好,我眼下正好有一事相求,还请戴兄照办!”张翼轸却不过多追究戴戠遗忘之过,当即晒然一笑,仍是礼数周到地说道。

    戴戠一时尴尬无比,却又生性自傲,偏偏不好说些什么,只好红着脸点点头。

    金翅鸟及龙宫一众见二人对答之间,竟还有如此一件旧事牵出,让戴戠这位无天山的太子窘迫异常,无话可说,直让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二人之间曾经发生过何事。

    张翼轸好整以暇,手中巨斧扔来扔去,犹如小孩玩物一般,直看得戴戠妒火中烧,却偏偏又发作不得。张翼轸在海面踏波而行,一连走了数圈,直待戴戠耐心尽失,正要开口相问之时,却听张翼轸呵呵一笑,说道:

    “此事说来也是简单,话说无风不起浪,略过先前你意图置我于死地不提,戴戠,无天山率众来此,显是没有将龙宫放在眼中,且无天山与龙宫恩怨由来已久,既是你欠我一个人情,如今就借此良机,还给龙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