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豪赌】
斯利赌场的规模非常宏大，居然是一栋三十六层的高楼，楼体的四面，都悬挂着霓虹灯牌，闪现的图案都与赌博有关，东方的骰子、麻将、天九，西方的扑克、轮盘……应有尽有。任何一个合格的赌徒见到这些，都会按纳不住赌瘾冲进去。 一楼是角子老虎机和换购筹码的地方，看来‘沾糖儿’没有吹牛，这家赌场的生意非常好，近百个换购的窗口外，都排着长长的队伍，看这意思，就算是想换购筹码，都得等上起码半个小时。 “三位，想换多少筹码？我这里有门路，不用等的。”‘沾糖儿’呵呵笑着。他所说的门路，其实就是提前办理了‘贵宾卡’，可以到‘贵宾’窗口办理换购筹码。这种贵宾卡起码要有百万身家才能办理，‘沾糖儿’则是赌场提供给他的，算是他的特权。 “爸，准备玩多大的。” “先换个十万筹码吧，多少对我来说都是无所谓，反正是稳赢的！”张悟本撇了撇嘴，口气大的惊人。 “那好吧……”张平凡一点也不看好自己这位宝贝老爹，不过有他在，那是真的可以‘稳赢’，算了，今天就大杀四方，让老爸开心开心，也算自己尽孝了。 很快十万筹码到手，五个水晶的面额各为一万，六个玛瑙的面额各是五千，还有一大把面额一百、五百、一千的筹码。张悟本将筹码接到手中，立即神采飞扬，犹如赌神附体，那气势都变得不同了，直接取出一个五千面额的玛瑙筹码，扔到‘沾糖儿’手中，豪气万丈地道：“这个算是小费，等到赢钱了，还有抽头给你！” “谢谢。”‘沾糖儿’顿时一喜，自己还真碰到豪客了，今天的运气看来不坏。 “三位先生，先玩点什么呢？”‘沾糖儿’微笑道：“是东式的还是西式的，麻将还是扑克？这里是应有尽有的。” “老规矩，先耍两把骰子，试试手气。” “有道理，看来老先生是行家啊。”这个‘沾糖儿’也是东方人，名字叫做潘珂，人胖胖的，眼睛一笑就眯成条缝，倒是挺喜性的一个人。此刻听了张悟本的话，立刻伸出大拇指来，连连点头夸奖。 入场先试手气，这是老赌客的规矩了，要是手气不好，老赌客会转身就走，换个黄道吉日再来。当然今天张悟本是打定主意要赌个痛快了，所谓的‘试手气’只是习惯使然，就算手气的表现不好，他也未必会走，儿子有的是钱，他怕个鸟？ 这家赌场的一到五层，都是健身房、电影院、戏剧场一类的休闲场所，六楼以上，才是真正的赌场。骰子就在六楼，这种大开门上手简单的传统赌博方式，学习简单，全靠运气，运气来了，三岁的孩子都能赢钱，没运气的话你是精算师也没辙，就因为这个特点，在各类新式赌具昌盛发展的今天，骰子仍然没有被淘汰，还拥有相当数量的爱好者。 六层排列了三十多张赌骰子的桌子，旁边居然都挤满了赌客，不过这其中多数是像张悟本一样试手气的，很少有人会一直赌下去，几手过后，或是转玩其它的，或是输恼了离场。 潘珂将三人带到了一张台前，据他说，在这个时段，这张台是赢面最高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瞎掰。不过赌徒就没有不迷信的，张悟本看了看这层楼的方向以及赌桌的布局，微微点了点头，面色严肃地走到了这张台前，也不急着下注，而是看了几把。 见到张悟本的这副做派，张平凡和索罗斯都有些疑惑，莫非他还真是此道高手不成，别的不说，就看这份凝定的气质，那可是老电影里赌王赌圣一级的高手才有的，没看出来啊，这老爷子还深藏不露呢。 足足看了十几盘，张悟本还非常认真地从身上掏出个早被时代淘汰的纸质记事本，将每一盘开出的结果都记录了下来，这才拿起一个一百的筹码，非常谨慎地压了个‘单大’。 这骰子可不是简单的单双、大小。押单双押大小是赔率最低的一级，一赔一。上面还有‘单大’‘双大’‘单小’‘双小’，赔率是一赔一点二五。再上面还有‘小’‘中’‘大’，对应三个骰子十八点，小就是一到六点，中是七到十二，十二以上是大，这个赔率是一赔一点五。再上面还有押单点的，一到十八，赔率是一赔六，最高就是豹子了，六个豹子不分大小，都是一赔十五，不过要押中豹子，那得有逆天的运气才行了。 张悟本的运气看来还是不错，第一把就押中了，老先生顿时精神抖擞，仿佛突然年轻了二十岁，想也不想就继续压了下去。他倒是非常谨慎，每次压的都是赔率小，胜率大，连续五六把下来，胜率居然在八成以上。 张平凡和索罗斯两个凑趣地跟着大声叫起好来，张悟本更是意气飞扬，叫道：“潘珂，走，上楼玩会儿扑克去！”他虽然是东方人，却是对西方的扑克牌感兴趣，胜负快，够刺激，比慢吞吞的麻将什么的可有意思多了。潘珂一听连忙点头：“老先生玩百家乐、21点、还是梭哈？”他问的这三种，都是扑克中最为著名的赌博方式，说到有趣，首推百家乐、说到节奏明快，就是21点，而胜负最大，最为刺激的，则是梭哈。 张悟本想了想道：“我这点筹码，就先玩几把百家乐好了，等到手气稳定了，再玩梭哈就是。” “好咧，您老是明白人。”潘珂哈哈一笑，带三人走向了电梯。 百家乐在任何一家赌场，都是最受欢迎的，因此赌场的八到十五楼，整整七层楼三百多张赌台，全是百家乐，当然其中也分档次，从最低‘垫注’一百，到最低‘垫注’十万的都有，任凭赌徒选择。所谓‘垫注’就是指在拿第一张牌时，要先下的注，如果中途放弃，垫注就会被庄家吃掉，无论最后庄家是输是赢。 张悟本准备玩的，是垫注一千的台子，太小了没意思，太大了他那十万筹码也玩不上几把。张悟本倒不是想替儿子省钱，而是在他看来，自己这位‘赌坛前辈’如果靠雄厚的赌本欺人也不算本事，如果能用十万赢回个几百上千万，那才是真正的本事呢。 玩百家乐的人多，这时候就显示出身边带个‘沾糖儿’的好处了。潘珂也真是神通广大，居然在八号楼的八号桌找了个位子，这张台子的垫注刚好是一千，符合张悟本的要求。 此时庄家左右手的两个闲家已经就座，按百家乐的玩法，是他们三个对赌，而其余的参与者则可以买‘庄’‘闲’‘和’押中庄或闲是一赔一点二五，和就是一赔二，而且因为有两个闲家在，基本上不能作弊，所以就看眼力和运气了。 张悟本坐下后，跟着扔了几次垫注，每次却不加注，只是观察。 他是在找‘明灯’。赌徒都相信运气，也相信每张赌桌上都会有运气极差的人，这种人就叫做‘明灯’，只要与‘明灯’对着来，那就会有较大的胜率。 张悟本看了几把后，立刻认准了今天这张桌子上的‘明灯’。 这家伙是个白人，皮肤却打理的比女人还洗腻，身材高大，坐在那里都比普通人高了一头，金发碧眼，也算英俊，只可惜眼圈有点发黑，显然是纵欲过度造成的。 他就坐在张悟本的对面，虽然不是直接和庄家对赌，却玩的挺大，每把都是十几二十万的下注，眼睛都不眨一下，他身后站着两个黑人保镖，都穿着世界级奢侈品牌‘酷奇’，显然是不差钱。 不过这小子的运气显然不好，一连五把下来，都押错了，他押庄必开闲，押闲就必开庄，庄闲都押了，结果居然开把和出来，把这小子气的‘嗷嗷’直叫，嘴里乱骂。 张悟本暗暗冷笑，这麽显眼的‘明灯’居然还敢下重注，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倒霉孩子败家子，要是老子有这样的儿子，生下来就要先掐死他。 等到重新开局的时候，这小子显然急了，直接砸出了二十万买‘闲’，押的是左家。张悟本一看，立即想也不想的就扔出了所有的筹码，总值也在十万多，押在庄家手边。 “庄！” 这是摆明了和这小子死磕上了，就是拿他当指路明灯。 别的玩家见到两人磕上了，立刻停止了下注。按照赌场的迷信说法，‘明灯’被人盯上一旦死磕，结果不是‘明灯’光华依旧，就是要转运。现在还看不透两人谁会衰下去，只能先观望观望再说。 “老家伙，拿本少爷当‘向导’呢，输死你！”白人青年喃喃地咒骂了一句，精神却振奋了起来，他也知道自己今天够衰，可又不想离局，之所以不走，就是等人‘死磕’好转运呢。现在机会来了，他还就不相信了，这个老头子能比他旺！ 庄家翻开第一张牌，居然是张8。白人青年顿时兴奋起来，这种牌说好也不好，配上人头，就是‘天牌’了，配上个2以上8以下的牌，就是进退两难，而且第一张是8，就必须两张全亮，想捂着盖着也是休想。 张悟本微微一笑，这盏‘明灯’果然是嫩了，居然认为第一张是‘8’不好，嘿，这牌配张人头哭死你，就是配了不好的小点，也还有第三张的机会，这样的牌如果都怕，那还是不要玩了，回家吃奶多安全？ 庄家没有急于开第二张牌，而是环顾了一下左右，因为按照现代‘百家乐’的规矩，此时可以加注，因为更刺激。 白人青年挑衅般地看了眼张悟本：“老家伙，敢继续加注麽？看看谁才是‘明灯’？ok？” 说着，从自己面前拿起了足有五十万筹码，砸了出去。 “嗯？一千垫注的台子，居然砸出来五十万？看来这小子是个有钱人，本来只是来转转手气的，没想到碰到老爸死磕他，他这是要‘做绝’了啊？” 张平凡在一边站着，听着潘珂为他讲述着，已经对赌场里的这一套心里有数，见到白人青年砸出五十万，顿时笑了，想不到老爸还真遇到对头了。 “五十万怎么够，我大你五十万！儿子，给我换点筹码来！赢了老爸给你抽头。” 张悟本是什么人，那是多年资格的老赌棍了，如何不明白白人青年这一手的意思？你要‘做绝’，我就‘反砸’你，一举确立运气！只要这把赢了，张悟本就敢进梭哈的vip房！ 像这种大额换购筹码，赌场有人直接办理，张平凡直接刷卡，一百万筹码就送到了赌桌上。白人青年的目光微微抽紧，他本来是看张悟本穿着打扮，像个火星土著，以为他没多少钱，想要以势压人，用钱逼走他，却没想到人家居然眼睛都不眨的跟了，而且那个付账的居然是这老头儿的儿子，一百万刷出去就像花一块钱买根棒棒糖，显然也是个大豪客。 “有点意思啊。” 白人青年有点紧张、也有点激动，肾上腺素开始大量分泌，终于找到对手了，他萨本*卡纳奇今天或许就有‘大显身手’的机会了！ 扭过头去，萨本低声对一名保镖道：“立即联系奥拉大师，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跟你五十万！”萨本转回头，大把筹码推了出去！ 庄家继续开牌，人头！ 八点！在百家乐中，八和九都属于天牌，基本上庄家和张悟本是赢定了。 果然，左面闲家开出一张9一张六，五点，按照规则，必须加牌，第三张还是五，归零，小的不能再小了。 张悟本嘿嘿一笑，这一笔就进账上百万，他感觉面子十足。 “老头儿，别得意，刚才只是热身。” 萨本输了一百多万，似乎没什么感觉，开支票又兑了五百万筹码，直接推出五十万到左手闲家面前：“还是闲。” “这把我不跟。”张悟本微笑，很是沉的住气，眼睛撇着萨本，分明是挑逗他。 这一把萨本倒是赢了，不过出拳打到的是空气，张悟本没接招，在萨本看来，不赢张悟本一把，他的运是竖不住的。 “你不跟，我就等你出手！”萨本也不押了，就坐在那里，瞪着眼看着张悟本。他也看出来了，面前这老头绝对是个老赌棍，是老赌棍就有赌瘾，他就不信张悟本能忍住一直不出手！ “老爸，下把押和，我保你赢！”张悟本的脑海中响起儿子的声音，别人听不到。 看出老爸的犹豫，张平凡这个孝顺儿子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精神力稍稍透出一些，就已经看透了发牌器中的牌点和顺序，这把右家与庄家是和牌！ 张悟本微微一愣，虽然有些狐疑，但是这个儿子十分逆天，张家有今天，几乎就是他一手托起来的，对这个儿子，张悟本已经有些盲目信任的意思，当下就没多想，直接押了十万和！按规则，左右两闲家任何一家与庄家的点数一样，他就可以赢。 萨本一愣，押和？这老家伙太能算计了吧？ ‘斯利’赌场的‘百家乐’是可以允许赌徒之间直接对抗的，比如两家要‘做绝’可以直接‘砸’或‘反砸’对方，如果对方不跟，那就是他押中了，筹码也是被对方和庄家平方，这就是激化矛盾、为赌场增加收入，赌徒也不会反对，因为过瘾啊。 所以萨本这个‘明灯’运气这么背，这张台子上的赌徒也没几个敢公开拿他做灯的，就是因为看出他资本雄厚，怕被他‘做绝砸死’，那样一来没有个把月，运气都回不来，你说这是迷信？赌徒全信这个。 萨本早就准备好了，无论张悟本是押‘庄’还是‘闲’，他立刻开砸，就是摆明了和张悟本血拼。可是张悟本押了和，这就不同了，和的概率低赔率高，要开砸押和的对手，你就必须同时押‘庄’和‘闲’，少押一门都不构成‘做绝开砸’的条件，只能算是普通押注。 也就是说，现在张悟本虽然只押了十万，可是要对他开砸，萨本就要押出二十万！这点小钱还不算什么，关键是人家可以反砸，而且既然是做绝了，反砸是不封顶的，十万一百万还好，要是人家反砸一亿，萨本光是跟进，就得两亿！面对这种局面，就算是萨本，也有些犹豫了。 “买定离手，要开砸的快了，倒计时三秒。”庄家邪眼看看萨本，嘴里不停叫着，好像催命一般。 “干，老子不信邪！砸‘和’！跟进二十万，大你五百万！” 萨本冷笑一声，猛地将面前的筹码推了出去，直接大到五百万。这一手也是有目的的，就是看看张悟本的资本到什么程度，如果只是一般的豪客，几百万一把‘百家乐’也差不多了，萨本的五百万就能唬住对手。 “这小子还真猛，怎么办，跟还是不跟？” 张悟本也有点怯了。他是老赌棍不假，可就算在年轻时候，也很少玩这么大，而且……这毕竟是儿子的钱，要是万一输了，他面子上也挂不住，本来就是娱乐，张悟本还真不想做什么生死之战。因此有些犹豫地向张平凡看了一眼。 张平凡也皱了下眉，这个小子玩得太凶了，似乎没必要跟他死磕。倒不是怕他，而是张平凡今天只是想让父亲放松一下，如果玩得太猛，他还真怕父亲变回当年那个赌鬼，到那时母亲还不要骂死自己麽？ 正想说放弃算了。忽然索罗斯俯身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张兄弟……这还真是够巧的……” “什么？竟然……”张平凡暗暗冷笑：“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好，好的很！” “老爸，怕什么，直接反砸他一千万，按照规矩，他要跟进得两千万。以一搏二，天下还有比这更合适的买卖麽？” 张平凡的声音在张悟本脑海中适时响了起来。 张悟本顿时一愣，好家伙，这还真是自己的种啊，赌性居然比老子还大？也好，儿子都不怕，老子怕个鸟，外国小白脸是吧，今天老子就让你哭着回家去！ “跟五百万，反砸一千万！”张悟本嘿嘿冷笑：“小子，你没机会反砸了，或者逃，或者跟进，随你选！” 他这边说着，张平凡那边刷卡换筹码，整整一千二百五十万筹码堆了上去，四四方方看得人眼花。 萨本微微一愣，对方果然是大玩家，一千多万出手，眼睛都不眨。而且是以一搏二，就钱这上面来说，先占了大便宜，自己要跟进，还得出两千万。 他虽然家里有钱，可他手上能调动的现金，也就五千万左右，如果这把输了，那就去了一大半了，下面还怎么混？ “娘的，奥林个混蛋，怎么还不来？还大师呢，****！” “这位先生，到底你跟进不跟进？不跟就吃了！”庄家开始催促，他是巴不得萨本逃，那样作为庄家，他可以平白分走萨本两百多万呢。 “当然要跟，难道便宜了你？” 萨本狠狠瞪了一眼庄家，甩出一张支票：“给我两千万筹码，跟进！” “开牌！” 庄家居然是七点，这个点数不上不下，可以要牌也可以不要，庄家选择了不要，这个点不算小了，萨本和张悟本两家做绝，他可犯不上跟着趟浑水。 左家一张8配个7，****点，来个人头就与庄家和了，赢得可就是张悟本，萨本紧张地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还好，左家没来人头，配了个6点，一点，庄赢。 松了一口气，萨本暗叫上帝保佑，他算是赢了一半，只要接下来右家与庄家不是‘和’，他就可以保证不输，如果是庄赢，那麽他和张悟本平手，如果是闲赢，他就赢了，那也就等于做绝成功，要转运了，而且这把数额上千万，转过来就是大运！ 右家亮牌，第一张是人头，萨本的呼吸又急促了起来，如果右家第二张也是七，他就完了，如果是其他的，还有希望，当然，最好是直接来个8或9的天牌，干掉庄家！ “8,9,8,9，……” 萨本拼命叫喊着，嘴里狂吹着气，仿佛他这一吹，就能想什么来什么点数一样，简直比右手的闲家还要紧张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