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醍醐灌顶
很快,她手中的心脏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来,最后变成了一颗拇指大小的褶皱的石头,被她捏碎,化尘。 而东皇太轩的身体也一寸寸干枯,化尘,灵魂被月光所吸收,不知去向。 远处的诛玹心中掀起一阵又一阵的轩然大波,搞不懂凤九鸢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这样的她,真是比魔还要可怕…… …… 一个月后,无极山巅穿影宫,凤九鸢醉醺醺地躺在自己的房顶上饮着酒。 这一个月来,她日日都是如此,醉了又睡,醒了又醉,不停地麻木着自己,企图从阎罗大人死亡的悲痛中摆脱出来。 眉心里,娴儿的灵体跃跃欲出,却总也走不出来,因为自那日后,凤九鸢便将她封在了体内的一隅。 娴儿跟了她那么久,似乎仍不懂何为人性,就像在昭帝国时,她根本不懂得何为杀戮一样,让人死去这种事,她信手拈来,且任性而为。她懂得感恩,却不懂得怜悯,她力量比凤九鸢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如果不加约束,后果不堪设想。 二宝静静地趴在屋顶上守着自己的主人不肯离开。无极山离无影林不远,原本凤九鸢是让它回去看看自己的母亲的,可是它不放心,所以一直不肯走。 主人伤心,跟着伤心的不仅是二宝,还有麒麟与化了人形的桃球。 桃球一身粉裙,脸蛋圆圆鼓鼓的,一双大眼萌死万千生灵,身子却并不胖。 这一个月来,她的食量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因为主人在伤心,所以她也每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靠在织云花树上呆呆地望着自己的主人。 芸花刚一日会来几回,每回都会带上自己用心做的美食,可凤九鸢是一点都没动,而且经常她过来的时候凤九鸢都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凤九鸢刚回来时,采卿每日都会来陪她,丹宗当然看得出采卿对凤九鸢的心意,但他更知道凤九鸢心中所属之人并非采卿,所以为了两个徒儿,便将采卿派下山去了。 这一日,瑶坛真君来了,来找丹宗,得知了凤九鸢的情况,便也来到她的屋顶上与她喝起了酒。 天色正晚,天空收走了西边那一丝丝飘渺的红云,迎来了夜的帷幕。 风轻轻浮动着织云花树,大片大片的织云花随风而落。 “酒是个好东西。”瑶坛真君执着酒坛子看了她一眼,嘴角漾起一抹涟漪,“你酿的酒,是本君喝过的最甘甜的美酒,只可惜入了喉却有种落泪的冲动。” 凤九鸢没有搭话。瑶坛真君又笑了笑,“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一个女孩子喝酒喝到青丝凌乱衣衫不整脏兮兮的,幸好你不是个男人,不然此刻定是满脸的胡子了。” 换做平常,凤九鸢可能早就笑了,一个从前没多少交集且一向面色淡漠的前辈竟然前来与她这样说话,她应该感到受宠若惊的。 可是她笑不出来啊。 瑶坛真君又看了她一会儿,脸上的笑缓缓褪了下来,眼底带上了回忆,道:“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的,但人总要学会了拿得起放得下。若不是世事无常,现在的我,也应是早有夫君了的。他叫霁涯,很早便逝世了,是在我们大婚的前一日走的,是你的师父寒璟真君害死了他。” 凤九鸢饮酒的动作微微凝滞。 “两百多年前,我们三人结义金兰,一同拜师修炼,我喜欢你师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可你的师父……”她停顿下来,喝了口酒,“霁涯对我很好,很早便向我表明了心意,希望与我结为道侣,共同修炼。那个时候我没答应,可是我气的是,你师父在听说了这件事后居然无动于衷。一气之下便答应了霁涯,并选定了成亲的日子。然而就在我们成亲的前一日,你师父修炼不慎,误入魔道。霁涯为了救他,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听了这个故事,凤九鸢心中震撼起来,没想到师父丹宗与瑶坛真君还有那个霁涯前辈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难怪师父喜欢瑶坛真君却从来不表明心意,因为他心中藏着深深的愧疚,对霁涯的愧疚。
瑶坛真君又道:“你说你的师父,明明……明明我能感觉到他那个时候是喜欢我的,却为何……要将我让给霁涯?” “因为师父不想伤害霁涯。” “那他就宁愿伤害我吗?” “不,我想师父并不知道那个时候你所喜欢人的是他吧,他以为你喜欢的是霁涯。以师父这种冷静的性格,又怎会轻易入魔?还不是练功之时心绪不宁,无法凝神静气所致。” 瑶坛真君美目微微舒展,仿若被醍醐灌顶了一般豁然开朗,这才想起那个时候她只知道试探寒璟真君的心思,却从来没有主动表达过自己的心思。 “我还以为你喝醉了脑子就不清醒了呢,没想到分析得很通透嘛。” “对啊,就算醉了,脑子也还是清醒的。”凤九鸢苦笑。 静默了半晌,她饮了几口酒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南斗真君为何会让人捉走阎落?他是南斗真君,一切不是应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吗?如果阎落不去昭帝国,就不会死。” “既然想知道,那为何不亲自去问?” “可问了又能如何?阎落还是死了。” “去问了,你也许就不会如此整日拿酒来麻痹自己了。” 凤九鸢侧头看向她,醉眼里流着光,瑶坛真君继续道:“想知道的事情就要去问清楚,我所认识的南斗真君从来不是个失信于人之人。” 见凤九鸢愣着,她抚了抚她的脑袋,“你这丫头,头脑聪慧,特别是在修炼上的那股悟性与灵慧劲儿是我从未见过的。对别人的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糊涂了呢?” 她站起身来,“记得明日一定要来南斗真君那里,我会在他的洞府之外等着你,你若是不来,我便让你的师父罚你禁闭。” 说罢,轻袖一拂,身子便飘上空中,迤迤然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