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颍州城下
PS：大年三十了，甲鱼在此祝各位书友新春快乐 李奕顺着许忠的指向定睛一看，一匹快马飞奔而来，瞬息之间就来到城墙根下，马背上的人大声吼道：“速速打开城门，我要面见蒙城知县，有要事相告。” “快打开城门，带他进来。”李奕站在城楼上看到此人乃是一身军士打扮，必定是有军情禀报。 守城士兵听到命令，合力打开了厚重的城门，来人驱马来到城内未及说话便滚落马下，李奕走上前去扶起那人说道：“我就是蒙城知县，你有话直说。” “尹大人叫我等传令各县，闯贼已经南下随时做好准备。”传令兵虚弱的说道。 “颍州情况如何？”李奕早已经料到闯贼已经南下，此刻他更关心的是颍州是否失守。 “我等出发时，闯贼离颍州城不足十里，想必现在已经在攻城。”说完头一歪晕了过去。 李奕见状赶紧吩咐道：“来人，赶紧抬下去，好生照料。” 李奕这只小蝴蝶的到来稍稍改变了历史原有的进程，按照后世的史书记载，闯贼攻到颍州城下时，颍州知府正带着通判赵士宽赶往凤阳拜见上官，可在李奕的感染之下，尹梦鳌密切关注闯贼的进军路线和进军方向，待斥候打探到闯贼离城十里之外时，尹梦鳌除了整兵待战之外还不忘派出信使通知沿线各县，闯贼已经南下，随时做好准备。 崇祯八年正月初十，高迎祥，张献忠领十万精兵来到颍州城下，稍作准备之后就立即开始攻城。 尹梦鳌站在城头看着城下遮天蔽日的旌旗，心中忧虑不已，可他身为一城之主，丝毫不能露出半分畏惧，颍州城内有数万百姓，安危全系于他一身，尹梦鳌虽是文官，可此时也是一身戎装，亲自带领军士守在城头。 城下的张献忠一身披挂，骑马来到了攻城的第一线，荥阳城下苦战数日最后被李自成第一个带队攻入城中，这让他郁闷不已，此次颍州之战他得找回这个场子，让这十三家七十二营的流民军看看，谁才是他们当中最能打的。 “把劝降书给我射进城去，叫他们速开城门，否则颍州城鸡犬不留。”张献忠手持马鞭指着颍州城说道。 “父帅稍等，我去去就回。”张献忠身边走出一员小将，身高八尺，骑白马着银袍，身背长弓，此人正是张献忠养子张定国（就是李定国，在张献忠四个养子当中排行老二），说完双脚一夹马腹，飞奔至颍州城下，丝毫不减马速抬手弯弓搭箭，一箭将劝降书钉在城楼的牌匾之下，不待城头守军做出反应，立即调转马头返回阵中，颍州城下十多万贼军看到张定国如此英雄，纷纷鼓噪大声叫好，一时间军队士气如虹，声震霄汉。 尹梦鳌阴着脸接过军士从牌匾上取下的劝降书，展开一看内容很简单，白绢之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速开城门，赶快投降，否则鸡犬不留。 “欺人太甚。”尹梦鳌看完大怒，命人取来火把，当着城下十多万流民军的面点燃手里的白绢丢至城下，表达了誓死抵抗的决心。 城下的张献忠料定城内守军不会开门投降，没想到的是尹梦鳌如此刚烈，当面就把劝降书给烧了，张献忠大怒道：“传令下去，即刻攻城，能首登城头者赏千金，能杀此人者赏万金，城破之后钱粮妇女尽取之，我要这颍州城鸡犬不留。” 随着张献忠一声令下，十万流民军四面向颍州城发起围攻。 寒风怒吼，天空中落着细小的雪花，却掩盖不住双方热火朝天的酣战。 在流民军刀枪的胁迫之下，被劫掠而来的百姓负土倒入颍州城外的护城河中，城头的守军怜惜百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护城河一点点被填平。而在流民军的大营之中，一架架云梯被组装起来推到前线，只等护城河一填平就可踏平颍州城。 嗬！ 护城河被填平之后，正式的攻城开始了，流民军推着云梯蚁附而上，包裹着牛皮的撞木一次次重重的砸在颍州城的城墙之上，整个颍州城为之颤抖。在血与火的考验中颍州城，犹如一头怪兽旁若无人地矗立在淮水的南岸，顽强地承受着无数次攻击，吞噬着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城墙之下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数架被烧坏的云梯已经被丢弃在一旁，惨烈的攻城之战已经进行了三天，三天之内流民军损失上数千人，数次攻上城头可数次被守军又赶了下来，双方在城头展开了血腥的rou搏战，不少负伤守军直接抱着攻上城流民军跳下城楼同归于尽。 尹梦鳌以惊人的意志始终坚守在城头上，脸庞被烟熏火燎地漆黑，左手被砍伤简单的包扎之后又回到了守城的第一线。他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可他知道只要自己活着一日就得保住这颍州城一日不失。 颍州城头的火炮在第一日攻城之中就炸膛报销，尹梦鳌气的直骂娘，但骂归骂可城还的守，吩咐士兵把备好的滚石檑木搬上城头，并在城头架起数十口大锅，锅内除了有桐油之外还加了一点佐料那就是人的粪便，大火一煮就成了让攻城部队为之色变的金汁，金汁气味虽然不好闻可守城的效果却非同一般，攻城的流民军只要一沾上这玩意，除了皮开rou绽之外还会一直腐烂。 为了尽快破城，张献忠亲自督战连夜攻城，流民军头顶大盾，蜂拥到城墙之下，沿着云梯直奔城头而来。 “预备，放。” 一块块巨石和一瓢瓢金汁倾注在攻城的流民军头上，巨石砸中的流民军跌落城头变为rou饼，而被金汁浇中的流民军则一声惨叫跳下云梯，在地上翻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是一个人间的修罗场。 “大人，滚石就要耗尽了！”有人惊呼道。 “不要慌，拆府衙，取石料！弓箭手准备！”尹梦鳌沉着应战，发布了简短的命令。 利用城头短暂的慌乱，流民军呐喊着，冒着从天而降的流矢，踏着同伴们的血rou，再一次的攻上了颍州城头，而此刻颍州城头的数千新兵早已经折损过半，颍州城也到了最为危机的时刻。 “跟我冲”尹梦鳌不顾左臂刀伤，解开腰带将左臂固定之后，抽出腰刀第一个冲了上去，颍州城存亡在此一举。 颍州城头的流民军越来越多，守城的官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尹梦鳌虽然英勇可好虎架不住群狼，身上又添了几处刀伤，尹梦鳌也被逼到了墙角，眼看大势已去，尹梦鳌虎目含泪，正想与流民军同归于尽之时，援军到了。 尹梦鳌的殊死抵抗不仅挡住了张献忠进军的步伐也感染了城内数万居民，就在颍州存亡危机之时，城内壮士刘延傅率领数千民壮赶到了现场，有了这数千生力军的加入，攻上城头的数百流民军被一一斩杀。 而此时就在城下观战的张献忠心中大憾，眼看就要破城没想到又功亏一篑，此时再打下去已经于事无补，只能多增伤亡，吩咐左右鸣金收兵。 “父帅，让我带人再冲一次，一定夺下这颍州城。”浑身浴血的张定国挺枪来到张献忠的马前求战道。 “我儿辛苦，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刚才没能一鼓作气拿下颍州，儿郎们的士气泻了，再打下去只能徒伤性命，暂且回营整顿兵士之后，待明日再战。”张献忠下马扶起跪在地上的张定国说道。 “此番攻城兄弟们折损严重，眼看就要破城又被打了下来，孩儿心中不甘啊。”张定国懊恼的说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儿不必懊恼，这颍州城迟早是我们的。”张献忠说完领着一众兵马退回大营，颍州城也迎来了一丝喘息之机，可也正是这一丝喘息之机让张献忠始终没能攻进颍州城， 刘延傅带领众人守在城北高楼，俯瞰城中观察流民军的动向，判断出流民军的主攻方向之后随时支援，致仕尚书张鹤鸣散尽家财在城内招募了数千民壮补充到了守城的队伍当中，颍州城内众志成城，万众一心投入到了惨烈的守城之战当中，此刻不需要豪言壮语去激励士气，因为人人都明白他们别无选择，如果颍州城破等待将是如何悲惨的结局。 在一次又一次的无功而返之后，张献忠犹豫了退缩了，自崇祯三年起兵开始，张献忠破城无数杀人如麻，可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难啃的硬骨头，城头那个浑身浴血的书生如同守护神一般矗立在颍州城头，一次次的将自己的士兵赶下城头。 张献忠又一次攻城无功之后单骑来到闯王高迎祥的营中请求支援，为了讨回面子张献忠特意向高迎祥讨来攻城的任务，如今五天已经过去了，颍州城没攻下来面子是丢了，可面子丢了不要紧，关键是再这样打下去自己的里子也要丢了，张献忠不得不和高迎祥商讨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