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黑暗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光明被黑暗慢慢地吞噬。到了最后，还剩下什么？

    蛮荒圣殿，难得安静。就连一个仁王宗的弟子，也都未曾见到过了。因为，仁心齐下了一道命令，那就是所有的人都必须呆在圣殿之内，布下层层的禁制机关，防止被鬼物发觉。而这一道命令下来之后，除了最初的一两天忙碌收拾五十年之内遗留下来，残旧不堪的地方之外，就是这一天以后，最为悠闲。但是，在这么悠闲地时候，仁心齐的身影，完全没有出现过，就连总理仁王宗大小事务的四大圣使幻龙、玄雀、星虎和岩武，都不见了踪影。

    天地之间，仿佛一切都在告知，西南的那一场黑暗的灾难，已经开始向着北方逼近了。

    灵圣派，又该如何收拾鬼王这一场浩劫呢？

    黑暗，仿佛一只邪恶的魔鬼，张开了狰狞可怖的大嘴，朝着人间露出了邪恶的笑容。那贪婪的神sè，尽显在天地之间。就算是老天，就算是正义的光芒，也无法拨开黑暗的深沉，反而被其一点一点的吞噬。

    yīn冷的风，带着森森的鬼气，吹过荒凉的山野。四面，仿佛无数的鬼影在晃动，轻飘飘的，一闪一闪，却又不真切。

    在这样恐怖的连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方，忽而走出来一个老者。老者的脸上，担忧之sè沉重，一直望着前方，似乎在观看什么。。然后，他叹息一声，低低地自语道：“鬼王活，人间狱。劫难逃，劫相连。”

    他转身，朝着北方望去。似乎，他看到了那一座仙气飘渺的山峰，但是却是在千里之外。那里，。有着吸引他的东西，有着让他报以希望的东西，有着又让他担心的东西。

    “劫数难逃呀，鬼王复活，只是一个开始，只是劫难的导火线，一切，才仅仅刚开始……”

    老者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了黑暗的迷雾之中，此刻看去，依旧不再有任何的一个活人。似乎在老者离开之后，黑暗之中，那些飘忽不定的鬼影，夹着诡异可怖的幽冥鬼火，闪烁在天地之间。

    yīn风阵阵，寒冷的是谁的心，在低低地颤抖？

    那一位老者的话，到底又是怎么样的含义存在？

    距离灵圣山还有不远的路了，楚剑和黄萧琳终于悄悄地回到了中原大地的北方。原本黑暗的天地，此刻终于看见了小半边天是光亮的。在光芒的照shè之下，楚剑朝着自己看了起来，却见自己灰头土脸，身上的衣服，多处被弄破了，一身狼藉，活生生的像一个乞丐，哪里还是当初英俊潇洒的他？

    在抬头看向前面的女子，原本衣衫整齐，干净洁白的黄萧琳，此刻整张脸也沉了下来。原来在黑暗中，他们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模样，倒也无所谓。但是，眼前看见了光芒，就不能够眼不见为净了。更何况，他们这样子的穿着，就要进入有人的地方，就要回到灵圣派之上，要是面见别人，那么他们的这一身面子声誉，岂不是完全毁了。

    黄萧琳一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冷漠的表情低着头，微微展现出埋怨之意。手中，那一双洁白如玉的手，也有些脏了，但是，依旧伸手去整理身上肮脏的衣服。尽管如此，她还是难以掩饰掉那从西南一路逃亡回来的狼狈模样。

    因为，他们不得已而为之。一路之上，都不敢御剑飞行。一两次，他们都遇到了鬼术高深的鬼物。还好，他们躲了过去。还有一次，他们躲在暗中，偷偷地听到了几个人的谈话，是关于怎么毁灭人间，控制人间，怎么收拾灵圣派之类的。其中，更有提及到鬼王的话语。但是，怕被发现，楚剑和黄萧琳两人只能够远远地听着，不敢靠近，生怕被发现。所以，也听不清楚到底真的讲了什么。但是，他们猜测的出，这几个“人”应该应该就是鬼王身边的属下了。

    这一路他们可谓是历经了千辛万苦。就算是黄萧琳，哪里受过如此的遭遇。但是，奇怪的是，和楚剑一路，她居然容忍了下来，一路上默默无语。有时候，是楚剑多说了几句，她才回应出来，偶尔还露出一丝清冷的微笑。这清冷的微笑，倒是让楚剑整个人身子一怔，下一刻呆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为了安全起见，楚剑也不能多说话。所以，一路上，都是以回去作为目的。所过之处，都是尸体堆堆，yīn灵不断，yīn森恐怖，对于任何的一个人都会受不了的。要是普通的寻常人，恐怕早已经疯了吧。但是，就算是楚剑和黄萧琳两人，也禁不住颤抖起来。还好，他们有一个信念支撑着，那就是回到灵圣派，活着回去灵圣派。

    当踏进了有着光明的地方的那一刻，楚剑真想欢呼一声。但是，他忍住了。看着身边的黄萧琳，一路上两人依依相伴，走过了一路有一路。楚剑沉吟了一下，低声问道：“黄师妹，你很难受吗？”

    黄萧琳微微地摇了摇头，那在衣衫上揉..搓的手，忽而像是遇到了什么，缓缓地停了下来。

    楚剑看在眼里，道：“黄师妹，你是女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不会取笑的，更何况，就连我自己，也受不了自己的身上的污秽，以及破烂。但是这里是荒无人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们也没有办法更换身上的衣服。所以，还是将就着一点，到了前面，我们真正的进入了有人的地方，在换一身衣衫好了。”

    黄萧琳点点头，道：“楚剑师兄，我没有在意。”

    虽然看到了光芒，但是依旧可以感觉到那一阵阵寒冷的风，吹了过来，十分的yīn森。

    楚剑审度的一下形势，这才对着身边的黄萧琳道：“黄师妹，我们走吧，赶紧先回去再说。”

    随后，两人再次上路，但是这一次明显可以加快了脚步，御风而行了。

    福安城内。

    罗奇的在房间内，闲来无事。他叹息一声，像是心事重重，终于，他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了出去。走过岳思盈的门口，他本想敲门进去，但是伸出去的手，就要敲在门上的时候，忽而间停了下里。一丝微弱的叹息声发出，然后离去转身，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或许，他的心中，也正为着岳思盈的事情发愁，难以抉择。原本，他也想向着岳思盈诉说一下。但是，却担心她也会因此变得不开心起来，所以，罗奇宁愿自己一个人承受，默默地压在心中。终于，他想着走出去，散散心。、

    福安城内，依旧是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就算是西南鬼王复活，恐怖黑暗依稀可见，就算是明天是世界末rì，福安城内的人们，都会依旧按着每一天的规律，行走着自己的脚步与节奏。

    怀着心事，罗奇独自一人，走在了大街上，内心深处，向着很多更多的事情，向着西南发生的事情，想着如何面见师父，想着如何面见掌门师伯，向着这一次浩劫过后，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低着头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的距离。罗奇抬起头，朝着四周望了一眼。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而怔住了。

    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漆黑的眼眸中。微带矮胖的身子，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站在那边。一旁，有几个人，走了过去，朝着那个矮胖子人望了几眼，感觉到一丝奇怪，但是终究还是不多管闲事，走开了去。

    “师父，怎么下山了？难道是师兄们说了吧？“他在心中念了一句，然后，定了定神，朝着那一个矮胖的身影走去。

    一步一步地，就好像自己的心情，十分沉重，每迈开一步，都是那么艰难。终于，罗奇走到了那一个矮胖子人的背后。那一个矮胖子人就像是专门在那里等待着他一样，又像是为他而来，终于在罗奇站住了之后，缓缓地转过身去。

    和蔼的笑容之间，带着严肃。

    罗奇还没有说话，矮胖子好就先叫了出来，道：“老五。”

    罗奇一怔，连忙应道：“是，师父。”

    矮胖子人，正是杨易。只见杨易眼神在罗奇身上打量了起来，眼中金光闪闪的，就好像要专门把眼前消失了这么久的小弟子看个透一般。第一句话，却让罗奇惊愕了。

    “老五，你的道行，可谓是一rì千里呀，都比过为师了。”

    罗奇心中震惊，自小以来，他都是对着杨易，敬畏如天神，敬颂如父，如今听到这一句话，不由得心中微微发颤。罗奇连忙道：“不，弟子愚昧，哪里能够比得上师父的道行呢。”

    杨易道：“你哪里是愚昧，你是聪颖之极。恐怕也没有谁，能够比得上你了。老五，在我的面前，就不需要谦虚，为师不会说什么的。”

    罗奇微微张开的嘴，最终还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妥，还是默默地低着头。

    杨易转开话题，像是在遐想，道：“你上一次私自离开思悟洞，为了就是她吧？”

    罗奇微微咬着牙，心中不知道该不该跟师父讲清楚。但是，一怕讲出来，师父生气的话，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杨易接着道：“你不说，为师也很清楚。情关谁能够过得了呢？这一次，听老三说，是你救了他们，重挫恶灵鬼物。”

    说到了这里，杨易微微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而且，她也来了吧。”

    罗奇心中就怕这个，但是，面对着师父杨易，罗奇心中闪烁过千丝万缕，终于还是点点头，道：“是的，师父。她，现在在园心客栈内。”

    “你不随着你的师兄们回去，也是因为她吧？”杨易缓缓地道。

    罗奇微微咬了一下牙，生怕师父责怪，最终还是点点头，道：“是的，师父。”

    杨易叹息一声，看去仿佛就像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幽幽的道：“你有这样的想法和担忧，也是无可厚非的，为师也不是一个不通情达理的人。你从十岁拜入灵圣派，收入我们的门下，我都十分的了解你。所以，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你任何。或许，当初我在山下遇到你就是缘分。你的身上，肩负着太多的使命。有些秘密，或许会一步一步的揭开。”

    罗奇脸sè微变，怔怔的望着杨易。

    杨易皱眉，转头望向西南，叹息道：“十八年前的天机镜显灵，如今劫难真的发生了。西南大地，完全陷入了黑暗的统治之下，毫无生机可言。我们这边，还能够支撑多久。鬼王复活，目标就是人间，就是灵圣派，为复仇而来。想必，这些你已经知道。鬼物横行，就算我们是修真之人，有着比普通人更厉害许多倍的本领，在面临着更可怕的劫难时候，又能够怎么样呢？”

    看着杨易陷入了悲观挣扎着，罗奇不忍心，连忙安慰道：“师父，邪不胜正，我们正道，一定能够胜利的。”

    杨易苦叹一声，道：“是呀，我们能够胜利吧。但是，这胜利的代价，却又是什么？无数人的生命，还是其他？”

    罗奇不知道怎么回答。师父的出现，是专门来这里看望自己的，还是他心中也压抑着太多太多的事情，却不能够向着其他的人诉苦，倒是在罗奇面前，这一个拥有着特殊身份的弟子，有着曾经他向往的却不敢做的影子，终于还是流露了出来。

    黑暗，那是可怕的。当一个人的心中也变得黑暗了的时候，那么他也就没有任何的希望了。还好，这里的人，杨易、罗奇都不是。望着前方，杨易道：“老五，你心中担忧，我也懂得。我这一次下来，就是专门为了来看看你。如果可以，你就不要回去了。你掌门师伯的脾气，我是最了解的。他曾经认定的事情，就绝不会更改。岳思盈是魔教妖女，在他的心中，却是永远也改不了的事情。如果你真的为难，那就带着她，一起远走高飞，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吧。”

    说着他露出了一丝释怀的神sè，笑着道：“但是记着，不要忘了心中的正义，除魔卫道的正义。”

    罗奇心中震撼，师父每一刻都是在关心着自己为了自己而着想。眼角余光朝着眼前的那一个敬爱的人瞄了一眼，嘴角动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道：“师父，劫难当前，我绝不会丢下你们不顾的。就算是盈儿，他也不答应的。师父，西南黑暗，鬼王复活，正是要屠戮人间，复仇灵圣派。作为灵圣派的一个弟子，怎么能够逃避呢。不然，会受到良心谴责而不安的。不管怎么样，弟子都会坚守那一份，以自己的能力，捍卫一切。”

    杨易笑了，轻轻地笑了。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到底是怎么想的，却不知道。他缓缓地走出来几步，朝着罗奇靠近了一些，笑着道：“老五，抬起头。”

    罗奇身子一震，终于，还是面对着眼前的这个人，缓缓地站直了身子，凝视着他。

    他，终于发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罗奇的肩膀，道|：“你我师徒一场，就要这样子正直。”

    罗奇感觉到那一份情感，忽而想到，问道：“师父，灵圣派现在如何了”？

    “既然鬼王复活，派中已然聚集天下正道之士，更有着三大派林音寺和火云谷的空智大师和景行谷主两人，都在灵圣山上。一切都做好了准备，只需要接下来的那一场决战之中看最后的命运如何了。”

    说着，杨易的脸sè担忧，道：“这一次你们西南一行，虽然鬼物众多，楚剑和黄萧琳下落不明，但是，以他们的能力，或许还有希望。就算鬼物众多，却也并非人的智慧可比。”

    罗奇点点头，道：“是，师父这么一说，弟子多方查探，再前前后后想了一遍，也觉得是这样。如此，我们必将可以再见到楚剑师兄和黄师姐的。”

    云的深处，仿佛有着什么，在幽幽的叹息。

    即将而来的，是黑暗，还是光明？

    那一个矮胖的身影，忽而间转过身去，传来了他的话语，道：“老五，你就留在福安城吧。如果你真的想回去，那也是可以的。就算你带着她，我也会帮你隐瞒一切。土灵峰人少，你的几个师兄还是想念你的。

    罗奇一阵感动，道：“师父，弟子会铭记你的。有空就回去看看。”

    说着，那一个矮胖的身影，不知何时走了出去，怕是遇到这里的伤心事情。他背对着身影，艾叶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但是，却明显的感觉到，他有着担忧。

    罗奇默默地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直到那一个矮胖的人影终于消失在了视线之后，他的心情，也在此变得复杂起来。这一刻，他也无心再在这里散心了。

    刚转头，那一个熟悉的面庞，鹅黄sè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罗奇一怔，道：|“你都看到了。”

    岳思盈点点头，道：“是的，是你师父吧。”

    罗奇沉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