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不当小丫鬟
年后白日依旧短,还没开始跟着吃饭便已经黑了下来,但宁俞似乎乐在十四叔这个身份里面,便带着纸鸢跟着去看看他们的晚饭。说是丰盛一些,其实也不算什么尤为好的,只是有酒有rou,外加几个看上去不怎么耐看的小菜,却也连一点儿绿叶也瞧不见。纸鸢这还是明白的,大富大贵人家地窖兴许还能有些菜叶,但贫苦人家兴许连土豆也没有。 纸鸢跟着坐着,只以为这满桌不是rou便是汤粥,或者熬得什么东西,于是瞧瞧凑近宁俞耳旁问道,“这是做的什么?” 在座的注意力都在宋老大那里,且各自兄弟都相互喝着酒,偶尔来一两个拍拍宁俞的肩膀,很是亲切激动的模样,却也并没有多跟他喝酒。宁俞只是淡淡一瞥,回答,“土豆。” 她点点头,而后看着另外一盘似乎炒得有些狠有些像细丝的东西,又问,“这个呢?” “土豆。” 纸鸢很是锲而不舍,因着不大能下得了筷子,又一一问过,没想到宁俞的回答始终只有一个,土豆。 “...”纸鸢很是无奈,看着碗里煮好的看着很是讨喜的小圆土豆,提起筷子还是去夹唯一切得比较小块看上去有些发黑的rou。 宁俞端着酒杯,没忍住轻声一笑,纸鸢提起的筷子一顿,就听他说道,“那还是土豆,不过兴许是锅底的,糊得有些厉害。” 两人住的屋子天黑前就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了,纸鸢在仟冥山打扫了六百年的山神殿,对整理这种事情还是很擅长的,只是宁俞一个大男人就这么站在屋子里面,倒是遭到了灵钟和纸鸢的嫌弃,灵钟还好,不作声色只是埋头擦擦柜子,另外有一个小兄弟便在那边将用具整理。纸鸢把床铺好,看见宁俞依旧站在那里,两手抱着偶尔看过来,很是不耐,拿着扫帚便走过去扔给他,小声说到,“别杵在这里,你做的计划,若要今晚早早休息,快帮忙收拾。”看这从来没清扫过的模样,东西也乱摆着的。 宁俞没说话,微微耸肩看了一眼纸鸢,心情却甚好拿着便走到纸鸢旁边扫起来。灵钟没说话,扫了一眼而后瘪嘴继续忙活。而那小兄弟经过时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但见两个小姐都不曾说话,也默不作声走开,想着一会儿他兴许还得再扫一遍。 一顿晚饭都是在土豆rou酒和男人的气息围绕当中度过的,纸鸢站起身,跟着宁俞走出去,小小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外面刺骨的寒气,终于离开这一桌土豆,心情竟分外愉快。前头辈分稍微小一些的兄弟举着蜡烛慢慢走着,身量不算高,个子也稍微瘦小,一边走着还要护住那小小的火苗。宁俞和纸鸢却也不急,慢悠悠四处打量着走了近一刻钟才终于回去。 这也算是个小院子,却没有兄弟住在这里头,因着方位不大好,又是最远,且有些潮湿,这才空了下来。关了门,纸鸢看见这屋子干干净净,还带着些香气,心里倒是乐着,除了稍微有些冷之外,倒没什么缺点了。她冲着手呼着热气,这两天还真有在凡界当个普通凡人,哦,江湖女侠的感觉。 宁俞已经关了窗户,将一张不怎么起眼的符箓拿出来,轻轻一扔,便飞进床榻上。纸鸢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自己着实有些无聊,便开口说道,“宁俞,你说咱们要不要去找魏旭?” 屋子的灯火一点儿也不亮,只有两盏小蜡烛放在本就有的架子上,勉强能将桌子和床铺周围点亮。两人这么久在国师府邸,其实这么安静说着话的时间并不多,纸鸢白日都在忙活着自己的法术和消遣,宁俞则将自己在朝中的事务在做处理,晚上回来时,纸鸢便已经入睡了,宁俞总不可能再将她唤醒。 “我已承诺了灵钟,不会去告知魏旭,除非她肯,便不多出这一事了吧。” 纸鸢挑眉,“可我没有答应啊,”她很是自得看着宁俞,后者则叹了口气,听她继续说道,“蛟龙记性不大好是真的,但总不可能连自己的亲人都要忘吧?再说了,兴许魏旭还知道些什么呢。我去说了,兴许能早早了事,提前走。” 这些宁俞也不是没有想过,但现在却还是要一步步来得比较好,若唐突了,灵钟是蛟龙的事情,恐怕魏旭知道之前便有其他的人发现这事,于是走过去看着她,“你我夫妻,合二为一。自然只能承诺一个。再者这土匪的宅子也并非能常来,权当游玩来了,也不失为一种兴趣。” “...” 方才吃饭那会儿,纸鸢也没有闲着,在那些兄弟眼中,她算是被宁俞宠地不行的了,因着另外还有几个兄弟的媳妇都在后院根本没有来前头一起,因此一开始,众兄弟其实是有些不习惯的,还当着她的面打趣。纸鸢没说话,宁俞却走过去,似乎悄悄说了什么,这才缓和了尴尬,对纸鸢的态度少许有了变化。 直到旁边的人少了,宁俞才主动说道,他暗示那些人纸鸢会些法术。 兴许是顾及着有纸鸢在,这小屋子旁边的屋子也打扫出来沐浴用。小兄弟在外头敲敲门,对着里面说道,“十四哥,大哥说这一路风尘仆仆,让我把热水烧好了,可要去沐浴?”小兄弟其实不大想烧水的,这大宅子的爷们儿,大冬日也只是冲个凉水了事,除了后院几个女人和灵钟小小姐,但他们也都是自己烧水的,这十四哥来了还要在屋子里放个大木桶泡澡,还真是会享受啊。不过却也没办法,谁让这是大哥的安排,也只有这一回而已。 宁俞回应一声,拖了大氅,推开门就要出去。这门却是有些破旧了,本来宁俞伸手关着的,却在宁俞走出去几步后又有些开。纸鸢啧啧嘴,走过去只能打开重新关上,那小兄弟却已经送了宁俞过去,回到门口看见纸鸢站在屋子里面就要关上门,讷讷说道,“十四婶,你不去服侍十四叔么?” 哈?纸鸢一顿,露出一副不解的神色,那小兄弟更是不大能理解的模样,挠挠脑袋,有些羞赧一字一顿道,“莫、莫非要我去给十四叔、搓、搓背不成?” “...这门不大好使,我正要出去的,你先回屋睡去吧。”纸鸢冷着眼,那小兄弟‘哦’了一声,纸鸢磨蹭走了两步,一回头那小兄弟还巴巴看着自己,直到亲眼看着纸鸢走进旁边的屋子才罢休离开。 宁俞刚进去,才将长靴脱在门口,正要褪去外衣,门却突然被打开。一阵寒风刮进来,脚底有些凉,这屋子烧了许久的炭火,还有热气在萦绕,但其实气温还是挺冷的。纸鸢从外面进来,还是感觉一阵潮湿和温温的。 两人相视而望,宁俞挑眉带了些笑意,“夫人?” 这一声声调有些上扬,纸鸢打了个哆嗦,转身将后面的门关上,老实说道,“那小兄弟死心眼儿,非要我进来当丫鬟。你不必在意我,我就待在旁边,不出声,你洗你的,这里头暖和。” 因着是耳房,东西几乎都被整理出去了,只有门口后面放了个小桌子和一把破旧的椅子。木桌上面有着微弱的蜡烛的光,整个屋子便只有这一个蜡烛。放眼过去还当真是有些昏暗,再加上这氤氲的氛围,一时间纸鸢觉得有些尴尬。 宁俞没说话,只是噙着笑张开手,冲着纸鸢说道,“既然都来了,夫人来替为夫宽衣。” “我拒绝。”纸鸢说完,便转身走到那边的椅子前,也不管那椅子上面有没有灰,直接便坐下去,端着手看着他。 倒还真是脾气见长,胆量越发了得了啊。宁俞笑出了声,不说话,自己走到屏风旁边,开始解腰带。纸鸢就坐着,一边捂着那小小的亮光取热,宁俞只感觉这屋子越发暗起来,还有手的影子印在整个墙壁上。 他卸去外衣,而后是中衣,纸鸢只看见宁俞劲瘦有力的后背出现在她的眼前,虽然只是后背,却能想象出他的身材是什么样子。她啧啧嘴,不过穿这么薄竟然也不冷吗?而后见他就要卸去裤子... “等等!”纸鸢再也忍不住立马站起来,咽了一口唾沫,对着一脸不解回过头来的宁俞说道,“你到屏风后面去脱吧,我正在悟道,需要眼根清净。”
宁俞似是很是无奈,看了一眼纸鸢叹气说道,“你方可转过身去,既然不肯服侍我,却要我躲着,这成何体统?” “...” 最后还是纸鸢妥协了,转过身只听见后面悉悉索索的声音,以及滑进水中的声音。 就这么僵持了一小会儿,纸鸢总觉得是自己有些矫情了,好歹变成了个兰花妖身,也算是投胎转世了,最开始还是个凡人,这么说来前前世是知己,前世是夫妻,这一世也是夫妻,她方才在尴尬个什么劲儿。宁俞扭动身子,转过头看了一眼纸鸢,微微有水划动的响声,便听他说道,“方才打听来,他们这群人应当是三个月前才来这里的,却是灵钟下的决定。” 纸鸢听到说话,转身见宁俞已经藏进了水桶里,这才放下心来,稍微靠近一些问道,“灵钟?我倒是听着像是宋老大身子不好,他们本在江上一带,说那地方要穷不穷要富却也不见得多富,于是就要来这里,一方面让宋老大能多活几年,买些上好的药材,另一方面,好似是灵钟打听了朝廷的变化,说朝中掎角之势已经崩溃,三百个神巫也被捉拿,正是天下动荡的时候,来这边却是一个好选择。等过个一年半载,便回到那边。” 宁俞点头,表面上的确也是这样,“那你可记得上回见到魏旭是在京师。” 莫非这中间有什么联系?纸鸢有些好奇,小跑过去蹲在旁边,“你就直说吧,这里头有什么好玩儿的事情?” “因着少司命天宫的位置,便对应着这京师。且京师有着最大的牢狱,还有天子皇室,渡劫仙神,少司命自然是要盯着这边的。故而京师作为天子脚下,才能镇得住那些妖魔邪道。”宁俞说着,纸鸢有些明白过来,睁大眼睛看着他,这么说来,魏旭来这京师也不是巧合,而是这里是守着少司命最好的地方!宁俞看她这般模样,点点头,“如你所想,她心里头应当还是冲着魏旭而来。” 纸鸢兴致来了,直接跪在地面伸直身子,脑袋刚巧在宁俞头旁,还能看到他的胸膛,“那!那那那,咱们就来个坐收渔翁之利!” 宁俞抬手,水边顺着胳膊淌下去,从有些直接滴到了纸鸢的衣裙上,他用有些湿湿的手碰了一下纸鸢的头发,很是宠溺道,“我们最多看个故事,若是插手,却也是捞不到什么好处,还是静静等着吧。到了二月初,正巧是少司命来凡界的日子,应当会有所动静。” 直到说完,宁俞才察觉纸鸢现在的高度很是不大正常,而后埋头一看,连忙站起来要将她拉起来,纸鸢本来好好跪着说话,他忽然起身,水花溅起来,还不巧让纸鸢瞧见那颀长有力的大腿以及大腿根...纸鸢没有精力去管溅在衣裙上的水,更没反应过来,那宁俞便一把将她提起来,“你?!” 纸鸢整个人还沉浸在方才看到的画面上,脸都来不及生出红晕,就听宁俞说道,“地面水汽重,屋子里也不怎么暖和,你跪着做什么?”说着直接蹲下身子一碰湿漉漉的裙摆,走出去将自己干干净净的外衣披在她身上,连忙嘱咐道,“快回屋去将衣裳换了,不许用法术。” “...”纸鸢没什么动作,宁俞现在真的是全身不着一丝一缕,身上还冒着热气,连披散的黑长发都耷拉在身子后面,贪婪地蒸发着他身体的热量。以往宁俞睡觉时其实都中规中矩,还要着中衣入睡,就连搂着她,她也不曾这么看清楚过。纸鸢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么,傻傻说了一句,“你这身子,倒是比以往好看多了,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