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博弈竞技
正等着他回答,却见他神情微怔,目中泛着晶光,正灼灼地盯着她。她低头望向自己,这才发现,她没穿好衣服就忽然坐起身,正袒着光洁的胸脯对着他。她本能的双臂抱胸,脸颊刷的红起来,羞恼地骂道:“色鬼,看什么,讨厌!” 见她发窘,任天阶忍不住,脸上泛起了微笑。桑千语看他很得意,眼珠子滴溜一转,促狭地往他身上一扑,光着上身,将他扑倒在榻上。 任天阶没想到她竟然不要脸的来这一出,真是手足无措。 “千语,你不要胡闹。” 桑千语眉毛一挑,道:“谁胡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说,你以后还要不要见我,嗯?” 任天阶瞅着她认真逼问的脸,没有立刻回答,反伸手将她腰间的衣裳往上拉了拉,裹住她的上身。 “说,你以后还要不要再丢下我就不管了,嗯?”她不肯放过他,逼视道。 任天阶凝视着她,郑重而又温柔地道:“以后,我不会再丢下你不管。” 桑千语满意地笑了,道:“这可是你说的,你要记住这句话。如果你敢违背诺言,我要你好看!” 任天阶深呼一口气,朝她点点头。 “好了,你起来吧,我真的要出去了。” “你要去哪里?” “太子要见我。” “太子?” 桑千语正思量,任天阶已坐起身,顺手帮她束裙整袂。 “他找你做什么?”桑千语只管让他服侍,自思忖,忽叫道,“啊,我想起来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户部侍郎钟泽,对不对?” “已经不是了。” “这么快?”桑千语惊讶,“你已经辞职了吗?” 任天阶整了整自己的衣袍,一面道:“我的角令任务已经完成。找到了你,我的掩护身份钟泽也会自动失效。也不需要我去辞职,走这过场,柴桑门自会处理。” 他没有告诉她,其实这次的任务算是失败的。虽然桑千语救回来了,但因为不是他亲自去救的,不能作数。柴桑门规矩,他未完成任务,再降一级。现在,他只能执行宫、商级别的任务了。 因桑千语横亘拦截,耽搁了些时辰,这时才去见太子已然晚了。明知道她是故意装晕,还是愿意为她驻足。 任天阶为人桀骜冷僻,从不愿奉承讨好什么人,就算是未来的主子,他也只愿依自己的性儿做人做事。但他却是个守时之人,为赶时间,少不得施展轻功,飞檐走壁赶往东宫。 太子李隆基已在东宫大殿等候。秋刈领任天阶至殿内,禀明后才垂手侍立一旁。李隆基便命道:“秋刈,下去吧。” 秋刈看他一眼,不敢违逆,自招呼众侍从仆婢都出了殿门,也不敢走远,权且殿外守候。 殿内此刻只剩他二人。任天阶只行拱手礼,道:“不知太子殿下召见,所谓何事?” 子民入得东宫都行大礼,但闻柴桑门中之人不然,他们只认皇帝一人,只执行柴桑令一事,这些,李隆基都有耳闻,因而并不予计较。遂笑道:“也无别的什么要紧事,只想问一些情况。” “殿下应该知道我等的身份,恐未能得您所愿。” “本王知道,你们不会告诉我什么。”李隆基道,“听李默等人言说,大朝会一事,承蒙钟侍郎相助,本王才得以有惊无险。这份功绩,本王定不辜负。” 任天阶不答腔,也不愿多作解释。 李隆基沉吟着,又道:“本王身为监国太子,就有处理官员动向之权。现户部侍郎一职仍虚空,朝廷正在用人之际,你才识过人,文武双全,何故要辞去职位呢?” “太子是希望我留任?” 李隆基喜道:“你意下如何?” 任天阶看着他,冷然一笑道:“殿下可还记得笙歌苑?” 李隆基闻听色变。去岁年二十九,他被诓骗至笙歌苑,被迫将有关桑千语在东宫之讯息告诉他,还将东宫处境的一些信息透露于他,末了还非常有辱身份的才得以脱身。这种种,他岂会不记得。他敢揭此伤疤,想必断不肯做官为他所用了。拉拢不成,即为敌人。李隆基沉声道:“怎会不记得,本王一生不会忘记。” 又寻思道:“你应该不叫钟泽吧?” “殿下明鉴,钟泽只是户部侍郎,不会再有别人。” “那你叫?” “任天阶。” 任天阶毫不避讳,他心中已了然李隆基是知道的。连杨良媛都能知他名字,他岂会不知? 李隆基点点头,踱了个来回,又问道:“既如此,你和桑千语是何种关系?不会只是因为柴桑角令任务这么简单吧?” 任天阶顿了一下,道:“殿下想知道什么?” 李隆基踱到他跟前,靠近他一步,盯着他,凌傲地道:“本王想知道的,就是你什么都不能做。千语是越国公之女,身份尊贵。你身在柴桑门,虽听令皇命,亦是皇室家奴,身份地位无可比拟。更何况,你不过只是一个杀手。” 任天阶蔑视他的高高在上,道:“是吗?但千语选择的人是我。” “你做梦。”李隆基冷冷地道。 任天阶不语,凝视着他,嘴角不屑地微微上扬。 在女人的心里面,只要是发自内心的爱,一般不分身份等级。 正在二人不分身份地位,乌眼鸡似的大眼瞪小眼时,殿外侍女禀报:“启禀太子殿下,各位大人均已在马球场等候,特来请示下。” 李隆基问道:“要不要一起去打球?” “不必了。我执的是冷兵器,到不得殿下的活动场所。” 李隆基冷哼一声,转过身去即走,一面挑衅地道:“千语在,你不敢来也罢。” 任天阶一听,只想了一下,便跟了出去。 马球比赛两队对抗,每队四人。分组情况是,李隆基、桑千语、颜榉、崔日用一组,任天阶、李默、白梓、徐宝林一组。 马球场上,骏马奔驰,球员飞扬,对抗紧张激烈。 李隆基行动,处处护着桑千语,任天阶倒没怎么,那徐宝林尽是醋海翻波,每每要抢桑千语杖下之球,还故意跃马于她身前绊其手足。桑千语只倚仗打球技艺拼力驰骋纵横,一心只想赢,绝不生其它心思,故而只乐在其中。任天阶顾着桑千语的伤又一味的让着她,她越发地得了意,一赢再赢,气势十分鼎盛,气得徐宝林妒火蓬勃暗涨。崔日用和李默为着原宰相宗楚客一事,原本就有过结,现都倒戈追随于太子,争长竞短,又暗中较起了劲。只因崔日用乃李隆基一组,李默碍于太子的面,不愿得罪,故不用心出力。但白梓却又无缘无故的拼命帮着李默,倒令李默左右为难。
这一场球赛打下来实在太累,因桑千语和颜榉没有什么心思,只顾打球,因而惟有他俩打得酣畅。 球忽飞落至徐宝林足下,徐宝林狠命挥了一杆,只见那球旋旋地直击到桑千语的脸上。桑千语一吓,身子一歪,落下马来。 李隆基和任天阶都抢着去接,只因李隆基不及任天阶身手矫健,结果让任天阶抱得了美人。 “今天就到此为止。”任天阶冷着脸对怀中的桑千语道,“你的伤还未全愈,不能运动过量。” 桑千语躺在他的怀中,看着高大的他,心中甜滋滋的,又如乖顺的小绵羊似的点点头,答应了一声。 任天阶便抱着她,招呼不打一声,就转身离场。 李隆基暗恨自己轻功不如他而失利,只得在身后恨恨地望着他俩。徐宝林见桑千语没有躺在李隆基怀中,远远地抿嘴一笑。桑千语最是欢乐,既玩的开心,又有美男子相扶,都不知偷着该怎样乐呢。 一时,球场因少了他二人,李隆基忽失了兴趣,偃旗息鼓,各人都返回各处。 这日返家,李默沐浴过后,照例来到书房读书。他走到书架子前取书,忽发现隔板处那紫檀画匣子敞开着,伸头一瞧,空的,画轴不见了。当下变色,忙唤来仆婢婆子小厮质问一二。 奴仆们各个摇头,都说没看见。 李默脸色更沉,忙又去找。直至来到碧筱居,一进房间,见李锦屁股对着门,正趴在地上,不知做什么。走近一看,李默的脸都黄了。 “小锦,谁让你拿这幅画的?!”李默一把扯过地上的画卷,盯着细瞧。只见画上一个端庄秀丽的美人正笑盈盈地看着他,然而,脖子往下,衣裳姿态都已模模糊糊,连正微笑着的脸也似乎失了颜色。 “哥哥,我不小心把画上的娘亲弄湿了。”李锦爬起来,小声地道,一双眼睛害怕地盯着他。 李默吼道:“告诉过你,不要乱动我的东西,你偏不听!” 李锦打了一个哆嗦,嘴一张,哭了。 李默气急:“还哭,你还有脸哭?” 李锦哭的更凶,边抽泣边道:“哥哥,对不起。” 李默没睬他,苦着脸兀自喃喃:“这可怎么办,怎么办?画全湿了,爷爷知道要骂死我了。”一面已带着画跑了出去。 他到城中到处找画师,展画给大师傅看,问能不能修复。画师们一个个摇头皱眉,都说不能再修复,急急地催他离开,找别人。 李默伤心不已,神思恍惚地进了一家小酒馆,喝了个酩酊大醉。恰巧颜榉傍晚时分来找他,未见着人,听下人叨叨了此事,便出来寻他。这时,颜榉也将他找着了,便在他一旁坐了下去。 “这是我娘的画像,惟一的画像啊。”李默哭了起来。 颜榉拍拍他的背,无声地安慰他。 “怎么办?我再也看不到我娘了。”李默伤心极了。 颜榉知他心中苦痛,不便多劝,只道:“今日天色已晚,不便寻人。明日,我再陪你找画匠,可好?市井的画匠技艺拙劣不能修复,咱们就到皇宫里去找,总有办法的。你酒喝多了,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