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舞步撩人
“殿下,请!”桑千语恭敬地捧上玉樽。 李隆基微微一笑,伸出手去接。 忽然,从侧面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夺过玉樽,一仰脖子,全部喝下去。 众人都一怔。谁都没有注意到徐宝林是什么时候来到李隆基的身边,而且出其不意地夺下了桑千语敬献的玉樽,又飞快地一饮而尽。 徐宝林道:“臣妾愿代殿下饮这一杯酒。” 李隆基沉下脸来,道:“徐宝林,你这是做什么?” 徐宝林身子微微晃动,好似站不稳。她的脸色很不好看,而且表情非常古怪,像是吃了一口非常苦的东西似的,抽搐了一下。 她扶了扶额头,轻声道:“臣妾不胜酒力,先行告退。”说着就福了福身子。 李隆基还没来得及恼怒,她已选择装醉告退。这在刘良娣和皇甫良娣看来,实在很明智。她俩互视一眼,有人替她们解了围,实在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当下匆匆换了笑脸,赶上去。 皇甫良娣笑道:“徐meimei向来酒量差,这在姐妹中是公认的事。殿下就不要再怪罪于徐meimei了。” 刘良娣也勉力附和:“是啊,是啊,徐jiejie的酒量一直很差。曾有姐妹调笑着送她外号‘一杯倒’呢!——哎呀,连站都站不稳了。”说着已扶了上去。 那徐宝林就势又晃了晃身子。 李隆基终于叹了口气,道:“回去歇息吧。” 徐宝林忙又福下身子,道:“谢殿下。臣妾告退。” 刘良娣赶紧招手,让徐宝林的侍女扶了下去。 危机还没有完全解除,桂花酒还在,而且,李隆基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皇甫良娣马上向刘良娣使了个眼色,一面招呼那手捧桂花酒的侍女退下去。 刘良娣觉悟非常高,立刻笑向桑千语,道:“听说千语姑娘能歌善舞,不知我等姐妹可有幸欣赏?” 戏已经看完,目的也已达成,若再不露点才艺取悦人,恐太子真的也要恼了。 桑千语笑道:“这有何难,自为夫人们效劳。容我换身衣裳,于各位献舞一支。” 李隆基也不阻拦。 桑千语下去,换了身红色的舞蹈服,携一众伴舞的,跳了一支惊艳全场的胡旋舞。 舞姿曼妙,旋转急速,动作轻盈。桑千语跳舞时,还时不时地把目光投向李隆基。看得李隆基如痴如醉。 侍卫秋刈站在李隆基身后,桑千语旋舞时,远远地看去,竟把他俩合成了一人,合成了任天阶的模样。 神思稍一恍惚,脚下不稳,一个旋转,桑千语重心偏离,摔了一跤。 白梓慌得赶紧奔上前。李隆基动作比她快,早一步到得桑千语身边,关切地问候了两句,一面大声喊太医,一面抱起桑千语,护送她回房。白梓等人只有跟在身后的份儿。 回到桑千语的卧房,李隆基便把她放在床上,正待起身,桑千语却不松手,依旧搂着他的脖子,还一直痴痴地盯着他看。 李隆基轻轻地唤了一声:“千语。” 桑千语没有什么反应。 白梓等人看到此情此景,也有点难为情。李隆基便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仆从便应声退下。白梓也退到房门外候着。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而且桑千语的手依然搂着李隆基的脖子。李隆基只得将她又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而他则坐在床沿上。 “殿下很像我的一个朋友。”桑千语轻声细语,略带痴迷,但又有点悲伤的声音说。 “哦,你的朋友?你的哪一位朋友呀?改天有机会,可否引荐认识认识。” 桑千语摇摇头,又伤感地笑道:“我很仰慕的一个朋友。” 李隆基想了一下,道:“听千语一说,本王倒是很想见见你这位朋友了。” “你们……”她顿了顿道,“还是不要见的好。” 桑千语间接从李默和颜榉那里探听知,李隆基派他二人保护她,实则是要诱捕一个人。这个人只跟她非常亲密,而且武功超群,又非常神秘。符合条件的,再没有别人了,只有任天阶。 李隆基也知道原由,并未追问。便看向她的脚,柔声道:“你的脚怎么样了?疼不疼?” 桑千语摇了摇头道:“我并无大碍。只是摔了一跤,没有扭伤脚。殿下还是放我下来吧。” 李隆基依言将她放在床上,使她呈半卧姿态。这时,太医也在门外求见。 太医恭敬而仔细地诊了诊桑千语的脚,也称并没有伤筋动骨。李隆基才松下一口气,让太医退下了。 桑千语仍坐在床上,忽然微笑道:“殿下打算让李默、颜榉他们保护我到什么时候呢?怎么说,他二人也是朝廷命官,总不能天天守护一个女眷吧。传出去很不像话。” 李隆基沉吟着,一面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了下来。他道:“千语说得是。本王给他们的期限是到今年年底。” 桑千语笑了笑道:“大年三十,我也是要回国公府的。到时,他们自然也就卸责了。” 窗外夕阳渐淡,暮色渐渐浓重。 李隆基坐了一会,便称有事自去了。 白梓进来的时候,桑千语正坐在软榻上,拿着那点彩梅花纹青花瓷罐向酒樽中倒酒。 “你有很多话想问我,是不是?”桑千语只瞥了她一眼,便说出了这句话。她那柔美的眼波依然盯在榻上红木小几的酒樽上。 白梓沉默着,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正如桑千语所说,她脸上写满了疑问。 桑千语举起酒樽向她道:“要不要来一杯?” 白梓的表情并无变化,但摇了摇头。 桑千语一口饮了下去。白梓惊地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得向前走了一步。但她还是停住了。 “这酒里根本没有毒?”白梓道。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已确认。 桑千语微微一笑。又斟了一杯,站起身来,递给白梓,道:“来,你也尝尝。我亲手酿制的,味道还不坏。可不要错过了哦。” 白梓接下,轻嗅了一回,便一饮而尽。酒味醇厚香甜,口中桂花香萦萦回味。白梓的目中忽然有了泪光。 “这味道……”白梓没有往下说。她清了清喉咙,又道:“这酒难道没有下毒?” “当然没有。” “我不明白。” 桑千语轻轻一笑,道:“你不明白什么?” 白梓道:“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时候把这罐中的毒酒换掉的。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根本就没有看见你换过。” “你当然不会看见。”桑千语微微一笑,“因为我也没有看见。” 白梓皱起眉头,想了想,忽地吃惊地道:“是穆若!” 桑千语点点头。 “她是你的人?”
桑千语又点了点头。 白梓一想,道:“所以,她完全听你的。你让谁赢,谁就能赢。” “不错。” 白梓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掌控这个局面的?我瞧着,舞女们也是一模一样。我根本就分辨不出。” “你当然分辨不出。穆若的动作又轻又巧。只要她想谁认出她,她就会给那人提示。否则,任凭你火眼金睛,也休想认出她来。” 白梓惊讶:“她会易容术。” “当然,她会一点。” 白梓恍然:“怪不得呢。” 桑千语沉吟着,踱起了步子,忽然问道:“梓儿,你觉得徐宝林这个人怎么样?” 白梓想了想道:“我看徐宝林人还不错,温婉娴淑,与人无争。至少比刘良娣和皇甫良娣要好很多。”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她不像她俩那样找我的茬?” 白梓嘟了嘟嘴。 桑千语笑笑。她的神色愈发深沉,如窗外的夜色。 “但,至少有两点我可以肯定。”桑千语接着道,“徐宝林,她绝非善类。而且她比刘良娣和皇甫良娣要狠毒百倍。梓儿,你还记得刘良娣送来的桂花酒中是什么毒吗?” “当然。是奇毒无比的见血封喉。”白梓不敢置信地,“你该不会认为是她下的吧?” 桑千语转过头来凝视着她,反问道:“为什么不会是她?” “为什么呀?再说了,如果是她下的毒,她还会替太子将那酒一饮而尽吗?” 桑千语冷笑道:“怎么不会。” “难道她不怕死吗?” “她当然怕死。世上没有一个人是真正不怕死的。”桑千语道,“正因为她怕死,所以才急着告退,好去服用解药。她既然敢下此毒,就不会没有解药。” 白梓听着,觉得似乎有道理。 桑千语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她道:“但是,她还是露出了马脚。” “没错。”白梓试着分析道,“她若不急着替太子承担,她就不会暴露。” 桑千语轻哼一声:“我还真的没有想到,她真的出手了。” 白梓皱了皱眉,道:“依你之言,她该隐藏好才是。像那刘良娣和皇甫良娣就没有她笨。但我还是不明白,据你所说,她应该是个很聪明的人,她怎会那么冲动去拦下那一杯酒呢?”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可以肯定的。”桑千语凝视着白梓,郑重地道:“她很爱太子。她比任何人都爱太子。“ 爱情这东西,一动真情,有时真会要人的命。 “只因为她爱太子吗?爱得连命都不要?”白梓质疑。“她选择对付你,也是为了太子吗?是因为太子宠惯你,她吃醋,所以才会对你下毒手吗?” 桑千语转过身去,仿佛在思考。她凝视着窗外的夜色,喃喃道:“我只想到这一点。对我下毒手,也许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自此桑千语仍然常常与李隆基莺歌艳舞。她也不在意自己的名声,更不在意其他姬妾对她的嫉妒。 任天阶听了内心翻江倒海,但他还是遏制住了,整个脸没有任何表情。在没有见到桑千语之前,他绝不会妄下评论。 他忽而转向白梓,道:“白梓,你得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