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十八静音洞(2)
无名不以为然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这世上有五大三粗的女子,自然也有花枝招展的男人,由得他去吧。” 鹿鸣点点头,又道:“他虽举止怪异,奇装异服,但武功却是不弱,我虽败在他的手里,对他也委实佩服的紧。” 无名哈哈大笑道:“鸣弟年纪轻轻,却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男儿好汉,好!很好!” 又道:“这世上武功仙术本就无止境,正所谓‘一山还比一山高’,可有些人赢了不可一世,输了耿耿于怀,失了男儿风采,白白叫人耻笑了去。” 鹿鸣笑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哈哈,正是,正是。”两人齐声大笑,相处甚欢。无名又道:“鸣弟,方才我给你运功疗伤,只觉你体内有股真气极是强劲,甚是浑厚,想不到你年纪不大,修为竟有如此的境界。” 鹿鸣道:“我哪有什么本事,不过是别人做的嫁衣罢了。”无名见他神色黯然,许是想起了伤心往事,也不便再问,只说道:“原来如此,你内功虽然深厚,却也难以运用自如,若是如此,只怕也不能伤在花花身上,几乎丢了性命。” 鹿鸣本欲将自己丹田云海之事说于无名,但想起答应脏兮兮的话,便就忍住不说,只说道:“我修为不到,只有慢慢来,反正在我体内,谁也夺不去,拿不走。” 无名嗯了一声,说道:“禄正凶与禄正猛闯进是美塔,你又是怎么被卷进来的?”鹿鸣便将前因后果都说给无名,无名一面听着,一面摇头,待鹿鸣说完,这才说道:“这两兄弟也太骄纵蛮横,简直不成体统。”鹿鸣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说起那两兄弟,我只听你们说什么‘完圣体’,难不成是相当厉害的治愈术?” 无名摇头道:“治愈术可没那么厉害,这是‘脉血之术’。” “脉血之术?” 无名道:“精怪有异术,人便有脉血术,都是生来便有的,一脉相传,此术与异术一般,都的属于金、木、水、火、土、光、暗七术,有的则游离于之外。禄氏一族和左氏一组都是火武两大外来之族,星君之所以接受他们,除了他们忠心耿耿,立过大功之外,也看中了他们族人中的脉血之术。只是两族对血脉都极是看重,族中严禁与外族之人通婚,所以也只有他们的后代才会继承这种脉血之术。” 鹿鸣低呼一声,惊道:“哎呦,那禄氏一族岂不是人人都打不死的怪物了?”无名道:“这天下万事万物,都是以稀为贵,价值越高的自然也就越稀少,乃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天地尚且遵循规矩,咱们又岂能坏了规矩?”鹿鸣点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火武奴役精怪,难道也是规矩?若是如此,你又何必巴巴地起身反抗?” 无名继续说道:“扯得远了,禄氏一族人数众多,但这脉血却并非人人都有。有的父母皆无,孩儿却有,有的父母身带完圣体,孩儿却无,完圣体毫无踪迹可查,就连他们自己也摸不清楚,数十年也难出一个,但百年来也未曾断绝过,总会有人身负完圣体出世,已经验证,不过族中地位如何,当即立为下一任族长。所以二十多年前,当时的族长禄钢的一对双胞胎出声,顿时震惊了整个禄氏一族,两个小家伙身负十成的完圣体,正是现在的禄正凶、禄正猛两兄弟。” 鹿鸣奇道:“可我听智源大师说,他遇见两兄弟的时候,两人正跟着娘前在外逃难。”无名一怔,道:“智源也连也说了。”随即叹气道:“智源大师一声行善,没想到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鹿鸣恨声道:“两兄弟心肠也太过歹毒。”无名道:“歹毒归歹毒,两人却有真本事。我想你也见识了,那完圣体不仅可以治疗一般的伤势,连残肢断臂也可恢复,最厉害的,就算是受了致命之伤,也不会当场死亡,你即便将他两兄弟的心脏掏出来,他二人依旧可以活上一段时间,生出新的出来。” 鹿鸣惊得说不出话来,瞠目道:“我若不是亲眼所见,真也难以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奇妙的法术。”心道:“雪离可以将断臂续上,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给人生出一个心脏出来?这不死之身的本事,只怕比不得完圣体了。” 无名又道:“正所谓‘福兮祸所依’,完圣体之于两人是幸,也是不幸。他两个的叔叔禄铁,做事狠辣,武功又高,早就不服他那心地纯良的哥哥,现在又有了一对完圣体的孩儿,自然是心生嫉恨,所以就在两兄弟的满月席上猝然发难,杀了禄钢,夺了族长之位。”鹿鸣道:“原来如此,那兄弟两个逃出生天,跟着娘亲在外避难,这才遇到了智源大师。” 无名道:“智源大师一生便毁在了这件事情上。他失手打死了禄夫人,心中自责不已,活得实在痛苦,可惜一代宗师......”他长长地出了口气,颇有惋惜之意。 两人沉默了一会,无名才又说道:“为了恕罪,他将两兄弟带在了身边,将一身的本事毫无保留地传给他们。两人练成天地斗气神功,便去杀了禄铁,夺得了族长之位,成了火武双生城的城主。” 鹿鸣道:“智源大师将两人养大成人,也算是恕罪了。”无名道:“可禄正凶、禄正猛却不这么想,两人大仇一报,便当即去找智源,将他打成了重伤。若不是火武星君从中斡旋,邢和生暗中收留,只怕智源大师也活不到今日了,可没想到终究还是遭了他们的毒手。” 鹿鸣摇头道:”智源大师并不是他们害死的,而是为了救他们,牺牲了自己接触天罗地网阵的机关法门,这才遇难了。” 无名“啊”的一声跳将起来,大声道:“糊涂啊,智源,是非面前怎么也看不破一个‘情’字?你时常来与我说话,我便知道他二人虽对你无义,但你却难以做到无情,实在将他们看成了自己的孩儿一般疼爱。我苦口婆心地劝诫你,你怎么不听,怎么不听啊!”无名又是生气,又是难过,激愤之余连身子也微微发抖。 鹿鸣忙安慰道:“大哥也不要太过伤心气愤,智源大师一生被活在愧疚之中,这对他来说也算得上一种解脱了。” 无名坐在地上连连叹气,鹿鸣想起智源一生坎坷,亦是唏嘘不已,两人并排坐着,良久无语,只是静静地听着那滴答、滴答的水声,心中都是伤心难过。 两人没有心思再说,过一会便各自沉睡过去,亦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鹿鸣醒来,已经不见了无名的踪影。
“大哥,你在哪里?”鹿鸣喊了两声,这才见无名自黑暗中走出来,他捧着手,似乎是有些什么东西在里面。 “那是什么?”鹿鸣起身走过去,见无名手中捧着一些湿漉漉的水草,开口问道。 “这叫幽暗草,最喜阴暗潮湿之地,别看它貌不惊人,却能止渴解饥,你快尝尝些。” 鹿鸣拿了一些放在嘴中,那水草一经咀嚼,竟有大量甘甜的汁水渗出来,清爽无比。 “那草也能吃了,虽然不如大鱼大rou,但总不至于饿了肚子。”无名也腾出手来抓了一些填进嘴里,脸上的陶醉的表情就如同吃到了山珍海味一般。 两人坐在地上大吃起来,无名边吃边道:“你这里不如我那,长得到处都是,我费了好些力气才找到一些,不过这东西甚是挡饱,吃上一点也是够了。” 这水草汁水好喝,但草质却有些粗糙苦涩,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味,但两人都是饿了几天,肚子饥肠辘辘也没什么挑剔的,更兼都是性子豁达之人,其他的也不去多想。 那水草果然神奇,鹿鸣只吃了一些,肚子便有饱食之感,虽摇头不吃,无名也不勉强,又抓了一把放在嘴里,大嚼起来。 鹿鸣看他吃的甚是满足,忽然说道:“大哥,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不知道该说不该?” “你问。”无名道。 “你说这结界甚是厉害,可我看来也是困不住你的,莫说这里,就算是是美塔,只怕你要来就来,要走就走,谁也拦不住,可为什么......” 无名未等他问完,已知其意,凝重道:“鸣弟,你说的不错,我是心甘情愿待在这里的。若不是禄正凶那两个家伙闹得厉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出去了。” “却是为何?我信大哥的为人,绝不是穷凶极恶的狂徒,他们关着你,好没有道理,而你却还维护这里,更没道理,我实在是想不通,这才忍不住。” 无名凄然一笑,道:“这世上恶人会犯罪,难道好人就不会?我犯了大错,理应接受惩罚,与旁人无干,若是理直气壮的活着,我于心不安,与那智源也无什么区别了。” 鹿鸣神情一紧,问道:“什么大过错?”无名摇摇头,却不理睬。鹿鸣知他不愿多说,忍不住大声道:”难道鼎鼎大名的黑山大王就心甘情愿在这等死?你当年的豪气冲天哪里去了?” 无名微微一怔,看鹿鸣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奇怪,却不说话,只是冷笑了几声。 鹿鸣急声道:“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无名冷冷道:“对,对得很,黑山大王起事造反,死了无数百姓,当真对的可以,对的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