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章 骂个痛快
当局者迷，雷耶刚才被老兵一顿抢白问的头晕脑胀，这时他才寻思明白，就算佐伊都可能怀疑自己，丽塔也不可能出卖革命友情。 原因很简单，弗林击败希度的时候，丽塔也在场，和雷耶共同目睹了那一幕。 他这才明白小姑娘坏笑的含义，本来按照她的直性子和对佐伊的感情，如果相信老匹夫的指控的话，应该对自己产生愤慨才对，她是故意在看自己出丑！ “二营长。”雷耶猛一转头，丽塔刚想躲避已经被抓了个正着。 “找我有事？”小萝莉笑嘻嘻的一脸纯良无辜。 “你来解释一下打败希度的是谁。”雷耶恨的牙根直痒，皮笑rou不笑的盯着她。 “不就是你么？”丽塔摆摆手说道，“那会你拳打希度，脚踢德怀特，嘴里还喊着你就是尤杜里家族的克星。” 她顺便还瞪了一眼一旁正待说话的西蒙，吓的男孩把原本想给雷耶辩解的话咽回到了肚子里。 还真是学坏三天学好三年，小姑娘才出来几天就学会了自己的满嘴跑火车，第一次小试牛刀还用在了师傅头上。 “我要把你挑衅那位大人的话告诉温莎主教，再让整个半月城都知道小天才丽塔的雄心壮志，你知道我以前当过吟游诗人的。”姜还是老的辣，雷耶脸无表情的说出了最有用的威胁。 “有话好商量。”丽塔立刻满脸堆笑道，“我说实话还不行么，那位老伯，打败希度的是狼王弗林，这小子就会耍嘴皮子，哪有那个本事。” 真相终于大白，所有人都释然的松了一口气，对尤杜里士兵来说，家族秘传“脉轮”被狼王看破也算一件可以接受，不太丢人的事，对红蝎家族来说，他们不用担心小姐“所托非人”。 但雷耶怨气就没那么容易消了，他一边盘算着将来如何向二营长找回场子，一边开始向老匹夫讨还利息。 “老先生，枉你自诩心如明镜，我看是糊涂的紧啊。”雷耶诸葛村夫附体，开始阵前饶舌。 “是我一时不察，误会了阁下。”老兵面红耳赤连连道歉，他是老派正经人物的性子，知道错怪雷耶之后很是惭愧。 “我个人名誉受损如天边星辰被浮云所遮，懂我的人自然无需辩解。”雷耶开始侃侃而谈，“只是我担心老先生满口武者信条，却不知自己在给恶人作帮凶，损害自己名节还耽误了各位兄弟的前程。” 这世界没有助纣为虐这些词汇，说起话来贼费劲，雷耶暗暗吐槽道。 老兵正色说道：“这是两码事，刚才的过错老头子认了，但你要劝我投降那是万万不能。” 雷耶冷哼一声道：“你刚才说世代效力与尤杜里家族，又说武者最重要的忠义之心，对也不对？” 老兵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那我倒要问你，老人家这么大年纪，向石头花宣誓效忠时，当家做主的是凯尔公爵还是格伦大人？”雷耶厉声喝问道。 “自然是西部之王凯尔公爵。”老兵想起家族昔日的荣光也是感慨万千，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格伦从来都没有统治过家族。 “那当索恩大人出生入死为公爵大人手刃仇敌的时候，格伦大人在干什么？争夺家产和地位？还是派人去暗中对索恩大人的宠物下手？你们也配叫佐伊小姐？你们也配担心佐伊所托非人？都还记得珍妮夫人的一只眼睛是如何失去的么？欺凌同父异母兄弟的女人，真亏你们做得出来！”雷耶的质问像狂风骤雨一般袭来，尤杜里家族的士兵都是群大老粗，一时被问的哑口无言。 “听说你们现在讨伐红蝎家族的理由是阻止尤杜里血脉分裂，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事，当日索恩大人自立门户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去阻止？为什么没人打着维持家族统一的旗号跳出来？你答不上来我替你说，那是因为那群老爷们都松了一口气，替老公爵报仇的人不会参与到继承人的争夺中来，当时索恩大人带走了一批忠肝义胆的武士，没有人感到痛心，因为他们一个个心里打好了算盘，只要得到族长之位，前来效忠的武士要多少有多少，只可惜本事如人品，这伙人折腾二十几年还没弄出个结果，把好端端一个西部之王的家底越败越衰弱，如今索恩大人带领当初那群人打出了功绩，你们又打着阻止分裂的旗号来挑起战争，还要点脸么？“雷耶越骂越兴起，手脚并用神气活现，老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只能说当年索恩大人将家族的忠义之士都带走了。”雷耶一摊手，这句话意指明显，“看看家族现在都是些什么人，格伦大将军，和自己侄子侄女辈的对手交战，还要用出鱼死网破的手段，不惜搭上这么多手下来杀我一个人，你几时听说索恩会舍弃自己的部下？红蝎只会为自己人复仇！” 索恩以武士阶层立族，对待手下将士那是没的说，雷耶这句话战俘们无法反驳。 “再看看你刚才说的德怀特大人，那位老先生可真能耐，都上了落月镇角斗场的黑名单，我昨天刚从那回来，据说在大街上大喊一声尤杜里家族的德怀特来了，连母狗都得跑没影了。”雷耶口沫飞扬，渐入佳境，“放一般家族，老家伙为老不尊，没事只要小辈教育好就可以了，但尤杜里家族寄予厚望的未来新星贾利尔，你要消息灵通就知道他前些日子和斯隆家族的少爷联手去阻击佐伊小姐了，可是怎么样？我们现在不还完好无缺的站在这里？我告诉你吧，那位少爷被连续俘虏两次，昨天甚至为反出星教的叛徒做帮凶，半月城的斯蒂芬主教，三天之内送走他两次，把家族的脸都丢光了！“ 众战俘脸色煞白，星界是星辰主神的领域，贾利尔作为星教祭司，如果真的和叛教之人勾结，对整个家族名誉都是沉重的打击。 “佐伊小姐。”老兵觉得有点天旋地转，转向佐伊问道，“请您告诉我这件事是否属实。” 佐伊也没想到雷耶的舌头比他的刀还好使，她神情肃然的说道：“千真万确，消息差不多会和我的脚步一起抵达休依城，宗家当然会千方百计遮掩真相，但星教和魔界开战在即，这件事的影响很难压制。” 老兵神情苦涩，接着问道：“贾利尔少爷的罪过严重么？怎么忽然就要向魔族宣战了？” 佐伊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贾利尔作为叛徒库克的帮凶，释放了破坏位面通道的恶魔。” 这件事是佐伊此行带给父亲的最好消息，意义甚至要超过积蓄三年兑换的神意。 老兵面容灰败，回头看了一眼同样脸色难看的战友们。 “作为这群人中军衔最高的人，我命令你们向佐伊·尤杜里投降，城堡里的那些人，确实失去了先辈们坚毅不屈的风骨。”他无奈的笑着说道。 “那你呢？”佐伊明亮的眼睛凝视着他。 “老头子已经是风中残烛，佐伊小姐的手下不需要我这种废人。”他摇了摇头。 “你是放心不下家里人吧。”一直沉默的德拉甘忽然开口说道，“你手下都是一群年轻人，哪里有你这么多顾虑，如果你被记作阵亡，你的家人能够得到一笔不菲的抚恤金，如果你投降了红蝎，他们怕是都要掉脑袋。” 老兵神情一窒，打量起德拉甘的满脸胡子。 “你儿子托马斯，现在得有二十四五岁了吧，当初你说要让他当个木匠，别过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也不知如愿了没。”德拉甘深邃的眼神望着远方的天空。 “你到底是谁？”老兵的声音颤抖了。 “杰里，你怕是忘记当年和你一个锅吃饭的铁拳拉夫咯，我倒是想忘记你这个讨厌的家伙，可惜你在我下巴上留了一记疤，我如何也做不到。”德拉甘抚摸着满是胡须的下颚。 “你不是早就死了么？”真名杰里的老兵死死的盯着德拉甘说道。 “珍妮夫人用秘术给我改变了容貌，下巴上被你当年喝醉酒划出的伤疤太明显，我不得不留起了胡子，夫人还偷偷派人把我的家人给接了出来，她总是这么周到。”德拉甘走上前，重重的拍着昔日好友的肩膀。 “老子就说你继续留在格伦那个废物手下没前途，这么多年过去，你手下才几个人？我从军队中退下给小姐当护卫的时候手下可是有一个营呢！”德拉甘锤了怔住发呆的杰里一拳，笑着骂道。 两个岁数都不小的老男人，就这样抱成了一团，眼角都溢出了热泪。 “原来他才是一营营长。“泰瑞克笑嘻嘻的对雷耶说道。 雷耶一笑报之，他终于明白德拉甘对珍妮夫人如此忠心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