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镜像之战
雷耶并不知道他的感情正在经历有史以来最严峻的一次考验，此时的他正拿着在半月城灌满的酒壶，企图用畅饮美酒来抵消忍受丽塔聒噪引起的烦闷。 “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佐伊祭司你确实高攀不上，但你们可以做好朋友啊。”丽塔终究是小女孩心性，一看雷耶闷头喝酒，还以为此人被自己打击的黯然神伤，心头一软便开始劝慰雷耶。 雷耶啼笑皆非，这莫非就是传说中和好人卡组成必杀连击的绝世功决“朋友杀”？他哪知道从小埋头练武的丽塔对男女之事只有模糊的认识，之前嘲笑他也是单纯出于觉得佐伊美的不像凡人，普通人根本配不上，并不是真的对雷耶有什么恶意。此时看雷耶状似消沉，便理所当然的用“朋友诀”来安慰他。 就在此时雷耶的帐篷被掀开了一角，一个满头茂密毛发的脑袋伸了进来，看见丽塔也在帐内，脑袋的主人有些意外。 “找我？”雷耶早就猜到德拉甘有话想对自己说，来的时间还比他预料的晚很多。 “我跟你说那么多秘密，不是为了让你惹小姐生气的。”走在帐篷外的林地中，德拉甘平静的对雷耶说道。 雷耶的心情并不好，每一个人都觉得是他把事情搞砸了，被所有人用看待失败者的目光盯着感觉并不好，但他能怎么办，把事情真相说出来渴求别人的理解？或者说服他们觉得佐伊也有错？不管有没有可行性，雷耶首先觉得这种做法挺没品的。 他对德拉甘也生不出任何怨念，虽然有所隐瞒，但雷耶看得出大胡子的确是真心想帮他上位，所以终究还是怪自己，割舍不下老瘸子的恩情，辜负了大胡子的期望。 “对不起。”他只能对大胡子说这三个字。 德拉甘长叹一声回望他道：“也许我们这种佣兵出身的人终究不是那块料，你失败我不怪你，但你不该让小姐不开心。” 雷耶默然不语，他对佐伊的了解程度还是不够，读不懂她的情绪，既然大胡子说小姐不开心，那便是不开心。 “揍我一顿吧，我是说真的。”雷耶确实觉得有愧于这个古道热肠的侍卫队长，也对让佐伊不开心感到沮丧。 “你现在也是家族的一员，我没有权力随便揍你。”德拉甘又掏出了他的烟斗，“我们来打一场吧，正正经经的，用男人的方式。” 雷耶对这个提议表示同意，他此时也想用这种方式发泄心底的郁闷，而且他明白虽然同为三星，但让自己去和带有套装的德拉甘打斗，结果和乖乖挨揍也没有什么区别。 护卫队长和第一位向小姐效忠的外来战士之间的较量吸引了所有卫兵的围观，站在众人的目光之中，雷耶心里直骂娘：德拉甘这个老混账，有必要把战斗场地设在营地之中，让所有人都来看自己笑话么？ 但所有红蝎武士都没有抱着看任何一方笑话的心理，红蝎家族以武立业，战斗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神圣的事情，况且这场中两人身份都比较特殊，一人是多年的老上司，一人代表小姐拓展势力的第一步，六名武士都暗自告诫自己默默观战甚至不能给任何一方加油喝彩。 “认输或者见血为止。”德拉甘简单的一句话宣告了比试的开始，没有人觉得这项规则过于残酷，真正的战士随时都该做好抛洒热血的觉悟，何况营地里有两个星教牧师在。 但雷耶却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心悸：老家伙不会想给我来个大放血解恨吧？依赖防御类星云纹的人，身体抗击打能力都比较弱，他对德拉甘的重拳有些提心吊胆。 但决斗已经开始，德拉甘的第一拳就让雷耶接的很吃力。 护卫队长从来不用刀枪剑戟，他硕大的两个拳头就是最好的武器，上面套着带有尖刺的沉重臂铠，在昨晚的战斗中，站在德拉甘身后负责收割的雷耶多次目睹这对铁拳砸碎敌阵中人或者马的某个部位，德拉甘双手上纹刻的多半是“蛮荒之力”之类的攻击性星云纹，那一拳下去真的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砸碎，雷耶如果不是这半年也是久经战场，换做重生之初看见那一幕，都要当场呕吐的。 所以他不敢正面接这一拳，柳叶刀如灵蛇一般击向铁拳侧面，这一刀之后还有好几个变化和后手，雷耶知道德拉甘的套装效果是“爆发力”，不敢托大和其正面抗衡，想用不断的卸力化解德拉甘的刚猛。 一旁观战的杰夫露出一丝苦笑，在场所有人中他对雷耶的快刀最有发言权，那把刀可以在瞬息之间爆发出三道以上不同方向的攻击，雷耶自己试过，一根黄瓜抛上天又坠入盘中的时间，他可以将其切成十二截，为此雷耶曾经考虑过转行当厨师。 但是德拉甘的拳头不仅和杰夫的剑一样刚猛，还兼具杰夫望尘莫及的速度，柳叶刀和臂铠接触弹开的一瞬间，德拉甘的手臂沿着和被震开偏离方向相反的轨迹，重重向雷耶小腹位置砸去。 又是蝎子摆尾，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雷耶的反应虽然足以做出应对，但他没有想到这一招也能融入到拳法之中，因此应对上慢了分毫，长刀回摆挡过这一拳后雷耶心底一沉，知道自己已落入被动。 德拉甘一直蓄势待发的另一只拳头随之而来，雷耶虽然对此早有预料，但上一招的毫厘之差让他完全之后的格挡总是显得惊险万分，这是雷耶第一招之后就预料到的结果，两人都是速度压制型的打法，谁先犯错误便会被另一方逼入墙角，就像在半身人酒吧第一次和雷耶交手的杰夫一样，因为两人都太擅长取得优势之后压垮对手，他们都深知自己有一个致命缺陷，雷耶脚步移动差，德拉甘没有觉醒内xue，因此他们格外珍惜能够从细节处滚起雪球直至压垮对手的每一个机会。 很奇妙，这是雷耶第一次和德拉甘交手，但雷耶却能预料出德拉甘的下一步动作，以及每一拳是杀招，哪一拳是掩饰杀招的诱饵，这份感应有雷耶眼部“动态视力”的一份功劳，但更大原因是由于雷耶对德拉甘的打法太熟悉了，雷耶觉得好像在和自己的镜像对打，他终于知道德拉甘为什么会如此看重自己，他们两人全力开展的攻击模式太像了，带着巨大硬伤的二人，就像两把孤注一掷的匕首，只要出手就裹着在一口气之内咬死敌人的气势。 但雷耶还是看不见胜机，虽然他只要设身处地的联想自己会如何应对就能大致知道德拉甘会怎么出招，但雷耶还是无法阻止对方，一方面是由于应对蝎子摆尾时落下的一丝劣势，一方面是由于德拉甘脚上还有一个星云纹，脚步上比他快得多。 雷耶很清楚德拉甘击出的第三十四拳是一往无前的杀招，但他也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德拉甘是有足够耐心的猎人，杀招击出之前已经把雷耶调动压制到了避无可避的境地，于是雷耶打算赌一把。 右手已经来不及回防，雷耶将少量斗气运转至脚底，他的身体以过去二十年都未曾拥有的迅捷向侧边跃出，德拉甘势在必得的重拳擦着雷耶的身侧掠过，狂暴的斗气撕裂了轻甲和衣衫，雷耶落地不太平稳险些摔落。 虽说很狼狈，但雷耶还站在场间。 德拉甘没有乘胜追击，站在原地嘴角带着笑意说道：“你现在应该知道，为什么跟着我们打的第一仗就觉醒铸星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