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忘年之交

    雷耶静静的躺在石床上望着天花板，瘸腿老星纹师全神贯注的在他的右手手腕上用特殊的魔法鹅毛笔沿着一处形状奇异的纹身瞄着边。

    雷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老星纹师斗嘴，他明白老头的工作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动笔的同时还要cao纵魔力，精神集中是必备条件。

    星纹师在哪都是受人尊敬的稀缺人才，他们既有一门热门的手艺又掌握了一定的魔法水准，伊恩镇唯一的星纹师就是雷耶身前的瘸腿老人戈麦斯。

    “保养的完美无缺，死矮子，你要死在外头可不关老子事。”憋了好久的戈麦斯放下笔便骂道。

    雷耶起身活动了一番全身，确认状态良好后给右手系上腕带，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硬币甩在石床上：“这是给你这个老不死的棺材本。”

    戈麦斯刚在思索下一句该怎么骂才过瘾，看清了硬币数目后略微一惊：“这么多？你小子最近踩狗屎发财了？”

    “给你你就收着，我知道我之前给的都不够数。”雷耶声音有点小，他不太擅长应对这种场合。

    “我接了一笔大单子，要去杰休依城，做成能得一大笔钱。”他想了想补充道。

    老人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骂人，雷耶不是他唯一的主顾，他的客人包括那位镇上地位最高的魔法师，魔法师同样需要星云纹，只不过强化方向是精神力和魔力控制方面。但雷耶却是唯一在他面前出口无忌的，别人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戈麦斯大师，而雷耶对他最客气的叫法是“老东西”。

    当然这种情况是双方共同造成的，戈麦斯还记得这个小个子年轻人第一次找上自己的情景，紧紧的攒着十几个金币生怕被人抢走，脚步虚浮丝毫看不出身怀武技，如此弱气的一个角色倒是有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向自己提出要刀术掌握和坚固两个星云纹。

    戈麦斯记得自己当时直摇头，这坚固加武器掌握被他称作公子哥套餐，专门给那些身手差劲却在家族遗传和培养下开启了铸星位的富家子弟使用，这个套餐的价格远高于一般星云纹，因为需要公子哥套餐的武士一般都疏于锻炼，让星云纹和身体融合需要格外多的努力，十几个金币根本不够。

    老人没有拆穿，他相信这个客人虽然衣着普通，但家室必然不俗，只是在打听行情时少问了一步，自己现在提出来会挫伤年轻人的自尊心，他迟早会明白这一点，并会在某次保养时报答自己的用心。

    于是雷耶第一次躺上了石床，戈麦斯惊讶的发现，年轻人身上的两个铸星位，开发的极其彻底，超越了戈麦斯此前见过任何一个两星武士的水准，老人啧啧称奇，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位奇才。

    但雕纹过程中老人彻底推翻了他的判断，戈麦斯现在想起雷耶痛的咬牙发抖的模样都觉得好笑，用后来戈麦斯常常骂雷耶的一句话说就是：“老子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怕痛的武士。”

    雕纹完毕再融入魔法药水的过程中雷耶再也忍不住了，反正这一步不要求他静如处子，各种胡言乱语从他嘴里冒出，其中不乏戈麦斯根本听不懂的，比如“这个世界文身怎么这么痛，老子申请麻醉啊！”

    戈麦斯对此很不屑，纹星云纹的疼痛确实超过一般的刺青，但身为星级武士，疼都受不了怎么会有出息？他当场就是一顿数落，但让老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小子居然还敢还嘴？伊恩镇上哪个有见识的人不是对自己客客气气的。但年轻时也当过佣兵的戈麦斯对此并不排斥，还有些享受和这个傻小子唇枪舌剑。两人在日后的多次打交道中还成为了一对臭味相投的骂友。

    戈麦斯也挺奇怪，这小子看上去也不像白痴，为什么敢和自己没大没小，骂人的词汇还挺五花八门，实在是目无尊卑，厚颜无耻，无法无天，有点带感。让戈麦斯想起早年在军中专带新人的教官那出了名的臭脚，老人并不知道，雷耶心目中根本没有这个世界地位的概念，你骂我，我就还嘴，用的还是前世汉语博大词汇的那一套骂人逻辑。他还是给了对自己有恩的老瘸子几分面子，不然就算请三个教官过来，也得在雷耶的唇枪舌剑下丢盔弃甲。

    虽然怕疼让雷耶在戈麦斯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但这小子之后几次来保养时，实力提升的幅度和掌握星云纹的进度却让老人有几分佩服，无法无天的性格也对戈麦斯的胃口，虽然每次费用都给的不多，但戈麦斯开始越来越喜欢这个小伙子。

    他曾经问过雷耶修炼这么拼命的原因，雷耶拍拍胸膛就说自己的目标是成为九星武士。戈麦斯放声大笑，九星武士已经算的上是整个位面有数的强者，这个小子的野心果然像他平时说话的口气一样大的没边。戈麦斯不知道，雷耶为了不惊世骇俗，提及自己的目标往往还要少说三星。

    戈麦斯很清楚，普通人没有一流名师或者投入大家族想要达到九星武士的境界无异于痴人说梦，他自己年轻时也曾惊才绝艳，年纪轻轻就在武技，魔法，星纹三道上都小有所成，其中最出色的还是武技。

    为了一套梦寐以求的套装他拜入了一位伯爵麾下，并成为了对方的心腹爱将为之出生入死，在一次行动中戈麦斯腿部中了一箭，仗着身强体壮的戈麦斯选择带伤继续作战并完成了任务，但伤口的严重感染却让戈麦斯留下了病根，伯爵不遗余力的表彰厚待了戈麦斯，但之后便对他不闻不问，戈麦斯能理解这种事，在时刻处于腥风血雨中的星界，负伤的战士就像色衰的美人一样对统治者来说失去了价值，但心高气傲的他还是接受不了这种事发生在自己头上。

    戈麦斯离开了伯爵的城堡，回到了自己的故乡伊恩镇，成为了一名人人敬仰的星纹师，但人到晚年，听多了客套话和追捧的戈麦斯还有些怀疑戎马岁月中那群粗鲁豪放的战友。

    雷耶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虽然有点愣，有些怕疼，还有些矮，但是全身上下一股渴望向上的蛮劲让戈麦斯看见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你这个臭小子，老瘸子哪会在意这点小钱，出远门前不要玩这些虚的，我以前在军队里，谁在出征前心软，乱发善心，嘿嘿，很容易就回不来了”

    “得得，你能不能少咒我几句，雇主还在等我，我得马上动身。”雷耶不屑的撇撇嘴，不就是flag么，老子死后都能穿越，命如此硬这点人品攻击算什么。他心里一动，想到戈麦斯以前在贵族手下打过仗，便顺口问道：“老东西，雇佣我的好像是来头不小的贵族，我给你比划两招，你能不能看出是什么来头。”

    “只要不是最近一二十年涌出的暴发户，老子肯定给你说出门道来，不过哪个大家族会请你这种三脚猫。”

    时间紧迫雷耶也不废话，把杰夫两次使用的绝技和一些他认为独特的剑招用单刀如数使出，雷耶经过星云纹强化的右手非常灵巧，招式学的有模有样。

    老人双眉紧锁默默思考。

    “怎么样，看得出么？”雷耶催问道。

    戈麦斯面色凝重看着他悠悠说道：“红蝎伯爵那个疯子的手下找你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