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大雪初融
312病房…… 苏小暖反复地念叨着这几个字，走下公寓楼，拦了辆的士，一上车就跟司机师傅说：“师傅，中和医院。” 她在中和医院的大门口下了车，本来想给李显明打个电话提前招呼一声，但是既然她都来到这里了，还不如省点时间，直接上去。 她心里隐约有种预感，李显明之所以会中途挂电话，很有可能是叶羽寒不让他跟她说这件事。 医院的楼道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苏小暖径直上了三楼，看着病房门上的门牌号，一间一间地数过去。 312病房就在前方拐角处，苏小暖停下脚步，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 但是房间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她有些奇怪，继续靠近。 她终于听到房间里面的声音。 病房里，李显明站在病床旁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叶羽寒，忍不住问道：“少爷，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说。”清冽而熟悉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为什么你不让我把你出车祸的事情告诉小暖，我看得出来，你虽然表面假装不在意，可心里面……”李显明还没说话，就被叶羽寒挥手打断了。 他沉着一张脸，眸子中闪过一抹不悦之色。李显明看他这样子，瞬间住了嘴。 房间里沉寂了好一会儿，苏小暖听不见声音了。她双手趴在门板上，使劲地想听个究竟。 只听见叶羽寒漫不经心地说：“明伯，你不该问的不要问。” 房间里两个人的谈话进行到这里，苏小暖趴在门外，一不小心，虚掩的门被她推开，她身体忍不住往前倾。 “啊——”房间里传出一道惊呼声。 良久，病房的气氛死一般的寂静。苏小暖趴在地上，侧脸和地板来了个亲密结束。 李显明和叶羽寒皆是瞅着她，一脸惊愕。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苏小暖讷讷一笑，赶紧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李显明慈祥地看着苏小暖，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如果说这世界上存在能够左右少爷想法的人，那他十分确定，这个人就是苏小暖。 他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病房里就剩下苏小暖和叶羽寒，两个人都不说话，叶羽寒拿眼睛盯着她，而苏小暖则是别开视线，漫不经心地看着四周。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叶羽寒心有困惑，明伯还没有告诉苏小暖医院的地址就被他打断了通话，那么问题来了，苏小暖又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呢？ 苏小暖挠了挠头，有些局促地回答：“我猜的……” “是吗？”叶羽寒显然不大相信她的话。 “真的！”苏小暖听出了叶羽寒语气中的不信任，这让她有些生气。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来这里做什么？”叶羽寒摄人的视线灼灼地盯着她，这让苏小暖有些无所适从。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急着赶来这里，现在见了面，她更不知道说什么。 她沉默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叶羽寒的眸光中掠过一抹失望之色。片刻后，他淡淡地说：“坐吧。” 苏小暖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这段时间你过得还好吧？”他开始问话，语气之中让人听不出情绪。 苏小暖想了想，老实地回答：“还行吧。” 叶羽寒只问了一个问题，接着便没了下文。苏小暖小心地看了眼他的腿，上面打着石膏，挂在半空，她下意识地蹙了蹙眉，脸上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少爷，你的腿……”她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叶羽寒轻描淡写地回答：“没什么大碍，就是被撞了而已。” 他的声音很轻，可是落在苏小暖耳畔，却让她忍不住绷紧心弦。 “如果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他闭上眼，开始赶人。 苏小暖虽然很想留下来照顾他，但是看叶羽寒的表现，他明显不想承她的情，她没有理由留下来。 她走到玄关，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叶羽寒。躺在病床上的他，双眸微阖，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的脸色很苍白，眉宇之间偶尔抖动，应该是腿伤所致。哪怕他表现得一副什么都没事的样子，但是苏小暖清楚，腿上的疼痛，可不是咬咬牙忍一忍就能挺过去的。 俗语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少爷的腿伤要想好转乃至彻底恢复，他至少要在床上躺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太漫长了，她不知道，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少爷一个人，该怎么挺过去。 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只有大脑能动，不能下床，想要出去晒晒太阳还需要别人的帮忙。按少爷的性子，他从来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感的人。 苏小暖心事重重地走出病房，李显明看她走了出来，忙问：“少爷怎么样了？” “他在休息。”苏小暖勉强冲着李显明笑了笑，轻声说道：“明伯，看来少爷不需要我，那我就先回去了。” 李显明看苏小暖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刚要走，他急忙上前拦着她。 “小暖，你等一下，明伯有一些话想对你说。”李显明拉着苏小暖到一旁坐了下来。 苏小暖一脸迷惑，问：“明伯，你有什么事吗？” 李显明望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小暖，我想你应该误会少爷的意思了。” “什么？”苏小暖不懂，李显明的话让她摸不着头脑。 李显明似是在回忆什么，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自你离开叶家之后，少爷都会定期打扫你的房间，你的房间一直保持着原样，你知道吗，我在叶家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少爷这么对待一个人。” 他笑了笑，有些唏嘘地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一定不会相信，这会是少爷做的事。我就从来没见过，他亲自打扫过自己的房间，可是他每周都会去你以前住的那个房间……” 李显明的话让苏小暖有些恍惚，浑浑噩噩中，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道高大挺拔的人影，正在细心地打扫着房间。即使离开叶家这么久了，叶家的所有一切，包括她房间里的所有陈设，早就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她忽然有些哽咽，仿佛被什么东西堵在心口，泪水蓄在眼眶，来回打着转。 “这次少爷出车祸，在他意识不清的时候，他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所以我才会打电话给你，这个电话，是我自作主张，翻看少爷的手机通讯录才找到的。”李显明话音刚落，苏小暖怔了许久，好像石头划过玻璃，她的心里猛然泛起一阵疼痛。 李显明看出她的异样，心里暗怪自己多嘴。可是这些话藏在心里不说，他同样不好受。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少爷和小暖一点点闹僵，一点点疏远，他满满的心疼。 “明伯，我想一个人静一下。”苏小暖强着笑颜，心底有一丝抽痛，浅浅的，几乎难以察觉，却是真实存在的。 她就像没有灵魂的木偶，拖着躯壳，一步步朝前走，背影萧索落寞。 李显明一脸复杂地看着她，空气中，只留下一道重重地叹息。 病房里。 沉重的白色木门被轻轻关上。 叶羽寒睁眼，看着进门的李显明，自语般说着：“她走了吧……” 他的眼睛红红的，顶上白色的灯光倾泻下来，笼罩在他身上，将他照得几乎像是一个透明人。 “少爷……你是不是不舒服？”李显明担忧地说，看到叶羽寒这样子，他急忙上前。 叶羽寒摇头。 “我很好。”他的声音轻得犹如窗外飘起的大雪，恍惚不能听闻，然而却有一种奇异的坚定。 他的视线投向窗外，望着不断飞落的雪花，眉峰骤然拢起。 “她是不是刚离开？”他紧紧地盯着李显明，语气中忽然多了些急迫。 “是的，少爷。”李显明不知道叶羽寒怎么会突然这么问，愣愣地站在那里。 “明伯，你帮我把柜子里的那件黑色外套取出来，给她送去。”叶羽寒抿着嘴唇，眸光暗沉。 这个笨蛋，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多带件衣服，她穿着那么少，出去肯定会被冻坏的。 叶羽寒看着李显明从柜子里拿出外套，随即往门外走。他望着重新紧闭的白色房门，一阵长长的沉默。 苏小暖并没有离开医院，而是来到楼下，孤身一人躲在角落。她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漫天大雪。 她究竟该怎么做？ 落地窗前仿佛出现了叶羽寒完美的面容，棱角分明，刚毅的弧线，她忍不住伸手，小心翼翼的模样。 这时，她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小暖，你还没走，真是太好了。” 苏小暖愕然转身，看着李显明手拿着一件黑色外套朝自己走来。她不解地问：“明伯，你这是？” 她指了指他手中的外套，李显明低头看了眼，然后抬头笑着说：“这是少爷让我给你的，天冷了，以后出门记得多穿点。” 听着李显明的话，苏小暖一时间不由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