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小县城
出了松江电视台，秦奋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夜色中，电视台大楼灯火璀璨，号称松江明珠的电视塔就矗立在江对面，而沿江两岸，那些顶级知名高楼大厦从容展开，成为松江乃至华夏都市中都著名的一道夜景。 大厅内的人们依然推杯换盏，成功男士依然吸引不少想钓金龟婿女人飞蛾扑火一般的卖弄，而女人的服饰品牌、首饰，特别是黄颖的那条价值两亿的项链注定成为晚宴中讨论焦点，这甚至冲淡了《蒙面歌王》收视率第二的成功喜悦。 秦奋刚刚还为能够跟那些成功人士们混在一起而自得，甚至有些陶醉，站在电视台大门被夜风一吹，完全清醒了过来。 在过去，秦奋跟胡丽在松江府努力工作，拼命赚钱，目标就是为了能够在城市扎根。 他们不是混得最差的，大量的打工者还住在城乡结合部混乱、拥挤的地带；好一些的，四五环之外，住在阴暗湿冷的地下室。跟这些人比起来，他们能二三环区租房，虽然只有十多个平方，已然算是不错了。 他们只是被卡在买房这一步，但是就是这一步，如高山一般难以逾越，更不用说出入今天晚宴这等高贵奢华场所。 城市的交通是一环之外又一环，难怪某著名相声演员的《五环之歌》广为传唱，实在是无比的接地气；城市的交际是一个圈子之外另一个圈子，从一个圈子想进入另一个圈子，千难万难，足可以高唱一曲《千里之外》。 秦奋忽然发觉胡丽这一走，给他带来重新的思考与定位。 这种思考和定位并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开始，秦奋神情依然有些迷茫，但他脚步很快，至少晚宴那些相互攀比的成功人士的圈子，不是他想要的！ 想到这，秦奋心中有前所未有的放松，然后还有激动。 他要回淳安！ 他要去找黄老师！ 他要说服黄老师回到医院！ 秦奋的心灵被这简单而略带些崇高色彩的想法自我感动起来。 迅速地钻入地铁口，自动售票处花四元买票，进地铁站老实的等地铁。半分钟不到，地铁来了。 秦奋进入地铁，没有抢位子而是一个人安静地站在角落。 电视上正在放着《蒙面歌王》第二期的节选，灯光华丽而歌声。秦奋并没有注意到，从车窗里，他衣冠楚楚，风流倜傥。 车窗倒映之下，秦奋身边的几个女孩眼光异样，漆黑的甬道中像是闪耀着火星。 一个穿着上下就几十万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地铁，怎么不惹人注意？ 女孩们多是附近写字楼的白领，刚刚下班。 她们穿不起，但并不妨碍她们具有真假鉴别能力。 显然，这个男人穿的不是高仿，都是真正的一线品牌。 就搭配而言，也非常讲究，而贴身的程度更让感觉几乎是定做。 至于发型，肯定是刚刚做过的。 女孩们的眼光是锐利的，她们毕竟混迹国际化大都市多年，于是她们纷纷猜测，这样一个男人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地铁内？他是谁？他要去哪里？也许他去追他的灰姑娘，那么，那个被追的姑娘真是太幸福了……无聊的下半途中，类似某部经典言情小说剧情的脑补，实在是打发时光的大脑运动。 一个勇敢的女孩行动了，起身靠近车门口准备下车的样子，一个踉跄倒下。 秦奋伸手去扶，女孩衬衫领子适度敞开，露出惊人的腻白。 女孩红着脸，细声细语地说着谢谢，眸光点点炸开。 秦奋完全没有注意到。 到站了，女孩终于没有成功交换彼此联系方式，遗憾下车。 哐当哐当……地铁行进中，半个小时过程中，昏昏欲睡的王艳终于注意到秦奋。 她睡了十来分钟，醒过来后看到三个女孩以各式各样的方式正在向眼前屹立如一棵青松的男人各种套话。 王艳可不认识秦奋身上衣服的品牌，但是能感觉这是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这些女人怎么回事？王艳眼睛里很快流露出鄙夷，不就是一个男人，至于用这样低级的方式搭讪吗？ 王艳不知道，女孩们并不认为自己低级。 失败了只是稍稍遗憾而已，并没什么损失，代价远比在办公室被色色老板多看几眼小得多，但是却可能引来一个优质男的注意，为什么不尝试？ 低薪拥挤的都市，如果连机会也匮乏的话，那就真没有呆下去的意义了。 到站了，王艳站起身，从秦奋身边擦肩而过。 王艳并没有认出秦奋来，她对于秦奋并没有熟悉到看一个背影就认出的地步，更何况秦奋穿着是如此贴身上档次的衣服。 一个人套上不同的衣服，有时候就感觉是另外一个人。 当然，更重要的是王艳工作了一天，已经心力交瘁，就算旁边站着她的偶像黄小明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一直到第六个女孩莫名其妙来搭讪后，秦奋终于意识到出了问题。 他一身的名牌，径直从晚宴大厅跑出来，拥挤的人群中依然掩饰不了他王子的气息。 这太打眼了！ 更重要的是，他穿着这一身回淳安府，并不合适。 晚上八点，秦奋出现在松JX站。 他在火车站内的佐丹奴火速买了一件夹克和一条牛仔裤，一共八百多。 在女营业员无比惊讶的目光注视下，秦奋换上了夹克，牛仔裤。 对着镜子，秦奋觉得舒坦许多，而不远处的女营业员以手抚面，一脸的无语。 出了店，秦奋找了一家快递，衣服精心折叠打包后按照林子茵嘉园小区的地址寄回。 做完这些，秦奋一脸轻松，转身泯然众人。 八点半，秦奋上了开往临安府的高铁。 晚上九点二十，秦奋出了临安府高铁站，拦下一辆的士飞奔淳安府。 淳安府县城离飞来峰有三十余里，秦奋可以一步回到飞来峰，但是从飞来峰到县城去麻烦。 飞来峰一天只有一艘游轮会经过，如果他回到飞来峰的话，只能划着小船去县城，这样一来，还不如他先乘高铁到临安府，再从临安府直接打的回淳安。 神通不是万能的，更何况秦奋的修炼只是刚刚起步。 十点半的时候，出租车下高速，驶入淳安府。 小城正是灯火阑珊，跟松江府的灯火辉映半边天不能比，宁静得像是卸去晚妆的女人。不知为何，秦奋眼眶微红，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小县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