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谁求谁

    当锡耶纳城内在讨论着这场突袭时，城外老科隆纳和拉迪斯劳斯正在军营中巡视着。

    当防守者因为两个“护国”的表演而恐惧时，攻击者也在担心对方的强大武器。

    不过直到安排好了所有事务，把马基雅维里也叫来，让卫兵也都保持一定距离后，拉迪斯劳斯才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老科隆纳那。

    “将军，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战争，没有经验，因此如果有什么谬误，还请您指出。“拉迪斯劳斯先表现一下低姿态，然后再说出真正的问题，“我想您和美第奇主教安排的会面地点应该是考虑过敌人守城投石机的威胁的吧，是不是锡耶纳城的投石机有超过预料的威力和射程？”

    老科隆纳先是沉默了一会，才说到：“我和杀死我儿子的美第奇，都多次参与过围城，很了解投石机的射程，我也许偶尔会犯错，该死的美第奇也许偶尔也会犯错，但是我们一起犯下算错距离这种失误，是不可能的。城楼上肯定有超过常规的投石机，锡耶纳城设计的非常巧妙，三座小山上就是三座角楼，我们无法从城外观察城市的情况，更看不到制高点上的投石机，我想锡耶纳不应该有这样的技术能力，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一件老谈舒尔殿下的杰作差点要了我们的命，我想我们可能必须进行长期围困等到敌人存粮消耗完毕才行了。”

    “您说的非常有道理，将军，如此强大精确的投石肯定会给我们攻城造成极大的困难。但是我必须建议进攻攻城，请问您是否考虑过对敌人进行分化和化解呢？”马基雅维里问道。

    “您有什么建议，马基雅维里先生。”老科隆纳尽管觉得马基雅维里一面要求攻城，接下来又说“分化和瓦解”有点奇怪，但是为了不拂了女儿情人的面子，他决定让马基雅维里说下去。

    “真选教皇陛下宣布是费主教为了避免离任，而杀害了他的继承者并误杀了您的儿子，尽管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事实，但是目前坚持这个说法很有必要。所以费家族必须被严惩，彻底消灭。应该给锡耶纳共和国其他家族一个自赎的机会。”马基雅维里建议进行策反。

    “其他家族？您是指？”老科隆纳明白，既然马基雅维里提出了这个问题，肯定是有具体建议。

    “比如执政官彼得鲁奇家族，您知道，我曾经在二十年前，率领佛罗伦萨军包围过这座城市，当时，彼得鲁奇家族的族长作为司库官协助组织了城防，他组织防守能力给我制造了很大麻烦。后来，他依靠守城市的表现当选了执政官，曾经邀请我去锡耶纳共和国担任公职，我虽然很希望能够施展自己的才华，但是我还是无法接受立刻转到对立阵营这种事情。虽然我拒绝了他的邀请，但是我和彼得鲁奇执政官一直有书信往来，算是有点交情。”和君主制国家的王室别无选择不同，即使是共和国最强的家族也未必不会选择牺牲共和国而乞求敌人给他们一点残羹剩饭。

    “锡耶纳共和国最近二十年的四次执政官选举中，彼得鲁奇赢得了其中的三次，如此地位他们一旦投降绝对无法保留，更何况锡耶纳城的城防确实非凡，又有法国援军可以期待，您认为他们真的会选择投降吗？”老科隆纳的话让拉迪斯劳斯耸了耸肩，这段话的后半段要是哪个士兵或者没背景的小军官这么说，老科隆纳非砍了他的脑袋不可。

    “如果您把历史上溯两百年，您会发现过去四十次锡耶纳共和国的选举中，彼得鲁奇家族还是只赢得了其中的三次，只是因为锡耶纳的老牌贵族现在非常看重他组织防守的能力，彼得鲁奇执政官才能连续当选。彼得鲁奇家族的繁荣是建立在当代族长的才能下的，我见过他的几个儿子，都只是平庸的人，一旦他死去，绝对没有哪个可以保住现在彼得鲁奇家族现在的优势。”

    “即使不能保住执政官的位置，彼得鲁奇家族也在这二十年中大大发展，和法兰西王国的贸易中，他们捞了多少好处，不到最后时刻，肯放弃这块肥rou？”老科隆纳还是认为要求最大股东背叛公司虽然比让国王背叛自己的王国容易点，但依然太难了。

    “只因为他能够多收税，进而优化城防组织防御，现在的执政官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我敢肯定虽然执掌了采购权肯定是捞到了不少好处，但是为了强化税收系统，他又何尝不是大大得罪了锡耶纳的传统势力，再加上他虽然也是法师，但并不算很高级，寿命不会很长。彼得鲁奇执政官已经六十多了，天年将尽，他一定本来就担心他身后之事。”

    “担心自己的家族，和出卖自己的国家保全自己的家族，可是很大的差距。”

    “正如我所说的，他是一个政客，不是一个政治家，他完全不明白我曾经的梦想，这也是我无法为他效劳的原因。如果放弃锡耶纳共和国能够保全彼得鲁奇家族，他一定会的。”马基雅维里说完这一段，回过头来向拉迪斯劳思解释到：“大主教阁下，您读过我的书，您一定知道我曾经是多么渴望一个统一强大的意大利民族国家，但是我想您是一定理解，我如今只是全心全意地为您，为皇帝效劳。”

    “请您放心，我的朋友，我完全理解你。一个人如果不爱自己的家乡，不爱自己，不爱亲近自己的人，又怎么会爱他的君主，只是我希望您明白一个欧罗巴需要一个强大支柱，来对抗星月恶魔崇拜者的威胁，来探索征服新世界。”拉迪斯劳斯在重申自己对马基雅维里的信任时，顺便再加入了点别的什么。

    “您是说我们可以直接派出使者进城，表面进行和谈，实际许诺彼得鲁奇执政官保全他的家族，要他接受我们吞并锡耶纳共和国？”

    “我恐怕事情不会如此容易，要想彼得鲁奇执政官投降，必须施加足够的压力才行，锡耶纳城的存粮应该无法支撑到法军攻破所有隔在米兰和佛罗伦萨间的城堡。但是如果我们在锡耶纳城下拖延的太久，哪怕法军攻克了那些城堡中的几个，佛罗伦萨军就可能不得不撤退，到那时，不要说我们的兵力不足以截断各个通道，光是看着友军撤退，士兵们的士气肯定是彻底完了。”

    “那么说，你是建议联络该死的美第奇，不顾必然的巨大伤亡，一起强攻锡耶纳？”老科隆纳皱着眉头说道。

    “不，将军，我想马基雅维里先生建议的是，我们等该死的美第奇来联络我们，一起强攻锡耶纳。”拉迪斯劳斯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