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本源的愤怒
丹溪江，宽有千丈，激流涛涛，雪白浪花溅起数丈高，中有荒兽暗藏，时刻准备偷袭过往灵船和飞禽。浑浊的江水，散发着异味，将残尸腐叶往离凡海带去。 风化云立在船头，看着前方，一动不动。浪头拍打过来，被灵船自带的防御拦下，并未飞溅到风化云身上。此刻，他伪装成一个男子，苍白的脸，蓄着胡须，眉眼疲倦，整个人透着颓废之感。 灰色的衣袍，因为风，往后荡去，发出飒飒之声。灰白色的长发，有种岁月流逝的垂暮之感，又如西下的夕阳，即将陷入无尽的黑暗中。他背负着双手，身形笔直，显得孤独。 蓦地，灵船震颤，几条灰黑的柔软触手从江中伸出，抓住灵船，要将之扯入江中。水面，出现一个十丈方圆的暗影，升起四根水柱，化为水龙，朝灵船发起冲击。 水龙从天而降，如陨石降落，砸到灵船防御罩上，稀薄的防御罩，往内凹下去，接着反弹，将水龙震散，落入江中，溅起一朵巨大的雪花，砸在灵船上，嗒嗒作响。 灰黑触手左右环绕，形成一个扣，将灵船锁住，朝江中拉去，灵船势大力沉，不为所动，反而将触手主人往前拉着走，在水面划出一道逆痕，荡起圈圈水波，往左右扩散而去，拍击在江岸上，碎成一片片，如同降雨一般。 灰黑触手的主人，露出它的面目，章鱼一般的身子，披着细碎鳞片，腰部往外延伸出八条触手，下面是蛟躯，有两个爪子，潜藏在水底，看不到尾部。 荒兽眼睛中央空隙处，有规律地排布着八颗荒星，闪烁着亮光，昭示着荒兽的级别，碧绿的眼睛，看着船头上的灰袍家伙，施展音波攻击。 集成一束的音波，朝风化云冲击而来，与灵船防御撞在一起，最先坚持不住的，是灵船防御，咔咔声中，灵船防御破碎，回归到船体中，音波不停息，直接撞在风化云身上。 他身体微微一晃，就不动了，以他堪比神侯级的中级无神之体，这羸弱的音波攻击，只能让他微微一晃，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一条灰黑触手，手臂用劲，经由灰黑触手传递到荒兽身躯上，让灰黑触手拉直，然后将荒兽身躯拖出江底。 抓着灰黑触手的手臂，往上一抛，荒兽就升到半空里，风化云往下一踏，整个人像颗炮弹一般，往天上飞去，无神之力，在体表凝聚，让风化云形如利剑，直接将荒兽穿透。 高空，风化云握着龙镰，往下斩落，一道十丈长的刀光，脱离龙镰刀刃，将荒兽斩成两半，紧随刀光而落的，是龙镰，它旋转着，整个没入荒兽体内，荒兽整个干瘪下去，然后化为飞灰，只剩下八枚荒星。 风化云缓缓落到船上，衣袍垂下，复归原样。他伸出白净的手臂，往江中一摄，八枚荒星就朝他飞来，神衍秘力运转，荒星中的能量被吞噬，变得暗淡，接着化为飞灰。 这段时间，风化云吸收荒星和灵药中的能量，转化为自身所需能量，总算恢复到蜕变前的水平，他现在的境界，是界主七层，也是圣皇初阶。当然，他的战力远胜于修为境界，可以和神侯比肩。特别是无神之体仍在蜕变当中，风化云有预感，蜕变会在近日结束。 蓦地，江水往两面分开，漆黑龙镰缓缓升起，密密麻麻的龙镰，折Ｓ出冷光，近乎虚无的刀刃，雪白锋锐，黑Ｄ一般的龙眼中，是不住旋转的漩涡，时时刻刻吞噬着宇宙能量。 风化云伸出手掌，龙镰就像一只小狗一样跑了过来，乖乖躺在风化云手掌上，握着龙镰，一种身体一部分的感觉再次出现，这种感觉很奇妙，还能感受到龙镰的喜悦。 灵阶的神器，已经能够表达简单的情绪，远不是那些直接铸造的神器可以比拟了，至于神阶神器，更少见，几乎都是从候器开始蕴养的，只有如此，才有机会造就一件神阶神器。 神阶之上的不朽，更是罕见，几乎没有出现。 将龙镰收入星海蕴养，风化云取出黑镜，虽有无神镜的传说，但他无法确定，自己手中的黑镜，就是传闻中的无神镜，他注入一丝无神之力，启动黑镜，上面便出现诸多亮点，中心是一颗红点，四周是绿点，绿点的光芒，有弱有强，将人们的修为区分出来。 从绝命谷获得的黑镜，除了能探测周围的生命外，就没有其他功能，或许是没有发现，又或许是只有一个功能，另外，风化云发现，自己看不透黑镜的级别，要么是它级别超出风化云的探知范围，要么就是一件垃圾。 撤出无神之力后，风化云转换神衍秘力，但黑镜没有反应，只能看见自己的倒影，无神之力，成了唯一的启动能源，难怪薛牧原得到它，却不能使用，甚至连它原貌都无法展现。 忽然，黑镜中出现一个白点，这是除却红绿点外的第三种颜色，定然有其特殊之处，风化云想着，一指白点，猛地化开，占据整个镜面。 一条溪流边，盘坐着一个男子，他身穿灰色长袍，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只能看清他有着灰白色的头发，他搭在膝上的右手中，握着一根黑色钓竿，上面有着龙鳞。 钓竿上，系着近乎透明的鱼线，在飞快流动的溪水中，没有移动半寸，溪流尽头，一下断了，形成一个瀑布，可以看见，灰发男子就盘坐在断崖前，他身体一侧，有水雾升腾，后面，是几颗约有十丈高的新树，淡紫色的树叶，巴掌大小，呈狗爪形，密密挤在一起，相互碰撞，发出唰唰的声音。 风化云静静地看着灰发男子，观望他垂钓，他或许是钓鱼，或许不是钓鱼，但身为白点，他本身就是特殊的，从这一点而言，他应该不是钓鱼，这是风化云的猜测。 丹溪江上，灵船飞速远去，掀起滔天巨浪，偶尔，有荒兽从江中窜出，要将灵船撕裂，每当这个时候，风化云都会甩出龙镰，将荒兽斩杀，然后吞噬。 三天后，灰发男子的鱼线动了，他手臂往上一抬，鱼线在钓竿作用下抛起，露出了上钩之物，那不是荒鱼，也是荒蛇或荒兽，而是一个燃烧着白焰的根Ｊ，散发着蓬勃的生机之力。 灰发男子竖起钓竿，鱼线就垂落到他身前，他抓住燃烧着白焰的根Ｊ，将之取下，这时，可以看见鱼线尽头系着一个鱼钩，这个鱼钩既不是直钩，也不是弯钩，而是一截灰白的指骨。 看着灰发男子，风化云陷入沉思中，他有所猜测，需要验证，办法是通过唐小风的灵魂，去诅咒，继而建立因果关系，这样，就能通过因果线来确认对方。 风化云的诅咒对象，是海念藏，他怀疑，灰发男子就是海念藏，但提辉记忆中的海念藏，是一个长相普通的男子，唯一能当成特色的，是他有着紫色的长发，此外，就没有其他特殊标志了。 通过黑色咒灵，风化云对海念藏发起诅咒，瞬间，天地意志反噬，轰击到唐小风灵魂上，将他灵魂撕裂，蓦然间，一道浩瀚的神魂力量出现在灵魂空间，将唐小风灵魂镇住，似是干扰到了天地意志，浩瀚的神魂力量也受到攻击，变得有些削弱。 风化云也受到牵连，脑海嗡嗡地响，就像有一窝蜜蜂在里面飞来飞去，他嘴角，溢出鲜血，微微有些狼狈。这时，盘坐在断崖边的灰发男子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普通的面孔。 这一瞬间，灰发男子的面孔，和提辉记忆中海念藏的面孔重合，两人发色不同，但无疑，是同一个人，就是海念藏，他头顶，忽然飘来一朵黑云，里面雷光闪烁，正在汇聚力量。 下一刻，一道黑色雷电从黑云中Ｓ出，像一杆黑色神矛，朝海念藏劈来，他望着黑色雷电，并没有防御，似乎放弃了，忽然间，一头荒禽从山间窜出，挡在了雷电与海念藏中间。 轰隆隆！ 如同神矛一般的黑色雷电，全部轰击到荒禽身上，将它背部撕裂，殷红的血Ｙ，朝地面落去，砸出一个个坑Ｄ，荒禽悲鸣一声，闪动翅膀，拖着残躯，往外逃去。 黑云翻腾，声势浩大，向内收缩，化为一条黑龙，闪烁着电光的鳞片，狰狞的龙角，无声咆哮，朝地面的海念藏扑来，这一瞬，受伤的荒禽从空中抛落，直接砸在黑龙脑袋上。 荒禽被黑龙贯穿，血Ｒ消融，只能哀鸣着死去，黑龙也因此而失去力量，不甘地散去，天地间，忽然清净下来。 嘭！ 荒禽残躯，落到地上，四分五裂，一枚枚闪烁着光泽的荒星，骨碌碌滚着，最后停在海念藏身边，他拾起荒星，抹去上面的血迹，将之收起，他娴熟的动作，表明这不是第一次。 风化云吸了一口冷气，忽然来了兴趣，他勾动潜伏在体内的天地厄力，沿着因果线，朝海念藏袭击而去，蓦然间，一头荒兽从溪流中冲出，撞在毫无防备的海念藏身上，自个儿四分五裂，留下几枚荒星。 海念藏按着自己的胸膛，神色有些惊奇，似乎对荒兽的袭击感到新奇，他的斗笠，被撞飞，衣衫也被溪水弄湿，却没有受伤，他起身，朝荒兽走去，看见碎裂的荒兽躯体间，夹着一柄暗金色长刀，上面遍布神纹。 丹溪江，灵船中，风化云脸色陡然剧变，通过因果线，他看见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朝自己轰击而来，那股力量，风化云不陌生，是大道本源，现在，风化云能感觉到本源的愤怒，这一刻，他成了滔天巨浪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会被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