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郡守厚皮功
“鸿来客栈有元替高手,可为明日击杀僵尸之助力!” 虎策军右军郎将卢之河一听到这个消息,果然容颜大动。要知道,这八百精锐,乃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随便死掉几个,都要心疼半天,若是死个三五百,那他这个右军郎将能不能当下去都是个问题。 “来人,随我起行!” 卢之河一声令下,带了十来个亲兵,上马疾向郡守府而去。郡守郭毅鸿闻言,亦是食指大动——多了这一个元替高手,少说也要少死几十上百个精兵,这能省下多少抚恤?这可都是能拿回家买房置产的啊:“为国家计,为生民计,本官便随卢将军走这一遭!” 一群人熙熙攘攘,出了郡守府,就看到前面气喘吁吁跑过来一个人:“大人!大人!小人有要事禀报!” 这等时候,还要来聒噪! 郭毅鸿只当又是一个喊冤告状的,顿时大怒:“来人!将这诬告良民的jian猾之徒与我拿下!打上四十大棍再说!” 卢之河身边的段会却扯了扯他的马头,低声道:“将军,这就是鸿来客栈的掌柜,此时前来……” 话才说了一半,卢之河立时抬首阻止道:“大人且慢,且让这人上来说话!” 这些郭毅鸿就有些不高兴了,板着脸道:“郭将军,此乃本府民事,郭将军身为军人,还是不要干预得好!” 此时那客栈掌柜却已经爬在地上,抖抖索索地道:“杀……杀掉了……杀掉了……” “什么杀掉了?”郭毅鸿一头雾水:“你客栈中出了命案不成?” “不是……不是……” 客栈掌柜连忙否认,递了一个臭烘烘的包裹过来:“僵尸……是僵尸杀掉了……” “僵尸?”段会上前去了包裹,扯开了结头,果然就滚出一个满口獠牙,面目狰狞的头颅来。且信且疑间,骤然间看到这等恐怖的物事,不由得吓了一跳,咕咚一响,将这头颅掉在了地上,顿时又吓到了一大帮人。 白鹤郡才多大?城周六里,段会从客栈出来,先到城外军营找到卢之河,再到城中会齐郭毅鸿,头尾最多也不过两刻钟。而下窑村,却在城北二十二里! 也就是说,就这么会功夫,那位高人就已经在这二十二里路上打了个来回,还提了个僵尸的脑袋回来,而且还要除去掌柜从客栈赶来报讯的时间! “这……这是神仙手段啊……” 郭毅鸿两股战战,好半天才沉下气来,急忙问道:“不知是哪位英雄,杀了这头僵尸,还不快快领本官前去拜见!” 那掌柜却犹豫不决,好半天才道:“禀大人,那人让小的来传话,说你们要的,他已经拿来了,让……让……别去烦他……” 他本来想说“让大人们莫去烦他”,但鼓了许久的勇气,终于还是没胆量说出“大人们”这三个字来。 做官的,只会考虑自己的好处,从来不会去想别人的感受。 一个战力犹在金丹人仙之上的高手,即使不能攀上交情,混个脸熟也好啊,难不成他还能出手打自己这个笑脸人不成? “嗯?如此英雄,本府焉能不谢?为国家计……为生民计……”郭毅鸿一脸正气,纵然心中焦急,但这“国家”、“生民”四字,却还不忘挂在嘴边。旁边卢之河虽然说不出这等冠冕堂皇的话来,却也是连连催促,大叫道:“快!快!此等高人,还不快快帮我引见?” 小人物,从来就只有被人指使的份儿。 一个郡守,一个郎将,指派下来,那鸿来客栈的掌柜又如何抵挡得住?纵然心中不愿,也只得乖乖在前引路。一群人泼剌剌在白鹤郡大街上直行,转眼就到了客栈门口。打眼一看,里面果然孤零零坐了一对男女,施施然还在喝酒吃饭。 “下官白鹤郡守郭毅鸿、虎策军右军郎将卢之河,见过先生……” 余黛儿皱眉,随即放下了将要挟到口中的一片嫩笋,斜视了陈绍庭一眼——这意思很明白:“好烦!你惹来的麻烦,你去打发了。” 陈绍庭瞥了眼那早被挤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客栈掌柜。知道这事根本没他做主的份,倒也没去怪他,只是冷冷道:“山野之人,性喜清静,你们既然见过了,那就退下吧……” 这话等若是打脸了,但凡是个人,就能听出里面的不高兴来。 卢之河到底是个武人,脸皮纵然厚,但至少还在“人”这个范围,闻言老脸一红,垂首道:“小将鲁莽,打扰了先生,这就退下。”说罢缓缓退出了门外。面对这等天高海深般的人物,有的只有景仰佩服,提不起半分怨恨之心。 郭毅鸿被陈绍庭一说,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顿时红光满面、欢喜无限:“下官得见尊颜,真乃三生有幸!先生莫非神仙中人焉?悠忽来去,骤尔屠魔……” 陈绍庭只觉耳边有一千只苍蝇不断嗡嗡作响,一股烦躁忍不住升上心头,右手五指捏拢,往这官儿就是遥遥一拳! 他如今元力凝实,掌控如意,这一拳凭空凝聚了元气,遥遥击出。那郭毅鸿身上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一般,顿时腾空而起,耳边风声呼呼,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大街之上! “神功!神功啊!” 即便如此,郭毅鸿依然是一付欣喜若狂的模样,大声赞叹了两句,又对卢之河道:“卢将军,这是世外高人!世外高人啊!行善施德,全不望报,行止恬淡,唯求清静!” 这话虽是对卢之河说,但刻意拉大了嗓门,只盼着里面的高人能听得一句二句,以后能知道他郭毅鸿这么个人。直把卢之河这个武人臊的望地上乱瞧,只盼着有个地洞能让他钻下去。 见卢之河低着头不来应他,郭毅鸿又一把拉住旁边的段会:“段将军,里面的高人喜欢清静,咱们可要负起这个责任来——你快快安排人手,把客栈围住,莫要让闲人进来打扰……” 这一番热闹,把里面余黛儿听得两眼翻白,陈绍庭却安之若素,只是觉得有些烦不胜烦而已——他前世是别人的下属,也当过别人的上官。出门在外,早上挤好了牙膏,试好了热水……出门不管有没有太阳,都要往领导头上打把太阳伞……晚上帮放洗澡水、帮洗短裤,乃至于自荐侍寝之类的事儿,自己干了不少,也见人干了不少。至于让小学生太阳底下站桩,领导遮荫篷里乘凉,那更是见怪不怪。故而见着郭毅鸿的做作,也没觉得怎么恶心,照样挟了一块白斩鸡,唧吧唧吧吃的高兴。
但陈绍庭没恶心到,余黛儿可恶心的受不了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放:“不吃了!”说罢身形一晃即散,却是用了神行符,往大街上穿梭了出去。 这是郡内,远近都是平地,因此只要判断准了大街的位置,神行符还是能用的。但纵然是平地,因为排水所需,些微的高差还是有,余黛儿一穿八十丈,那就是二百四十米,按千分之二的坡度计算,也有一尺六寸上下的高差。余黛儿虽已将落地处估的高了点,但还是将半只脚陷在了石板地上。虽然立刻拔脚而出,却终归是留下了一双一寸来深的脚印,上面纹理俨然,连弓鞋侧边绣的一朵小花儿也看得一清二楚。 其后待郭毅鸿安排好了保卫工作,发现客栈中的人早已鸿飞沓冥时,才有人来报,说七十来丈外的街道上多了这么一双脚印。郡守大人亲自去看,顿时以为奇观。还专门拆了两边房屋,拓宽街道,又在这脚印上建起一座四方亭,并将脚印以碧纱橱笼罩,名之为“仙人迹”。待二千余年后,才有砖家叫兽出来辟谣,说这脚印乃是远古一种什么什么虫的化石,仙人降临,乃至史书上言之凿凿的僵尸之事,只是迷信传说云云。 出了这事,郡城中是不能呆了,陈绍庭、余黛儿两位仙门中人,没奈何只能在城外一座破庙中将就了一夜。次日一早,便向白鹤郡东北而行。如此走了四十来里,前面白雾渐浓,周围山岩嶙峋,植被渐少,已经到了斗风岩附近。 既然知道铁衣道诸人已在左近,两人便放开了气息,全神贯注,进入的戒备状态。 两大元替,一身元力,那是何等澎湃?气息放开,顿时精气如狼烟滚滚,连周边的云雾都纷纷退去,露出了三丈方圆的清明世界。 果然,再走了二三十步,前面人影一闪,就有一道声音遥遥传来:“仙门办事!来客切勿惊扰!” 余黛儿左掌右拳,凝聚了虚空元气,遥遥相击。前面三四丈远处,忽然发出了“嘭”的一响,浓雾如波开浪逐一般,霎那间就清空了一大片。同时,一股诡异的元气波动,随即传了开去。 “我等乃端靖宗外门弟子镜微子、中阳子,不知那位师兄在此逗留?” 道号,只要正式拜了师,上了宗门谱系,便会根据谱代赐下。所以陈绍庭、余黛儿都是有的,只是平时都在亲近人中走动,不用而已。 有道号,就必然是入门弟子。而余黛儿先前拳掌一击,用的正是“元击”,任哪一个宗门,都会知道这正是端靖宗的招牌道法。 余黛儿自然不会将指点二人到此的白道人卖了出去,因此对铁衣道的身份只当不知,而是正儿八经,先报出了自己端靖宗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