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节 无尽奥妙
“董师吩咐的百遍忘学，弟子已经抄完。”义学斋书生做完学问，尽数离开，董逸这才拿起抄写百遍的忘学，走到董师身旁。 盘膝而卧的董师睁开双眼，随手把董逸炒了近半个时辰的忘学放在桌上，“你可知，为师让你抄着百遍忘学是何用意。” “弟子已然知晓，还请董师把书还给弟子。”董逸做学问这么多年，忘学虽然在祖学里浅显深究，但对他来说，再明白不过，明白归明白，杂书还是得要回来。 董师面露厉色，略有缓和，开口说道：“知道，为何还要讨要，罢了，董逸，你在义学斋也有近七八年之久，五年来没能得到神通，就算是为师也很痛心疾首，学海无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看得到尽头。” 几句话深深刺入董逸的心里，足足五年，原本从一个天资甚高，聪慧学识，直到十岁，接近神位，一切都翻天覆地，受人冷眼，从高高在上，跌若低谷，这一切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智，反而让董逸更加渴望得到更多的学识，来改变这一切。 “还请董师把书还给弟子。”董逸依旧坚持说道。 执着，董师不免心神松动，从袖口里掏出鬼神惊语递了上去，“拿去吧，记住课堂之上，切不可看这类书籍，你若真有恒心，盘石刻拓，为师倒有一法子。” “董师，请教弟子。”从董逸七岁入了义学斋，所有董家外家子弟都由董师教导，论学识，董师要在他之上，听到有望，董逸如何不激动，连书籍都未接过，难免心下疑惑，董师学问高，但未曾听闻得过董家神通。 “或许是你悟性甚高，祖学究深之过，神位乃祖学所生，万物本是根，神位也是有根可寻，早年听闻神位之下有根之源，切忽告诉其他人，这是董家禁忌，退下吧。”董师点到为止，说完之后便闭目养神。 大喜过望，董逸博览杂书也未曾听闻董师所说，董逸这才接过鬼神惊语，走出义学斋。 董家后辈之中，董逸天聪甚高，家主欣喜，赏赐义学斋北面临江院子，让董逸住在其中，方便进出义学斋，可惜董逸祖学学问再高，也得不到神通，以往门庭若市的院子，如今也冷清不少，连打扫的仆人都撤走了。 院子不大，四间房，一书房，两卧房，一客房，日落下头，院子冷清，残叶散地。 往日董逸回到院子，先要去拜见董家家主三年前请的武师，双手捧着鬼神惊语，走进卧房，坐在椅子上，整个心神激动起来。 “董师能在义学斋教书这么多年，见识眼界，都在我之上，义学斋可是家里根基所在，论学识恐怕家族里的长辈都望其项背，或许董师这法子真的能成，夺了神通，没白耗费数年学研祖学。” 董逸心下大定，心里琢磨思量，决定今天不去习武，练些拳脚又有何用，难道还真去军中任职，妄为天下士子瞻仰的董家之人。 推开尘封已久的书柜，书籍上已有少许灰尘，董逸轻拍了两下，突然房门被推了开来。 “董逸回来了，为何不寻为师，莫非是忘了，你家家主请为师来，是要教你习武，你还是为师的记名弟子。” ~回头望去，胡须甚白，略带糟蹋，无喜无悲的脸庞褶皱深邃，内敛而精，双手腹背，来人正是家主请来的武师了空。 董逸知道了空来此目的，三年前，家主见董逸无望神通，可惜董逸天资甚高，便请了武师，希望董逸能在武道上有所造诣，董逸心里自不情愿，奈何董家等级森严，轮不得他反驳，三年来，也渐渐对祖学有些疏远，武学上颇有进取，早已不是文弱书生。 “师父应该得知，再过两天家主就要考学问了。弟子决定这几天专心读书。”尊师重道，董逸就算不愿学武，多年深习祖学，明大理，拱手恭敬的说道。 “你们董家的规矩，为师多少知道点，不过今年董仲不能亲自考问，以你的学问，同辈之中还未曾有人能披肩，还是跟为师习武吧。”了空武师淡然说道。 董逸早就习惯了空武师称呼董家家主名讳，董家上下，也就从外面请来的了空敢这么说，要是让董家或是天下士子听到，定会勃然大怒，书生意气风发，大骂了空不可，要不是董逸三年来习以为常，了空又是家主请来，换做当初也会像书生一样。 “弟子以为习武只不过拳脚功夫而已，难堪大用，当今天下尽是大寅皇朝疆域，圣贤君主当以用文士治天下，可安万世基业。”董逸没有往后说，如若君主昏庸，当可天下易主，所说之话都是祖学学问，至于后面董逸所想，全都是推演出来的道理。 “少拿祖学歪理，跟为师斗嘴，今天你必须习武。”了空脸庞闪出一丝恼怒。 整个脸印入董逸双眼，忍不住暗自揣摩，武师居然变了脸色，这还是董逸初次见到，这几年未曾获得神通，董逸忍耐数年，未曾搏逆，无非就是董家藏有杂书，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渐渐也不打算钻研祖学，要不是今日董师一席话，让他有了莫大信心，机缘也大了几分，董逸这才要搏一回。 “祖学就是至理，习武也不及神通无穷奥妙。”董逸反驳道，虽然同辈之中或许在去年学问还无人能及，但董逸学问也荒废不少时日，学问学问，不进则退，志在必得的董逸必将要拿下今年考学第一名不可。 “看来你今天是不跟为师习武了，那就别怪为师加罚与你。” 了空武师微怒，一掌拍出，董逸暗叫不好，三年习武，仅十五岁，浑身上下无处不是大块精rou，闲情放松之时，书生青衫还能遮盖，董逸发力，块rou隆起，一息之间，迈出六步之远，脚力扎实。 纵使董逸能在呼吸瞬间迈出六步，了空武师还是轻拍了董逸后背下腰一掌。 “不好，人为肾壮。”董逸被拍中之后，暗自惊心，三年功夫，拼劲全力，竟还抵不过了空轻描淡写，董逸对武道也算涉足三年，能有如此成就也算没白努力，但还不及了空这位师父一成甚至更低。 被了空拍中的下腰，只感觉有一道寒气，从下腰处散开，弥漫全身，无处不发寒发冷，董逸咬紧牙关，知道这是武师故意所为，就是让他开口求饶，一旦董逸认定的事，必定会一直走下去，绝无回头。 “好徒儿，是不是很冷？”了空武师轻声问道。 “这算什么，只是天气干燥，少许凉快而已。”大热天，董逸却感觉置身在严寒冰窖一般，连嘴唇都青紫。 “为师知道你年少志高，若能挨得过，为师就放了你。”了空盘膝坐在木椅上，只是看了几眼董逸。 皮膜rou全都发冷，唯独心口燥热，一腔纯阳之气，跟周围寒气互不相融，冷热交加，董逸忍不住放声大喝：“武师，这点能耐又有如何，如若我得了神通，定能……” 原本不悲不喜的了空闻言，脸色不由微红，难免有点以大欺小之意，董逸心口泛起至红，热浪滔天，了空暗叫不好，再不解开，恐怕董逸有性命之为，又在董逸身上轻拍了一掌。 瞬间董逸感觉全身上下无不舒坦，猛呼了一口大气，好似落水的人救上岸一般。 “你只不过在董家看过几本杂书，学过狗屁祖学，就妄自尊大，天有大多，地有多宽，就连为师数十年都未走到尽头，更何况你这毛头小子。”了空轻声道，此子新盘甚坚，连了空都不得不心服，转而言语几句。 董逸缓过劲来，没想到武师还不放弃，还想跟他辩理，正合他意，论学识，董逸还是有几分自信，“此话大错，读尽万卷书，天下尽在尺寸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寅皇朝得天下，顺民心，定祖学为国学，天下士子无不钻研，难道武师的意思是天下士子都学错了？” “你知道为师叫了空，就是能了尽一切空念，为师平日很少说话，既然你今日执意不习武，为师就让你开开眼，你也学过几本杂书，神通不只你董家有神位可得神通，但你知这神位出自何处？”了空武师轻笑了两声说道。 “不知。”董逸就算阅尽董家琅嬛阁楼藏书，也没有记载神位出自何处。 “那你有怎么得知神通为大，武道小耳。”了空继续说道。 “古有灵山妙杰之士，得神通者，通天彻地，无所不能，武道能有此作为？”董逸终于反驳道。 几句话，反而尽在了空掌握之中，董逸见了空并未露出疑惑，虽然跟随武师学了三年，但并不了解，今天要不是他执意，了空也不会露出半点，“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古有妙杰之士，或是借奇门遁甲之术，也就是神位得神通者，更有甚者，练体强魄，以天地为鼎，自身为丹，抗天延命，此为仙道。” 神通大能，董逸有亲身经历，至于武师所说后者，确实没有接触，“武师此话何意。” “徒儿，就拿为师跟你爷爷董仲相比，董仲得神位神通也有五十年，而为师在世都有一百岁不止，董仲也只不过用呼吸吐纳延寿而已，最多不过百岁，而为师以天地为鼎，自身为丹，逆天而行，却能活过百岁，得个长生。”了空解释道。 “哈……天大的笑话，平日里听武师吹嘘这也就罢了，别忘了武师还是爷爷聘请的，真有长生之能，何不去投奔帝王，反而来我们董家，可笑。”董逸听完之后，大笑的说道。 了空摇了摇头，“这只不过是银货两清而已，既然这几日要做学问，就不用找为师习武。”说完之后武师走出房门。 董逸嘴角上扬，心里暗道：“等这次我寻了根之源头，定能得了神通，还来学着微末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