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慕容瑟

    第十九回：冰罗刹现身聚贤楼，黄玉儿拜师建康府

    “冰罗刹！”

    聚贤楼上乱作一团，整个建康府谁不知道金国有一个冰罗刹，三年里连伤三百条人命。

    冰罗刹最爱吃的人的琵琶骨，她把人杀掉，把骨头剔得干干净净。

    种种传言在江南早已传开，三年来，江南百姓最怕的就是冰罗刹渡江南下。而现在，此时此刻，冰罗刹已经站在他们的面前。

    黑白无常掣出哭丧棒，董解元将铁搓板提在手中，后面又有十几位江湖剑客围了上来。

    人多胆大，这其中除了黑白无常和董解元之外，其余人多是些泛泛之辈，但倚仗人多，也没有吓得四散逃奔。

    众人之外，却还有一位十五六岁的翩翩少年，似乎遗世独立，聚贤楼上乱作一团，却与他毫不相关。

    这少年一身胭脂红袍，头戴血牙红襥头，手拿折扇，凭栏远眺，远树斜阳，寒鸦数点，秦淮河上，帆影悠悠。

    “铮铮铮……”一曲十面埋伏，杀气腾腾，董解元目光凝重，双手不停弹拨这铁搓板，一股气流如利刃一般隔空而来，直奔卢冰身体。

    黑白无常展开“幽灵魅影”的身法，在卢冰周围翲忽不定，众剑客也将卢冰团团围住。

    卢冰放开沈飞，施展玄阴爪，两手分别抓住两个剑客，抡在空中，却若两条阴阳鱼一般旋起一阵强烈的气旋。

    卢冰在气旋中心，董解元的琵琶音伤不到她，黑白无常的幽灵魅影也奈何不得，转眼间却有几个无辜的剑客做了卢冰的爪下冤鬼。

    董解元心下暗道：这冰罗刹内力了得，如此一来，聚贤楼上的剑客们多有死伤，想到此，董解元心急如焚，当下将铁搓板弹得更紧了。

    只听噌一声，铁搓板一根弦断裂了，断弦飞出一线，急速飞向卢冰。

    这一招乃是董解元的孤注一掷，断弦无影，飞速极快，杀人于无形之中。

    卢冰怒喝一声，抛下手中的尸首，双臂回旋，阴风满袖，一招“一夜梨花”从袖中飞出千万朵冰刀雪箭，刀剑嘶嘶飞向董解元。

    那断弦瞬间凝在空中，变成一根冰条，当啷一声坠落地面，董解元慌忙窜出数丈，在他身后的地面上，却已经插入了一颗颗冰刀，若是再迟一些，董解元必将被打成血窟窿。

    再看黑白无常已经精疲力竭，手中的哭丧棒丝毫沾不得卢冰的身体，卢冰看准白无常的破绽，上步一掌横劈，这一劈之下，白无常的锁骨必将骨折。

    正在得手之际，却看到眼前闪过一团红影，卢冰大惊，急忙收手，劈出的一掌虽已减了七八层力道，却还似劈在磐石上一般。

    卢冰只觉得掌缘钝痛，肩上的刀伤又没好利索，身上的余毒还有残存，被这一震，又震破了伤口。

    卢冰伤口吃痛，凛然看向眼前这红影，恰是刚才凭栏远眺的少年。

    二人在瞬息之间对了一掌，那少年身形晃了一晃，卢冰却也退了一大步。刀伤复发，断绝肩上一阵剧痛。

    “你是何人！”卢冰断然想不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竟有如此强悍的内力。

    少年潇洒地摇着折扇道：“姑苏慕容。”

    董解元惊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是姑苏慕容瑟？”

    那少年笑而不语，走到卢冰身前，指了指黑白无常道：“这位阿姐，你长的似神仙一般美艳，少爷我本来是要帮你的，只可惜你伤了我两位兄弟，我却不能容你了。”

    原来这黑白无常是他的走狗。卢冰面色煞白，心想这江南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一个毛头小子武功却如此惊人，若是他几人同时出手，今日定会葬身于此，于是冷冷道：“慕容瑟，我记住了，今日之仇我一定会报的。”

    卢冰携了沈飞便要往聚贤楼下走。

    “阿姐，且慢！”身后又传来慕容瑟的声音，“你自己走，这位阿哥却不能带走。”

    沈飞一听，心下大喜，几日来正愁脱不开冰罗刹的魔爪，今日遇到这慕容瑟，正可趁此脱身了。

    卢冰心下虽不情愿，但看到慕容瑟武功高强，且人多势众，若不允他，绝不会有好下场，于是对沈飞道：“相公，三日后你到白露河来找我，你若不来，我便让我娘摘你的琵琶骨！”

    卢冰说罢，转身下了聚贤楼，楼下围观者吓得一哄而散，卢冰冲开人群，消失在了秦淮闹市中。

    此刻的秦淮河已是灯火通明，近岸的大船上丝竹声声，到处是靡靡之音。正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

    董解元听说沈飞认识黄裳，又见了姑苏慕容的公子，便有意结交这二位少年，于是约二人去秦淮河畔的酒家吃。

    几人下了醉仙楼，慕容瑟将出两锭白花花的银子，递给黑白无常道：“你两个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若跟了我，定会扰了沈大哥的雅兴，谁家小娘子见了你们，还敢到我们这里来。你二人自己找地方寻些残花败柳去吧。”

    黑白无常结果银子，自往花街柳巷去了，沈飞三人转过几家气派的商铺。

    正是二月二，达官贵族家的小姐丫鬟都出了闺阁，来秦淮河边游玩了。江南春夜，乍暖还寒，街上车水马龙，凤箫声动,玉壶光转,鱼龙起舞，流光溢彩。

    沈飞留意所经之处都贴着同一张告示，于是凑过去细看，只见上面写着：“建康忠义府欲聘武师一位，杂役一名，月俸丰厚，望有意者前往应聘。”

    三人进到了一家挂满红灯笼的酒家。刚一坐定，沈飞便问道：“沿街商铺都贴满了应聘的告示，都是忠义府贴出的，不知道忠义府是什么地方？”

    慕容瑟笑道：“沈大哥，这个你还不知道？忠义府乃是建康知府黄燕云的府邸，他聘请的武师，便是给他女儿黄玉儿聘的。”

    沈飞暗自道：黄燕云，皇甫燕云，倒是有些相似，不知道我这皇甫叔父现在何处，他女儿也应该和我年纪相仿，只怕早嫁人了吧，那倒好，省得以后麻烦。

    想到自己练了独龙功，沈飞也是郁闷不已。

    慕容瑟斟了一盅，仰头喝下，嘻嘻道：“这个黄玉儿，那可是江南第一美人儿。”

    沈飞道：“你见过？”

    慕容瑟笑道：“岂止见过，我还与她相过亲。”

    沈飞笑道：“那不用说，你被轰出来了。”

    慕容瑟惊道：“沈兄，你怎地知道的？”

    沈飞道：“相过亲，现在还在这里，不明摆着吗。”

    慕容瑟道叹道：“若是能娶到黄玉儿，我死而无憾也！”

    三人正自谈笑，沈飞抬头一瞥，见对面桌上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残羹冷炙。

    董解元凑在两人中间悄声道：“你二位可知道黄知府原来乃是金国人？”

    慕容瑟惊道：“黄知府怎地是金国人？”

    董解元道：“这黄知府原本不姓黄，而姓皇甫，他原是忠义社的成员，后来岳少保被秦桧害死，他便改姓了黄，流落到江南，却攀上了韩世忠的亲戚，在临安做了官。”

    沈飞闻言大惊，半晌无语，心下暗道：原来这黄燕云正是我所要寻找的皇甫叔父，那么如此说来，黄玉儿便是我的未婚妻了。如今我在暗处，他在明处，我先不挑明身份，他家里正好要招聘一名武师，我明日便去应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