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赤色小蛇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便是两年过去了。

    秋日的宿霞山后山，繁茂的树林间，高乾灵活得像只猴子，在大树的枝干间蹦来跳去。明华道人教导他一年有余，高乾拿出了当年在学校的精神，刻苦学习，对于他来说，早一天接受新知识，或许就能早一天地回到思念的家。

    在明华道人的帮助下，高乾服下了十二师叔玄孟道人送给他的火莲丹，虽然不是那种服下一粒增长一甲子功力的神奇药丸，高乾却已是相当满足，这枚丹药服过之后，他感觉浑身经脉火热似的一阵胀痛，疼痛消失之后，高乾凝聚元气，试着发出一个小火球，出现的却是一个脸盘大小的炙热火球，颜色赤红，隐隐带了丝白色。

    明华师兄解释说，这枚丹药被他吸收后，在体内的经脉之内附着，能够让高乾更快地将元气转化为火属性，并且威力更大。高乾高兴坏了，这相当于是自带火系法术增幅BUFF啊！

    跟随着三师兄明真练习外功，这是高乾感觉最累的，最初的一个月，高乾每天训练完毕，都觉得自己浑身要散了架，但他还是努力咬牙坚持了下来，三师兄说得很明白，外功淬炼的是rou体，锻炼的是身体的协调性，这是最为基本的修炼。高乾把它理解为玩游戏时提升自己的血量和防御，顿时就苦中作乐了。

    经过两年的刻苦修炼，高乾长高了几公分，身体也愈加壮实，饭量更是大增，他知道自己现在付出的每一滴血汗都是值得的，在已经习惯的日常中，继续着修行的任务。

    两位师兄都对高乾赞不绝口，经过陈道人当初的引导灌注星力，高乾可以说是脱胎换骨，资质过人了，他的努力态度让玄拓道人也觉得，这样的徒弟才是最好的弟子。

    高乾从一颗大树上高高跃起，跳在了另一颗大树的树枝上，双手胡乱地结印，大喝一声：“火遁.豪火球之术！”一个硕大的火球从嘴中喷出，轰地四下炸裂开来。

    还记得一年多前，学习了人体经脉运行，大师兄教了他如何运气的法门，他尝试过后，也曾经这么大叫着发出了人生第一个火球，然后被在一旁观看的师父狠狠地敲了一下脑袋，告诉他所谓的“遁术”是借助五行之力隐藏身躯，或者遁逃，倘若他再这么胡乱叫喊，真是丢了千霞观的脸面！

    高乾不敢再胡乱用“火遁”了，只是现在他独自在后山的山林里，一时兴起，又学着岛国的动漫，装模作样了起来。

    事实上，从口中发出元气，在整个千霞观高乾还是独一份。整个世界的修士们，还是习惯从双手或者借助道具附着来发射法术，高乾尊重这种传统，可还是难免带了些少年心性。

    后山生长了许多枫树，枫叶渐渐染红，映得树林里一片浅红。高乾几个跳跃，爬上了一颗大树的树冠，舒展了胳膊，极目远眺，呼啸一声，远远一跳，又继续朝山林深处钻去。

    他的身形很快，掠过了一颗高大的枫树，突然又转了回来，轻手轻脚地站在树枝上，朝树底看去。

    树底的根部，两条小蛇嘶嘶地吐着蛇信对峙着，颜色赤红，仿佛火链一般。高乾大喜，他老早就听说宿霞山的后山产一种火红色的异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不知道这蛇rou的味道如何？高乾搓着手，嘿嘿地想着。那两条小蛇的旁边，有一只烧焦了的飞鸟，看来就是这只鸟引起了两条蛇的争斗。

    高乾伸手从树干上扣下两块树皮，捏在手里，屈指连弹，把两条缠斗在一起的小蛇击晕，跳了下来，抓起一条在手中一捋，从怀里掏出个小口袋丢了进去，然后去抓另外一条。

    刚抓在手里，那条小蛇反身一卷，张开蛇口，喷出个小火球来，高乾侧开脑袋躲过，“咦”了一声，手中使劲猛然一抖，另外一只手顺着蛇身捋了过去，笑着说：“嘿嘿，还会装昏！”

    他把小口袋系在腰间，想到有一段时间没去看陈道人了，抬头看了看天色，疾行朝千霞观而来。

    师父玄拓道人对陈道人很是厌恶，高乾偷偷打听过，从两位师兄那里听得只言片语。似乎是数百年前，陈道人孤身闯入千霞观，观内无一人能敌，玄拓道人的太师父拼尽元气，将陈道人封固在了观内，自己也因精元耗尽羽化故去。七八十年前，陈道人又一次想要强行打破封印，被玄拓道人及众师兄弟联手压制，好几位师弟被陈道人打致重伤不治而亡，其中就有玄拓的同门亲师弟，与他关系素来亲近的十八师弟，也就是高乾的十八师叔。

    高乾对陈道人的印象还好，时间隔得太远，他生不起同仇敌忾的心思，只是觉得任谁被关押在观中上百年，还是蛮可怜的。而且如果不是陈道人替他融合了“土司空”的星核，他哪里有机会修炼？

    这几日师父玄拓道人下山办事，高乾觉得正好去看看陈道人。他再一次地站在天枢宫门外，很是感慨万千。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陈道人卧在大殿的门前的竹床上，懒懒地睡着。

    高乾蹑手蹑脚地走近，背对着他的陈道人打了个哈欠：“小子，今天怎么跑来这里？”高乾笑嘻嘻地说：“我今天可是逮到了好东西！”说着解下口袋。

    陈道人翻身坐了起来，鼻子嗅了嗅，眼睛微微张大：“哈，果然是好东西！去，拿两个碗来！”高乾跑去殿里拿出两个茶杯，陈道人捏出两条小蛇，食指中指一夹，蛇头就掉了下来，一腔热血喷了出来，流了大半杯。他端起一杯，仰头一口喝掉，对高乾说：“趁热喝了啊！”

    高乾盯着他看了一眼，略有迟疑地端起杯子，陈道人说：“这血有些烫，你最好一口喝掉！”高乾心想：烫还叫我一口喝？不过还是听了陈道人的话，张开大口灌了下去。

    蛇血一入肚，高乾只感觉浑身燥热难受，手背、胳膊上的血管胀了起来，仿佛一条条小蛇在皮肤下面钻来钻去，他赤红了眼睛，皮肤竟渐渐变成了火红的颜色，鼻腔发热，面目通红，憋得额头、脖子青筋爆起，猛地张开嘴，喷出好大一口火来。

    高乾发出“嗬嗬”的喊叫，双手死死攥住胳膊，在地上翻滚了起来，他觉得五脏六腑、浑身上下都烧起了一把火，那种炙热的灼烧感由内而外，高乾只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陈道人笑吟吟地坐在竹床上无动于衷，似乎在看一出好戏。高乾浑身腾起了一层火光，他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烧干了，这种灼烧感持续了大约五六分钟，高乾突然张开嘴打了个嗝，打一个嗝儿，口中便喷出一团火，连打了七八个，总算是止住了，他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高乾只觉得浑身通爽，他试着发出一个火球，发现这火球的颜色比以前更加纯净，也更加趋近于白色。高乾大喜，连忙拜谢陈道人。

    他知道自己这是得了好处，连忙打听这两条小蛇的来历，陈道人盘腿坐好，说：“《山海经.大荒南经》云：有宋山者，有赤蛇，名曰育蛇。有木生山上，名曰枫木。枫木，蚩尤所弃其桎梏，是为枫木。”

    他对高乾说：“宿霞山，古称宋山。”高乾恍然大悟，难怪宿霞山满山的枫树，他说：“这两条赤蛇便是育蛇么？”陈道人点点头：“传说上古之时，北方水神共工氏与南方火神祝融氏大战，两位大神大战，共工将祝融耳边挂着的一条火蛇打落在人间，落在了宋山之上，蛇血将满山的树木皆染成了红色，世人便称为枫树。宋山之北，居住着一个叫祖状的大巫，将这条火蛇救活，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做育，育便是二十八宿中南方朱雀的翼火蛇。”

    他问到：“你可知夏育、孟贲？”高乾摇摇头，陈道人说：“这二人乃是上古有名的大力士，夏育便是育！”高乾问：“观中火神殿供奉的可是祝融？”

    陈道人摇摇头：“祝融是上古时候的官职，方才我说的祝融氏名叫重黎，千霞观供奉的是继任的祝融，重黎的弟弟吴回。”高乾茫然地点点头，陈道人敲了他一下：“你在观中修行，居然连祖师爷是谁都不知道，那帮小子到底教了你甚么？”

    高乾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师父哪里会教这些，两位师兄也不曾提及啊！”他哪里知道，大夏王朝以来，历代供奉的火神都是吴回，哪怕是乡间儿童都知晓这位火神的名讳，所以玄拓道人和他的师兄们理所当然地以为高乾也知道。

    陈道人摇了摇头：“果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他指着那两条蛇尸，说：“去抓只鸡来，给我做一顿龙凤宴！再去找蒲道人，把他偷酿的葡萄酒搬一坛来。”

    高乾撇了撇嘴，心想：你个老吃货，真会使唤人！陈道人眼尖，看到他的神色，伸出脚在高乾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快去！”

    高乾悻悻地拍了拍屁股，朝天枢宫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