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经逆转主谋身死 藏玄机密室诸棺
织田信子犹如黑云压顶一般从天而降，令得本就心力交瘁的正南有一次陷入到了无尽的绝望当中，好在一旁的青山还算机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住他的衣袖向着旁边一个跃身，才算躲出了黑影的范围。 两个人在地上连连滚了几圈，待到终于止住了惯性半蹲起身时，织田信子也刚好落在他们先前所站的位置上。正南吃够了那日本女人的苦头，原本做好了掉头就跑的准备，可猛然发现石原淼仍呆立在原地，不知是被吓得傻了还是怎么，根本挪不动半点脚步…… 正南见状刚想提醒石原淼快跑，可还没等喊出声来，与她只有一臂之遥的织田信子早就骤然发难，故技重施地一把就掐住了石原淼的脖颈，信手一提就将她举到半空中。 石原淼堂堂一个富家小姐，哪里受过这等苦楚，喉咙里好似卡了个青蛙，除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外，无法说出半个字来，没多一会儿脸就涨得通红，腿脚的挣扎也不再那么有力了…… 正南眼见如此脑袋一热，也顾不上寻找趁手的武器就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上去，可刚到近前却不想被织田信子手臂一甩，正正地打在他的胸口上，力道如此之大，竟把他猛地掀翻在地，连滚带爬地又给打了回来。他只感到被击中的胸口位置异常疼痛，“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在青山的搀扶下才算勉强站起身来。 有了这一击的教训，两个人再也不敢轻易上前，可看着石原淼徒劳的挣扎又心有不忍，正手足无措的时候，却见织田信子的眼神中好似闪过一丝犹疑，紧接着竟然主动将石原淼放了下来，任凭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不管，反而将先前扼住她的那只手伸到鼻子前嗅闻起来…… 织田信子的举动着实古怪，可有了刚才的教训谁也不敢再轻易上前，正南经过仔细观察发觉原来织田信子嗅闻的是她的指甲，上面沾有她刚才掐住石原淼的脖颈时指甲嵌入皮肤留下的血迹，大概是从中感觉出了些许异样吧。 织田信子是最早被石原鑫所说的“病毒”感染的人之一，由她的体细胞克隆出来的那些小女孩的情况大抵也和她相类似。最初和她们打交道的时候，正南只感觉她们无论样貌还是行事的风格都与寻常人大大不同，别的不说，单是依靠回声定位来代替视觉，这样的本事就足可谓是异端另类了。不过这才短短半天的时间，织田信子就由先前那个似鬼非人的异类，演变成了面前这副更加偏向于人性化的模样，这大概就是石原鑫用以取代人类的全新物种所具备的独特能力吧。 由是观之，眼下织田信子通过对血迹的嗅闻就能从中得出某种特定的信息出来，这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只不过正南刚才听得分明，石原鑫下达的命令是要将他们全都杀死，织田信子就算偶有踌躇大概只是在纠结于石原淼和石原鑫存有的血缘关系，待到她缓过神来，还不是仍要将三个人置于死地？ 血缘？ 正南想到这个词的时候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织田信子该不会通过嗅闻就能判别出石原兄妹之间的血缘关系，这才会犹豫着不敢动手吧？如果真是如此，那她所代表的这个所谓的新物种，在某些方面还真如石原鑫所说要远超过人类，若是被这病毒扩散了出去，那么即便在最初侥幸不死的人类恐怕也要勉力才能苟活，甚至最终不可避免的灭绝了…… 一个旧有物种被更强大并且更具适应性的新物种所取代，一直都是自然界的不二法则。只是身为取代者，怎么着心里都会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正南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太过纠结，只是经由刚才想到的血缘之事，忽然又引出他的另外一个联想，那就是最早他和口袋怪物相遇时，好像自己的手指曾被它咬出血过…… 正南当时对这事并不以为然，及至后来在和青山被克隆体们围攻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口袋怪物却忽然现身，解救他们于危难之间。直到此时想来，大概就因为当初它曾吸了正南的一滴血液，以至于后来便把他当做主人一样，就好像织田信子对于石原兄妹那样唯命是从了…… 克隆体们——或者按照石原鑫的说法应该是“那些即将取代人类的新物种”——依据血缘来建立彼此之间的信任关系，就好比最初的人类也是也是由此组建家庭和氏族，以致最终成为构建社会的基本步骤一样。可以想见，依照它们超强的进化能力以及有序的组织模式，应该会比人类更快的步入属于它们自己的文明进程，只是若干年后，那些新物种是否对自身的起源也会同样着迷，却不知它们原来只是这处地下实验室里由可能已经灭绝的人类所创造，说起来也颇有那么点讽刺的意味…… 当然，这些念头只在正南的脑子里一闪而过，毕竟大敌当前，他可没太多的时间放在那些不确定的未来上——织田信子这么略一犹豫的间隙，原本留给石原淼足够逃跑的时间。可别看那女孩舞枪弄剑的，一直展现出无所畏惧的性格，可毕竟刚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连惊带吓的瘫坐在地上，竟然好一会儿都缓不过神来。 正南眼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壮起胆子从外线绕到石原淼的身后，一边怯怯地盯着织田信子的动静，一边伸手将石原淼从地上托了起来。石原淼浑身仍旧瑟瑟发抖，依靠先前一直握在手中的武士刀才算勉强支撑着站在地上，哪里能挪动半点脚步？正南索性把心一横，就想干脆将她抱起来带离此地，可还没等行动却见一臂远的织田信子猛然抬起头，显然是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织田信子生前必然是个美人的形象，即便是此时看上去也毫不逊色，只是从她的眼神里射出的光芒，犹如暗夜里荒野上两只闪亮的狼眼，让人乍看上去无不感到脊背发凉——正南知道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自己和石原淼决计无法对抗织田信子这头饿狼，求生的本能还是迫使他做最后的尝试，可任凭怎么拉拽石原淼仍在原地动也不动。 依着织田信子的速度，恐怕不用眨眼的时间就可以将两人置于死地。可或许她还迷惑于石原淼血液的味道，以至于此时并未现出大开杀戒的意思，只是又凑上前了一点，慢慢伸出手，直奔石原淼的脸颊摸了过来。 正南从后看得分明，本想替石原淼挡住，可就在此时他的视线越过织田信子，竟然发现刚才昏死过去的石原鑫不知什么时候重又站起身来，踉跄着向着这边踱了几步，竟然一个侧身横在了织田信子和石原淼的当中，继而又平展开双臂，大叫道： “不，你不能杀她，她是……” “噗——”石原鑫的话音未落，却不料一直魂不守舍的石原淼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突然间发难，将手中的武士刀直直地刺进了石原鑫的胸膛，这次不偏不倚正中在他的心脏上，力道之大，以至刀身整个穿胸而过，继而又将他身后的织田信子也一并刺个正着，那情形就像一根竹签上串了两枚山楂一样，惨烈异常…… 石原鑫胸上的刀口喷出的血溅了石原淼和正南一脸，他几乎立时就搭了下脑袋气绝身亡。而他身后的织田信子虽然也被刺中了相同的部位，可也不知她是否是身体构造有异于常人，竟然还有力气伸手搭在石原鑫的肩膀上，借助向前推开他的力道，一点点的将武士刀从自己的身体上划将出去。 石原淼也着实不简单，眼见着织田信子即将脱离她的掌控，恨恨地咬着牙就将武士刀猛然抽了回来，待到石原鑫的尸体由于重力的作用瘫软下去后，也顾不上别的，又依葫芦画瓢地再次刺出，势要取那女人的性命才肯罢休…… 没想到织田信子虽然慎重要害，却丝毫没有影响她反应的速度。只用两个手指不偏不倚地夹在刀身上，横向稍一用力，竟然就将武士刀掰成了两段，前端一半“叮”的一声掉在地上，后端一半虽然还握在石原淼的手上，可被这么骤然一掰之下，反转的力道竟把她的虎口硬是震裂出一道口子，疼得她的手一个劲的哆嗦。 正南从后见状赶紧从她手上接过武士刀，同时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护住，但仅凭双手握着的断刀，显然无法阻挡织田信子太久，好在那女人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忽然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紧接着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头顶刺眼的光线中。 青山此时也赶到近前，和着正南一起抬头望来望去却没寻到织田信子的踪影，断定她暂时是不会来了，总算稍稍安下心，转而检查石原鑫，发现他也确实是死的透了。不过联想起初到下面时也曾碰到不少尸化的死人，保不齐石原鑫什么时候也会在病毒的作用下死而复生，最保险的措施就是和对待哈尼根的尸体一样将其火化，可一来他们并没提供火药的弹药碍手，二来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后估计没有谁还有足够的勇气再去焚烧尸体，唯有退而求其次，想个办法尽快离开才行。 说到离开，正南忍不住问仍魂不守舍的石原淼，先前她和石原鑫躲藏在哪里？ 石原淼口不能言，只伸手向着上面指了指。正南抬头望去，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想来之前她和石原鑫所站的平台后面，应该在看似是墙壁的地方有一个暗门，与正南之前经过的那道全息投影的一模一样。石原鑫先前假装从未来过，其实他对这里的布局再熟悉不过，不然又怎会轻车熟路的避进那个所在？ 正南心知根据石原淼现在的心理状态，很难从她口中问出上面墙后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不过石原鑫既然能将其当做临时隐蔽的场所，应该至少比眼下这间随时会受到织田信子或者克隆体们攻击厂房强上很多吧，万一能从中发现逃离的通道，怎么也在这里兜兜转转来的要好吧…… 想到这里，正南就让青山收敛两柄武士刀，然后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搀扶起石原淼，从厂房转角的楼梯上到平台上，再走回到刚才石原鑫所站的地方。正南在仍旧播放着钢琴曲的录音机上按下停止键，转而将石原淼全都交付给了青山，他则贴近身后的墙壁，伸手在上面探寻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正对着录音机的地方真有一个一人多高的门洞，只是被全息投影隐藏的极好，正南将半条手臂都探了进去，从外面看来就像是将断臂顶在白刷刷的墙壁上一样，惹得青山都为之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事不宜迟，正南指挥青山跟在他的身后，三个人先后经过门洞迈步而入，转眼间就全都进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房间当中。 正南先前的预想中，还以为这处空间和他先前到过的口袋怪物的孵化室相类似，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眼前的房间说不上有多大，顶多百十平米，方方正正的很是规整，没有过多的摆设，灯光的光线也很是有限，昏昏暗暗雾气昭昭的，与现代化的钢筋混凝土建筑风格完全不同，反而有几分古墓地宫的意境…… 正南之所以产生这样的联想，并非完全出自于空xue来风，因为就在门洞的正对面，他看见前二后五的摆放着的东西，分明就是和外面一模一样的水晶棺材。 见此情景恐怕谁都难免心生恐惧，可正南和青山怎么说也见过些世面，加之先前已然知道外面那口棺材里盛装的根本就不是谁的尸体，而只是Siri那个人工智能的主机，以此推之，眼下的情况十有八九也是如此，所以也就有些见怪不怪了。 青山将石原淼安置在门洞边上坐下后，转而和正南一起迈步向前，走到最前面的两口棺材旁，透过半透明的盖板俯身看时，左边的一口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可右边的那口里则有具尸体，并且还是石原龙泰的尸体…… 当然，直到此时两个人仍旧不敢确定里面真的装殓有石原龙泰的尸体，毕竟石原集团将全息投影运用的如此娴熟，谁敢保证这不是他们故技重施又来一次？不过正南总觉得这房间内的气氛有些古怪，可又不敢轻易去将棺材的盖板挪开加以求证，只得耐着性子又往前走了几步，去查看后面那五口棺材又是什么情况。 这一趟看下来，心下的疑问不少反多——只见五口棺材中的四口都空空如也，唯有左右第二个里面似有尸体，青山百无禁忌，干脆趴在盖板上将脸贴在上面仔细瞅了半天，这才恍然抬头告诉正南说，看上去里面的好像是石原焱…… 石原焱？那个发动“叛乱”，意图颠覆石原鑫对石原集团控制的石原焱？ 正南开始隐约觉得，棺材里的并非是全息投影那么简单。他想要按动那个可以打开盖板的按钮看个究竟，于是干脆走到棺材的尾端，可刚转身站定就有了发现，随即将青山也叫过来，让他顺着自己的方向站好，并问他从这个角度望去是否联想到了什么？ 青山不明所以，只说房间还是房间，棺材还是棺材，只不过咱俩调转个头，先前冲着棺材，现在冲着门口，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没错——”正南打断了青山，“虽然只是调了个头，可再看棺材的排序就完全不同了。抛开前面两口不说，后面的五口中唯有第四口装殓着石原焱——或者我们权且认定里面的的确是他的尸体——如此排序和他在兄妹中的排行正好相符，以此说来，另外那些空着的棺材究竟派何用场，不就清楚了嘛……” 青山一边点着手指，一边道：没错没错，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依着你看，难道这房间是石原的家族墓地？但凡死掉的人就要被安葬这里？ 正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这事怎么想都没那么简单，不过我们至少找到了真的石原龙泰的尸体所在，不用打开也知道应该就在前面的那口棺材里。和它并排摆着的那口大概是为他的妻子准备——你还记得咱们在上层的时候曾经见到过一个被关押起来的丧尸吧，石原鑫说那就是他们的母亲，因为得了某种不治之症这才不得已用卷轴的辐射将其暂时尸化，以期后面能想到办法让她重返健康。石原鑫那家伙向来一屁俩谎，可我始终相信他对他母亲的爱极其真诚，并且还是个家庭观念很重的人，就比如刚才他横身拦住织田信子不让她伤害石原淼，对待对自己痛下杀手的人如此，说明他至少算得上是个合格的哥哥吧…… 没想到青山却并不认同正南的这番分析，只说：刚才我从旁边看的清楚，石原鑫分明是面朝着你们，那样的举动怎么看也不是阻止女鬼伤害石原淼，反倒更像是——嗯，更像是阻止你们伤害那个女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