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离开荣京
杭锦惠赶到悦来客栈的时候,拓跋致已经没了踪影,房间内只有两个昏死过去的黑衣人与一截破破烂烂的绳子。 “给本宫起来!” 怒气涌起,直接让杭锦惠失了平日的分寸。 两名黑衣人被一壶凉茶浇了个头顶,睁开眼看到居高临下站着的杭锦惠,立刻爬起来跪在了地上,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 “人呢!还要本宫问你们不成!” 桌上的茶盏陡然碎裂了几瓣,一个黑影笼拉着脑袋小声答道:“世子爷猛然发力,打晕了我们逃跑了!” “蠢货!“ 心头火起,无处发泄,杭锦惠一脚踹向了方才说话的黑衣人的胸口,扭头冲着另一个黑衣人继续询问。 “世子什么时候走的?!” “回禀王妃,您进宫不久,世子就离开了!” 黑衣人小心翼翼,不敢说自己是因为拓跋致听到了他们两个议论大荣这次灾情的事情时,拓跋致才突然暴起,甚至为此不惜磨烂了自己的手腕。 他要是将实情说出,必定会死的很惨。 “进宫不久?!” 若是拓跋致就此回宫才好,她依旧有理由请见自己的儿子,若是拓跋致就这么逃了,现在城门已闭,等她派出人出去找时,恐怕早已没了踪影。 大荣再弱,也不是北胡,不是她可以随意溜达的地方! 心中暗恨,却毫无办法,杭锦惠迅速地离开客栈,回了驿馆,再待下去,她怕安佳明珠起疑心。 荣京城外荒山 拓跋致离开之后,便直奔荣京城外而去,大荣遭遇灾害,他必须为秦元敏做些什么。 “好在,元敏给了我一块禁卫军令牌,不然还还要回宫一趟!” 拓跋致坐在密林中,嘴里随意的叼着一个馒头,这还是他从客栈出来时,随意买的,以防路上没有干粮。 “这雨在边疆,已经降了至少半月有余了,不知现在有没有好些。” 目光遥遥望向远方,拓跋致心底莫名的有些沉重,喃喃自语。 “喂,小兄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密林中偶然出现人声,拓跋致立刻的警觉地站起,望向声音的来源。 只不过雨势太大,遮蔽了视线,那人又穿着蓑衣,一时之间竟是无法看清那人的长相,只知道很是魁梧。 “嘿!难得这种天气还能遇到人,小兄弟这是要去哪里,不若我们一起结伴而行!” “不必了,我不过是因为雨太大,被困在了这里而已。” 拓跋致面色冷然,依然保持着十足的戒备,面前的这个人虽然给了他一种没来由的熟悉,但是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 察觉到对面之人的戒备,顾老黑爽快的站下了自己的斗笠,丝毫不在意雨水肆意的打在脸上,挠着头故作憨厚的笑着。 “你" 那股熟悉感越发的强了,拓跋致在脑袋里不断的过滤,这么多年他一直待在皇宫,见到的人委实有限。 脑中一阵灵光乍现,拓跋致拍了拍额头,脚下却悄悄退开了半步。 “我想起来了!你是在京城守门的那个侍卫头领!” 是在京城守门,而不是曾经在京城守门。 管你认不认识我,反正我话里保留三分余地。 顾老黑像是没有察觉到拓跋致话里的疏离,自来熟一样的跨进了半步,不多不少,刚好与拓跋致刚刚退后的距离相当。 “你不认识我了,我可是认识你呢!当初你刚来荣京的时候,我可还收过你的银子呢。” 拓跋致因着顾老黑话里的内容,心中的防备更甚。 这都已经过去了六年,这人怎么那么好的记性能记住只见过一面的自己。 在看到顾老黑煞有介事的竟真的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时,拓跋致的脸“刷”的一下便黑了。 不管里面的银子是不是自己曾经给出去的,但是荷包,却分明就是他的。 甚至因为时间太久,都有些磨损的痕迹了。 “你想要做什么!” 拓跋致暗暗磨牙,说出去的话语气不善。 “我不想做什么,就是想跟着你,你不知道,我这两年已经不在京城守城门了,本来我参军,就是希望一身本事能够得到发挥,后来发现不是这样,我守了十年的城门,从未听过谁说过当朝的皇帝好的,这新登基的,听说年幼,尚不能亲政,这天下都算是在那个亲近宦官的妖妇手里了!” 顾老黑本是只想对拓跋致抛个底的,却不成想,自己越说越激动,竟是一时没有停下来。 “你说,这样的国家,值得我顾老黑为他效命吗,这次偶然从我远方逃难来的姨奶奶说,江南以南,都快被淹没了!朝庭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我就想去看看,能不能帮上点什么忙!我可是连房子都卖了!” 拓跋致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顾老黑的视线,在看到他的神情丝毫不似作伪时,才悄悄卸下了部分心防。 “那我们倒是有缘,看来你对灾情很了解,不若我们就一起结伴而行吧!” 拓跋致爽朗一笑,大力的拍了拍顾老黑的肩膀。 “哈哈!小兄弟就是爽快,不知小兄弟名讳!” “我唤秦致。” “秦?” 顾老黑心内玩味,猜出拓跋致所用是化名,也不拆穿,但是与皇室一个姓氏,这原本的身份就值得玩味了。 “唤拓跋致还差不多。” 顾老黑猜的准确,却乐的装傻,他是见过拓跋致初进荣京的样子的,北胡与大荣人的长相,还是有些差别的。他一个在城门看透了形形**人的守门头领,如何会认错。 看穿不说穿,才是人与人相处之间最为默契的道理。 “嘿嘿,好,那今后就咱们哥俩结伴吧。” 拓跋致好笑的看着顾老黑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心内却并没有任何轻视。 他一路都走的特别偏僻,这个人能够追上来,绝不是偶遇那么简单,尤其还是在这种天气下的偶遇。 “那我们现在是继续赶路还是避一避?” 拓拔致看着顾老黑变戏法一样的从自己身后重新拿了一副斗笠出来,一边递给自己,一边絮絮叨叨,心中悄无声息的划过一丝感激。 “我们还是先赶路吧,这个地方,也没什么可以避雨的地方。” 拓拔致出来的时候,是驾着那将蓝顶马车出来的,只是风大雨大,破旧的马车竟然顶盖被掀翻了去。 “要是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为了避人耳目,驾着那顶马车出来。” 拓拔致带着顾老黑站在马车跟前的时候,心中发出了已经不知道哀叹了多少遍的感慨。 “这” 顾老黑铜铃一样大的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面前破烂的马车,他是在荣京城看到拓拔致出城的时候,一路跟过来的,要不是雨大,马车留下了很深的车辙,他还真未必能够跟的上拓拔致。
只是千算万算,没有料到马车会变成这样。 想到拓拔致从来都没有吃过山间野林的苦,顾老黑看看车上那个被拓拔致捡回来的车顶,内心略微有所安慰, “谢天谢地,好在捡回来了,不然可真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了。” 拓拔致可疑的清了清喉咙,转过了脸,假装没有听到顾老黑的声音。 “帮忙!” 面前被递过来一件破旧的衣服,拓拔致楞楞的接了过来。 “刺啦”一声 是匕首划过布料的声音。 淋了雨的布绳,反倒越发的结实,顾老黑一个人有些顾得了头就顾不上尾,忙的不亦乐乎,拓拔致于心不忍,悄悄走上前去帮了一把。 马车修好,甚至车顶加固了不少,顾老黑将拓拔致赶到了马车里面,自己独自驾车,快速向边境行去。 若是顶着一辆没盖的马车,估计没到边境,他们便会冻死在路上。 皇宫,御书房。 室内静默的可怕。 窗外的闪电不时的照向屋内,映在相对而坐的秦元敏与拓拔致的脸上,阴晴不定。 自从秦元敏对方离和盘脱出了如今大荣内外的情形之后,方离便陷入了沉默,直到现在。 一直温润的面上,头一次出现了凝重。 内在腐朽不堪,更有两匹饿狼在虎视眈眈,外面更是天灾不断。 这场无声的战役,要如何打?怎么打?! “既然长衍是被他的母妃所控制,想来安全方面不必担心,但是灾情刻不容缓,不若,我去重度灾区,帮你处理。” 沉吟了半晌,方离才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秦元敏没有立即应允,摇了摇头。 “灾情严重,并不是去灾区看看那么简单,国库无银,无粮,该如何安置百姓?况且,若是心思全部放在灾区,难保胡李两家,不会趁虚而入,大荣,承担不起任何一种风险。” 纤细的柳叶眉高高颦起,心中的抽痛感越发的强烈,脑袋昏昏沉沉。 一夜未眠,再加上吹了冷风,大事小事不断,秦元敏只觉得自己的眼前都变得雾蒙蒙一片。 “元敏、元敏。” 方离说了半天才发现秦元敏没有反应,半阖着眸子,唇上一丝血色都无,苍白的吓人。 伸手探了探秦元敏的额头,竟是guntang的吓人,方离本是想唤红风过来处理的,奈何为了演戏,红风被关在了自己的卧房,还没被放出。 打横抱起秦元敏,方离才发现她瘦的吓人。 难以想象,这么一具娇小的身躯,究竟蕴含了怎样的能量。 她究竟是如何,一步步撑到现在的。 “长衍。” 秦元敏迷糊间低叫出声,心内恐慌,紧紧揪住的方离的前襟。 竟是错把方离,当成了拓跋致。 “元敏、元敏。” 方离的眼睛眨了眨,掩去了心头的那一抹艰涩,他将秦元敏放在偌大的龙床上,转身迅速的出门吩咐青衣去请太医。